《因为绝色（暂定）》宁宁夏

7、谁的婚姻（1）

　　“子歌，我们的约定不是提前结束的……我早就找到你了……只是那个时候你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子歌，你之前是不是哭了很久……”

　　“子歌，你的短信里，把自己的名字都写错了……”

　　断断续续的话，在李子歌半梦半醒的世界里不断响起。他不断地叫着自己的名字，让李子歌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像成了一种咒语，一次地又一次一遍又遍地念着，就会生成一种力量，然后束缚住你……

　　李子歌没有想多久，就打电话给先回T市的言慕风，用视死如归般的语气说，我答应你的提议。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呼吸一窒，随即又笑着说，意思是你答应我的求婚？她无语地翻白眼，有人在求婚吗？明明只是一项提议。对，求婚是个提议。还记得大学时和老二一起背单词时，看到：Proposal，提议，建议；求婚。当时，笑言：求婚是一个提议，也是个建议。

　　现在看来，也可以说是一语成谶。

　　儿啊儿啊，你娘为了你，把自己都给卖了，尽管是卖给你爹，但那不一定就不是牺牲啊。你以后一定要孝顺我啊，让我早点退休。李子歌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的表现称得上是极其理智的。她一个人就算勉强可以养大孩子，虽然听起来单亲妈妈好像很酷，但其中艰辛必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而且孩子的身份问题也很重要。

　　可是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却有可能不是理智的。那么，这个婚姻到底是为了谁？就为了她的小豆子？所以，这是她的小豆子的婚姻？她混乱的思维总是在这个时候带着她的脑子开始打结。

　　也许是前段时间，一个人承担怀孕的结果太累了，也许是怀孕开始消耗她的精力。言慕风帮她为这边的事情做了个安排，而李子歌没有异议地服从着。工作早已经提出辞职了，房子也要退了，再过一周就可以走人了。她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交待的，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一件事。

　　李子歌和张昊约在上次他们重逢的哈里亚的咖啡店里。嗯，既然生活已经狗血，那就狗血到底吧！在那里重逢的，就在那里再分开吧。

　　面前还是放了一杯咖啡，她还是只端起来闻一闻，一口儿也不喝。张昊坐在李子歌对面，提议道：“给你换杯奶茶吧。”

　　“不用了，我不想喝，只是喜欢捧着这个杯子的感觉。”

　　张昊一阵静默。

　　李子歌悄然叹口气，他不问，还是她自己来说吧。

　　“张昊，我之前一直在等你，一直——”她觉得自己好没用，有准备可能会哭，可是没想到她说了一句话就开始哭。“我不喜欢H市，一点也不喜欢。而且小七她们都在T市，我却一个人跑来这里。这里好讨厌，晚上经常有人放烟火。我觉得好吵，因为那种热闹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这里到晚上的时候，有很多飞机轰轰声，据说那是很多私人小型的飞机，我每次都被吵得头疼。这里是全国最有名的旅游城市，我却哪儿也没去玩儿过。”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一个人待在这里。你——你说你大概不会再回来了。其实，你已经给了我一个交待了，是不是？是我自己死心眼，偏要自己给自己一个交待。于是，我对自己说，只要我们宿舍七个人中，有一个嫁出去了——我就——不再等了。毕业的时候，我们宿舍都是单身。可是，几个月前，小七竟嫁了。我就在那里，她婚礼的前一天晚上，结束了等待。”

　　“我决定不再等了，可——你，却回来了。”李子歌的表情变得有些哭笑不得了。她看了那么多的小言故事，一直看到自己绝望。她最喜欢的一种小说，就是破镜重圆的故事。从一开始，心就只属于一个人。不管经历怎样的误会，经历怎么的时光，都会重新在一起，重新幸福。现在，才发现，破镜重圆原本就是一种童话。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呢？

　　“子歌，对不起。”张昊的手轻轻覆上子歌放在杯子旁边的手。他静静地听着子歌的叙述，心里皱成一团。他错过了不是么？年少的时候，总是那样轻易地放弃，不管有着怎样的借口，先放手的那个人，还有资格么？

　　李子歌实在讨厌现在的情况，这种别离，这种难以言尽的感觉。她觉得自怀孕以来，眼泪流得比她去年一年的还要多。

　　她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张昊，我要回T市了。”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她没有说自己要结婚了。

　　张昊看着她强压着泪水的脸，觉得比看见她的眼泪还要难过。为什么？明明这样疼？为什么还要放弃？

　　“你的身体？”张昊委婉地问道。

　　“放心！我自有打算。”说话间，李子歌已经站了起来。

　　“子歌！”张昊一把按住她没来得收回的手，李子歌好像是被烫着了，猛地一下子抽回手，差点不站稳，张昊赶紧扶住她。“子歌，我是想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

　　李子歌偏过头看着窗外，觉得世界一下子好遥远，如果回到纯真的校园恋爱，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和张昊间，这个她曾经以为会爱一生一世的人，会有这样的对话。

　　她实在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她想，即使没有肚子里的小豆子，与张昊也再无可能了吧。张爱玲的那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不知包含了多少辛酸与无奈。面对他，总是会陷入无限的伤感中。那漫山遍野的回忆与甜蜜几乎要将她淹没，几乎要夺走她的呼吸，这样的痛并甜蜜，她承受不了。

　　“嗯，没事儿，我自有打算。”她还是没说出自己要结婚了。

　　上一次，她是从这家咖啡店里跑出去的，这一次，她慢慢地，慢慢地走着，带着那个她一直压着不想让自己问出来的问题，张昊，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和我分开，现在又为什么回来了呢？

　　张昊坐在原地，将她的背影仔细地收藏，手心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桌上的咖啡早已冷却，小匙上的咖啡渍凝在上面，像一滴有颜色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