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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夜半震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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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悸动,夜莺终于抵不住冷风回了巢,它们转动着眼睛看着地面上的动静震落一地树叶。
两对人马在嘈杂的脚步中散开,上清军因着斥都卫的到来也无心思继续训练。他们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中军帐,身躯是营帐外的城墙,只要斥都卫敢做出不利的事来就算是死,上清军也绝不让他们踏出军营。
几人掀开帐子进去,北境王正指着一处山坳同万海潮布局战术。
鹤昭三人没得魏争的准许进来,暗沉的声音被打断马上就逢上了他那不悦的目光。
魏征皱着眉,万海潮心领神会朝三人行了礼出营帐,毫不留情的将外头的两个守将拖了出去。
外面惊闻棍棒打出来的闷响,刚才两个放行的士兵受刑哀嚎着,魏征根本不顾皇城人的脸面说打就打,这分明就是藐视君上!
鹤昭头冒青筋,北境王跋扈也就算了,就连他的手下也如此蛮横,这还有没有王法!
“原来是鹤大人。”魏征撑着长桌直起身,暗沉的声音率先打断了鹤昭。
房孔祥站在外面不再说话,好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着传闻中的北境王。
他长大了再不是从前的辅国大将军,十三封将如此大的殊荣开国以来也只有他一人。这不是因为他的父亲,而是全凭他自己的功绩。
五年前北境青阙山雪崩,天灾非人力可为。他仅仅手握五千兵在后方为他父亲闯了一条路来。
寒雪冻人彻骨,他也并非是独子。
那时候在他的头上还有一位姐姐和哥哥,姐姐被封为昭和郡主嫁与忠义侯秦泽臣,头三年恩爱和睦,后三年尸骨无存。这是埋在魏家心中的一根刺,三年归家遭遇边牧蛮子偷袭,又逢雪崩挡路,昭和郡主魏然从侯府带来的八百家兵却逃之夭夭连一丝抵抗都没有。
当时战况惨烈老王爷魏霄宜连夜点兵去迎奈何归途无期,大雪崩塌压垮百姓居所,粮仓告急道路受阻,是北境最难的一年。
北世子魏启,作为北境的孩子他和魏霄宜有着相同的野性,小小年纪就随父从军跟着打下万里江山,那时他也只不过才十八岁。
可偏偏就在十八岁,长姐回来了哪能不跟着父亲去救亲姐姐,日夜奔波敌人暗算,是忠义侯的家兵背后冷箭,北世子魏启永远留在了十八岁。
老王爷拖着残躯背着自己的长姑娘一路杀敌,带出去的两万上清军惨剩一万被围堵在了青阙山,大雪一波接一波的下,回家的路早就堵死了。
奏报是闯死了八匹马才到的北境王府,魏征那时十三岁,他不顾阻拦硬生生带着五千兵不分昼夜奔袭蛮子边营。
他自小明白一个道理,孤立难援只有胁迫利诱!
房孔祥不知道那时的惨状,也不知道魏争用的何种手段才擒住了边牧王的王妃,当时她同样也是身怀六甲,怀的是边牧的希望!
那一切的功过全都写进了文英殿,恭顺帝不愿提及祸难全都缄默不语,北境上下也守口如瓶,无人能知,只待魏征亲口说出。
房孔祥是见过那个少年英才的,魏征活生生站在他面前恍如隔世,肖父似兄,他秉承的是几代北境王的野心狼性,朝堂上下就算再忌惮也不会轻易弃了魏氏一族。
鹤昭和魏征一同为官却从未见过,他还不知道惹恼了他,会是怎样的下场。
赵辰安和房孔祥都太聪明,不愿得罪北境王也不能独留鹤昭一人相抗。
“微臣见过王爷,营外天寒夜莺叫得瘆人故才擅闯了军帐,还请王爷责罚。”二人眼观眼先是给魏征行了大礼,又将鹤昭想要脱口的话拉了回来不至于酿成大祸。
三人先礼后兵一人装腔二人做戏,这些如话本子唱的一样让魏征和了容色来。他的配剑原本靠在桌边的,此时却被他杵在了双手之下,威压逼人。
他抿着薄唇提剑杵了杵地,好生看着三人,“三位大人漏液前来所谓何事?”
鹤昭身为武官在京都已是出了名的活阎王,彼时见到魏征就一句话便已有了提心吊胆之味。再看身后两人忽然换了种嘴脸,这才笃定了,此人远比朝堂传的还要狠,若不早早铲除或有东宫谋逆再生!
“京中有令,江州祸平秦王尸骸鞭打入城,兰亭罪证也一并纳入内阁由三司记档,既无遗漏,北境王亦可启程回南疆边防驻守。”
营中只闻铿锵话语砸地,炉子上的火越烧越旺,噼啪一声燃起来的火星子落在了魏征前方的长桌上。
三人目光如炬的看着魏征的动静,他们从都城下来身上带的是皇令哪怕是地州官员都要敬畏三分。就算方才见罪北境王,他也不能拂了陛下的面子,此到懿旨只是口谕不知他有没有听出来其间厉害。
魏征任由火星子撩走了小旗一角,红焰掺黑裹挟着烫金“徵”字化作灰飞。
不是魏征不想管,而是朝廷不让他管,几人看着就是证明。
随着铠甲的摩擦声,魏征单膝跪在了地上。他挺拔的脊梁会因着皇令而弯,君要臣退,臣,不得不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府魏征,日前无令东行,上不报迹有违臣德,虽下令南平功过相抵,念及初犯,着收兵两万发至江州,由新任知府齐襄统领,良侯不得参。北境王,敕!”
鹤昭念完圣旨将它放在了魏征的手上,居高临下道:“王爷,领旨谢恩吧。”
“臣,魏征,谢陛下隆恩。”魏征的声音平波未起,如此大的代价却掀不起他任何思绪。
房孔祥见着不知他在想什么,两万上清军说给就给,他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人。
“分寸。”房孔祥将鹤昭拉至身侧,头一次对鹤昭心生不悦。
“砰——”
“砰——”
“砰——”
划破天际的爆炸震响了寂静的夜空,声音如雷似鼓甚至还要比它更大,几人纷纷从营帐中出来。
赵辰安心焦的厉害,远处滚滚浓烟弥漫过城野,大火明光陡然照亮城墙,那处爆炸了!!!!
“这是怎么了?”鹤昭拧眉问向了赵辰安。
还没得到他的回答,只看见赵辰安已经从一边扯了战马急匆匆的要回城。
“王……”
鹤昭话还没说完见魏征也骑了马奔向了营外,“房大人以为如何?”
房孔祥是不比年轻人做事就是迅捷,他眯着眼睛瞧那边转瞬即逝的火光,怀疑道:“似是老熟人做出来的事。”
“谁?”鹤昭骑上马问着,房孔祥站在旁边也不适合奔波,他道:“大人先在此处等消息吧。”
马蹄踏响山林,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让南疆陷入了一阵恐慌之中。
南疆守备军在城中预留了六千,五千人跟随魏征在外同上清军训练,方才被打的两个就是南疆小兵。
北境王不喜赵辰安,就如同他憎恶王德成一样,只是他们两所求不同,赵辰安并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才会放任他到如今。
“下官不知是何原因,王爷还请息怒!”
赵辰安一行人来到事发地点,守备军已经快步下马清理现场却被北境王猛然呵止,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爆炸火坑。
爆炸处是刑部最近的兵器锻造库,那里堆放着将近一万利刃刀器,此番一炸是位于兵器库的西南角也就是离水牢只有一道门的距离。
由于事发时间是黑夜,爆炸所引起的黑雾在他们到时已经快要消散。四周房舍墙体被当时的浓烟染的黢黑却没有造成百姓伤亡,波及之处唯有水牢,那里留下了四五个火坑,滚滚红浆从土壤里隐隐可见,那是筑铁匠用的铁炉,一经炸开烫伤无数!
魏征站在火坑十步之外,犀利的剑眉拢下万丈戾气,守备军不敢动,赵辰安也不敢动。
火坑周边的土壤因为剧烈的爆炸而变得稀松,行走不当便会掉进去融化成一具白骨。而在这凉意的环境中,一股刺鼻的臭火味正悄无声息的钻进各路人马的脑中,那是硫磺的气味!
不止硫磺,还有,硝石……
老百姓被这里的爆炸声吸引,也不顾冬夜的寒冷执意裹着被子风衣出来,见着赵辰安时都要上前去询问。
“待查!各位别急!”
“本官监管不当,诸位且安心下来。”
“不是本官不查!只是这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之味,具体事端也无从下手,恐还会有爆炸。”
“稍安勿躁,居住在此周边的家眷们可到知府等待,本官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百姓群涌而至将赵辰安围得寸步难行,老百姓要答案,他只得解释,但他刚从营房回来也属实不知到底为何会发生爆炸!
听着吵嚷的声音,鹤昭心火气一来马上拔了鬼刃要用武力镇压。
“这位差爷好没道理!我们只想要个说法难不成还要杀了我们嘛?!”
“是啊!”
“对啊!”
人群中越来越多的应和叫嚣声齐聚在一起气势汹汹的反镇压过来,一众斥都卫通通拔了鬼刃将闹事的百姓围在了一起。
鹤昭坐在马上,头上的玉衔官帽同黑夜融为了一体。绯色鹿鸣服是最有压迫的官服,他穿在身上在这南疆却连衙役都不如。
南疆小民当真孤陋寡闻!
“谁再敢造次!别怪本官杀一儆百!”说罢,鹤昭的鬼刃已经斩断了一截被炸开的柱子锋利无比!
军官与民本是一体,奈何斥都卫越来放肆只管镇压手段残忍,南疆虽不识得斥都卫但他们手中的鬼刃却被认了出来,不少百姓纷纷低了头不敢在造次。
今夜的爆炸巨大,五个火坑所行成的波动最少也有十里。
魏征沉声没有动作,如此大的爆炸声以苏允棠的身子恐要吓着,事大不能走,吓坏了可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夜半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