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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No.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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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淤啉向那老板演完苦情戏后,便七绕八绕的让人琢磨不透他要去哪。
不知走到何处,他掏出一顶幕篱戴在了自己的头上才继续走着。
一阵清风拂过,吹起他的衣摆和轻纱,颇有一股仙人道士之范。
可他从来算不上什么仙人,仙人是好人,他不是。
悦乐楼从外朝里看当真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崔淤啉上台阶时,突然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目光。
没有恶意的目光。
因容貌关系他经常收到这种孺慕之情。
他没有管只是淡淡的朝目光所源之处扫去一眼就走了。
他走到柜台用手指关节在木柜上轻轻叩了两下,那正低头算账的掌柜抬起了头。
“找人?”
掌柜抬头便看见这仙气飘飘的人。
是位金枝玉叶的贵人。
“嗯。”
掌柜听到了这惜字如金的回答心里默默补充道。
是位冷淡的贵人。
掌柜自是立马摆出了笑脸,讨好着道:“公子,不知你要找谁?”
“周镶羽。”
掌柜一听找的是自己的东家,表情变得更是恐怖了。
他知道今天有贵客要来找东家,他挥挥手招呼来了一个小二。
“小夏,带他去找周老爷。”
小二毕恭毕敬的带着崔淤啉上楼,崔淤啉眼睛轻轻一扫看清了周围的事物。
每个包间前都挂着两个灯笼,每间包间都对着一张桌子,坐在这可以清晰的看见下面的舞女。
但毕竟是有名的酒楼,总有人没占着座站着,周围是喧闹拥挤的。
灯花轻晃映佳人,烟火依似盛世昔。
崔淤啉觉得实在好笑。
国难将至,达官贵人却事不关己。
世人常说商女不知亡国恨,可□□花却是唱给那些本该保家卫国的人。①
崔淤啉跟在小二后面左转右拐走了一段后,到了一间比较隐蔽的大包间门前。
包间里传出隐隐约约男女嬉闹的声音。
崔淤啉向小二道了谢。
“何人?”
粗旷的男声从包间内传了出来。
“鄙人崔家幺子崔淤啉。”
“进来吧。”
崔淤啉推门进了包间内。
一位长相油腻的中年男子坐在房中央的软垫上。
他身旁围着几个长相妩媚、身材妖娆的女子。
这是晨阳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周家家主。
老色胚。
“是你小子啊,何事寻我?”
崔淤啉沉默不语,向来多情的眸子暗示的扫过他身边的莺莺燕燕。
周镶羽自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并不想这么如了崔淤啉的意。
“怎么?你与本官难道能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再说这些美人嘴可严得很。”
崔淤啉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周镶羽。
周镶羽心里发了咻,后背竟冒出了丝丝冷汗,但不得不强装镇定,不耐的散了周边的美人。
“真扫兴,出去吧。”周镶羽摆摆手招呼那些美人们出去。
美人们愣了愣,勾人的声音轻叹了一下。
“还愣着干什么呢!滚出去!”
美人们见他发怒,也不敢多留,起身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何事?”
周镶羽傲慢的扬起下巴,用鄙夷不屑的眼神看着崔淤啉。
脸颊两旁的肥肉挤得本就不大的眼睛更小了,添上了几分贼眉鼠眼之态。
此人是崔淤啉母亲的妹妹的夫主,也就是崔淤啉的姨夫,算是个“不远不近”房亲戚吧。
“我姨母的遗物。”
周镶羽不知为何愈发挑衅的说着,好似故意激怒对面的人一般。
“你姨母?姚妾?嫁进周府是她的荣幸之至。生为我周府人,死为我周府鬼,物亦是我周府物,这又何来你姨母的遗物一说?”
“你给不给?”
崔淤啉语气冷了几分,不耐感浮上心头,眼底也涌上些想杀人的兴奋激动。
“自是不给的。”
此言一出崔淤啉竟没什么寒意,反而带着笑意道。
“你说得对,她是你周府的人。但谁说我不能替你成了这周府的人呢?”
听了这话周镶羽心里直冒寒气,但又觉得崔淤啉不敢。
“如此贱民竟胆敢这样和本官说话,来人!”
不知何出天降几位玄衣男子,围住了周老爷。
崔淤啉轻笑出声。
“来得妙啊,来的巧啊,省的我把这些老鼠一个一个抓出来。”
崔淤啉以一敌百不一定,但以一敌十绝对可以。
刀光几闪,几人倒地。
并没有闹出多大动静,包间里的活人也不过只剩崔淤啉和周镶羽。
“你,你真是枉视我大晨王法。”
周镶羽咽着口水下意识的远离崔淤啉。
“过奖过奖,和周老爷比起来是后生逊色了些。”
崔淤啉脸上挂着散漫嚣张的笑,浑然不像刚刚那个阴森恐怖的人。
许是刚才见了血,他的瞳色还带点红,活像从地狱里走出来那杀人不眨眼的阎罗。
他自小情绪一激动瞳色就会红。
“妖……妖怪,妖怪。”
“哇!被你发现啦!”
崔淤啉口中的笑意不似作假,但周镶羽是真的怕了。
崔淤啉的笑容愈发病态,瞳色愈发的红艳。
“你要是杀了我,我要变成厉鬼缠着你。缠着你!”
崔淤啉向周镶羽如凌迟般向周镶羽缓缓靠近,血从刚才杀了人的匕首滴在了崔淤啉走过的地上。
周镶羽害怕得直哆嗦,他用手撑在地上,支着身子往后退。
“给句准话吧,您给还是不给呐,大人。”
“当,当掉了。”
“当掉了啊。”
崔淤啉意味深长的应道。
他捏起周镶羽的下巴,一道泪滴到他的手上。
他嫌恶的松开了手,用手帕擦了擦手指。
“放,放过我吧。”
“放过你?那我的东西呢?既然当掉了就拿你的命来还吧。”
崔淤啉随手扯下一块布塞住了周镶羽的嘴,用匕首挑断了他的脚筋,掐住了他的脖子。
古人云杀生不虐生,可他崔淤啉对不顺眼的人向来不放手,又怎能放过这次大好机会不虐生呢。
崔淤啉用手生生剥出一颗血淋淋的眼珠,放到周镶羽的另一只眼前。
“吃了它,还是我继续?”
周镶羽早已冷汗淋淋,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喘气,嘴里发出呜咽。
“点头代表吃,摇头代表继续。”
周镶羽想点头但生生挖去一颗眼珠的痛楚实在厉害,不得不忍着痛苦点头,可额头的汗珠滴进眼眶里痛上加痛。
崔淤啉冷笑一声,瞳色早已变成了血红色,像是盯上猎物的嗜血猎人,然后又变成了散漫嚣张的笑。
崔淤啉扯下来周镶羽嘴里的布,将血球放在了地上。
“把血舔干净再吃,好不好。”
“放,放过我。放过我吧。放过我!”
周镶羽闻着这血就想吐,更别提舔干净了。
“闭嘴,你太吵了。”
被这样的眼神凝视着,周镶羽也只能颤颤兢兢像狗一般去舔舐那血珠。
过了会一颗光滑黏腻的白珠在地上。他抬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看向崔淤啉。
“吃啊,看着我干嘛。”
周镶羽将白珠含进了口中,但奈于恶心生生吞了下去。
“我让你吃,怎么没有咀嚼,我不满意,继续吧。”
崔淤啉本就没想活着放周镶羽离开,只能挑刺找茬。
周镶羽听见后便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崔淤啉,他虽不了解但也听过这崔家幺子向来天真乖巧,哪像这般。
“眼睛也别这样盯着我,够吓人的。”
崔淤啉把布重新塞回他的嘴里,然后将帘子劈了下来用剑划成一条一条的,又将周镶羽的四肢用布条绑上,布条往头上一缠,蒙住了眼睛。
“熟悉吗?体验体验我姨娘的感觉吧。”
周镶羽呜呜的叫了起来。
崔淤啉的姨娘叫姚郁,上街时被拐去做了娼妓,被卖去了首都。
在悦乐楼遇到了周镶羽,周镶羽温柔体贴让她以为遇到了自己这辈子值得托付的人。
当初被崔府找回她早已心甘情愿的嫁作人妇,还仅仅是个妾。
姚郁在嫁入周府后全心全意的对周镶羽好,可周镶羽抢了她母亲的遗物,并糟蹋了她的爱意,对她进行了语言侮辱。
少女的一腔热忱早已化为乌有,只剩下悲痛和对亲人的思念。
令人更加愤怒的是周镶羽还把她的东西转赠给了正妻,正妻故意将遗物丢在姚郁的院前,成功的以盗窃的罪名诬陷了她,然后活生生的烧死了她。
崔淤啉用匕首往周镶羽身上划了一个“狗”字,又在他的手臂上勾勒出了一个狗的图案,又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划了一道不致命的伤口。
周镶羽只能呜呜叫着,额头直冒冷汗。
“真好看!你要感到荣幸,这是我给你的福气。”
崔淤啉又往周镶羽身上盖了一层布。
他真情流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啦!这样就肯定可以烧到啦!周老爷,我请你看一出好戏。”
他站起身将蜡烛一个个端起,烧起这个包间可以燃烧的东西。
然后办完大事的崔淤啉打开了窗户,他纵身一跃跳到下面小巷子,然后又拐了个弯。
竟然是又回到悦乐楼门口走了进去。
火势蔓延开来,周镶羽失了视觉一感,恐惧被无限放大,不断挣扎。
火烧到周镶羽身上的布,烧向他的全身,嘴里的布,眼睛上的布,四肢上的布,烧伤和划伤的痛感交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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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潇依跟小美人进了悦乐楼,上了楼,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等着小美人出来。
他等了半天不耐烦了正准备去探探情况了,又看见那个小美人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走水啦!走水啦!快来帮忙!”
宴潇依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等到悦乐楼场面混乱的时候。
他还坐在二楼的椅子上津津有味的看着小美人的一举一动,觉得那人有点男人味。
许是被盯得久了,那人忽的往上一看,但宴潇依坐在一块盲角叫人望不到。
这时,一位体态肥胖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的从房内跑了出来。
不知这是何人,那掌柜本崩溃的脸色竟惊喜了起来,围着那人赔罪。
看口型好像是再说。
周老爷幸亏你没事。
这种人要是收到他的摩下定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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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淤啉做完所有之后,又装出惊慌失措跑出了悦乐楼。
他跑到外面后还夸张的靠在墙边,喘着气口中念念有词,眼角发红像是快哭了一般。
宴潇依追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知道他是装的也陪着他演起来,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帕走上去递给崔淤啉。
崔淤啉接过手帕,带着哭腔和宴潇依道谢。
“谢谢,刚刚,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宴潇依一愣。
原来是个男生女相的男孩。
“鄙人林作雪。敢问阁下姓名?”
“姚啉。”
宴潇依抬起崔淤啉的手鼻尖轻蹭,然后笑了笑。
崔淤啉的手背措不及防的附上了一层湿热的气息,碍于洁癖赶忙把手抽了出来。
更何况他刚杀完人放完火,手上有血腥味和蜡油味。
因为这一举动他已经对眼前这人的印象跌至谷底。
“郁兄,请自重。”
崔淤啉保持警惕,但看对方一副纨绔世子之样也没多想。
“抱歉。”
崔淤啉手中有淡淡的血腥味,混着股花香飘进宴潇依的鼻中。
“告辞。”
崔淤啉向宴潇依作了个揖就走了。
长得不合他审美,作为不如他之观。
凭他的直觉。
他崔淤啉定于这林作雪命中犯冲。
要是硬碰硬也不知道是谁被春风吹作雪。②
作者有话要说: ①借杜牧的《泊秦淮》中“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②借王安石的《北陂杏花》“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