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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No.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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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淤啉回宫时已是黄昏,晚霞把夕阳晕染得更加让人如痴如醉。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①
他能留在这陪哥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简单的摆了个桌,只等崔忱回来共享。
等了许久,崔淤啉见崔忱还没回来,心中不禁烦躁不安起来。
他正准备出门找找,刚一踏出房门就看见了崔忱。
崔忱脸色有些忧郁。
“哥,怎么这么晚回来。”
崔淤啉不满的对崔忱抱怨道。
崔忱看了崔淤啉一眼,情绪更加浓郁,差点没在头上写“你让我很生气”六个字。
尽管这样崔淤啉依旧摆着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和白日见周镶羽的那模样简直是两极区别。
“嗯。”
崔忱强硬的拽着崔淤啉进了房。
“哥,发生什么事了?”
崔忱看着崔淤啉那无辜样,不免有点心软,他无奈地开口。
“合上你的嘴,去那坐着。”
崔淤啉觉得他哥应该是察觉到什么出来了,但还是装出一副阳光无害的样子。
他闭上嘴,乖巧的朝吃饭的地走了过去坐下。
崔忱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坛酒,他分别倒在两个空碗里,
随后他将其中一碗推到崔淤啉前面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崔淤啉见他哥这陌生样也有点不知所措。
“哥,我怎么了?”
崔淤啉看崔忱的样子八成是知道或听说了什么,摆出一脸茫然样明知故问了一遍。
崔忱也是见了宫内不少的肮脏事,几乎可以一眼看透所有人的心思。
但自己的弟弟,最了解的弟弟,他如今却是看不懂的。
淤啉,淤啉。
啉一字是傻的意思,他宁愿崔淤啉在这令人生厌的世界傻得单纯,也不愿让他知道人性真正的恶。
说白了两字的意思就是出淤泥而不染。
崔忱皱着眉头面无表情的拿筷子夹了菜。
他眉头皱得紧,让人感得无措。
崔淤啉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崔忱开口。
“阿啉,你没放盐。”
崔淤啉:……
“哥,你还没回答我。”
崔忱举起碗豪迈的喝了一大口酒,酒意爬上心头。
那本压抑在心中的怒火不禁初露头角,不一会便烧得更旺。
“你干了什么?你心里没点数?”
崔淤啉又是那副全天下人都害了他的模样,一行清泪从脸颊滑下。
“我哪知道我干了什么!哥,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从小我们一起长大,我是什么人你心里没数吗!”
崔淤啉的一番话激到了崔忱。
“崔淤啉!你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我这个哥哥竟也真看不透。”
崔忱看他那楚楚可怜的样儿,气得差点心梗。
他今日这么晚回来就是晨帝将他留下说了崔淤啉要替他的事。
说完之后还语意未尽的随口一提悦乐楼走水之事。
他明白晨帝提后者的意思,是威胁,是警告。
“悦乐楼的火你放的!你明知道此去九死一生,又为什么要替我!”
崔淤啉也懒得狡辩了,不再演下去,止了泪水。
他眼角微红,泪珠依旧挂在脸颊上,敛了些脸上的笑,摆出一副懒散的样子看着崔忱。
“放火?是我心情好。替你?是因为我寻求刺激。”
自然不是。
我替你,是因为我爱你。
崔淤啉咧开嘴,嘲讽的笑到。
不知是在笑这人心的丑恶,是这是世道的不公,还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崔忱知道周镶羽在悦乐楼内,自是明白崔淤啉的用意。
幸好周镶羽没死,不然崔淤啉怕是得背上一道人命。
怪他没教好弟弟,也怪他无能。
事已至此,崔忱只能对崔淤啉道。
“阿啉,你不是救世主。”
“不是又怎么样?当不了救世主就当恶人。”
整天在他哥面前装着单纯善良样儿实在麻烦,可谁让哥哥喜欢。
虽说如今崔忱早已知晓真相,他也不必在覆一层假面在脸上,褪去了那副纯良的莲花样简直舒坦至极。
但他就是不想让崔忱看到他那副妖魔样。
“无所谓了哥哥,我只有你了。”
崔忱看着眼前笑着的疯子有一刻觉得他不是自己的弟弟,可事与愿违。
崔淤啉什么时候变了个样,他这个做哥哥的竟然不知道,实在太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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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潇依回到潭明国。
他却并没有与之前自己想的那般高兴,他对姚啉念念不忘。
那人可能杀伐不果断,但那疯劲实在少见。
他进宫与宴愠依报了晨阳国的情况便回了萧王府。
回到书房,拿出了笔墨纸砚开始作画。
宴潇依看了看自己所作之画,又觉得少了什么便揉成团扔到一旁,然后就上床歇息。
想着崔淤啉的疯样,很快他就入了梦。
他喃喃着梦话。
“姚啉……”
这时一个黑影窜进了书房,拿走了个纸团准备回去复命却意外的听见了宴潇依的囔囔声。
“皇上。这是从王爷府上搜出来的。”
殿上坐着一位男子。
男子从整体来看长得十分俊美,而那深邃的眼睛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
那人一手撑着头,一手搭在扶木上。
成风双手捧着纸,弓着背,毕恭毕敬的将纸团递给了宴愠依。
今日的任务实在简单,还超额完成了。
宴愠依从成风手上接过,打开展平来看。
“还真有心上人了。”
在宴潇依回来汇报情况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
以他对宴潇依了解如果和他的猜想一样的话,宴潇依肯定会回房作画,便让成风去看看,不想还真是。
“知道叫什么吗?”
成风连忙恭恭敬敬的回道。
“属下不知,但好像听到王爷说的是妖灵?”
成风的语气中带点疑惑。
“嗤,怕是你听岔了。说的应该是姚lìn吧。”
宴愠依听到妖灵就知道这应该是宴潇依的梦话,符合的大概就只有姚氏了。
而他亲爱的弟弟一般说梦话是总会把第四声说成第二声。
“去查查吧。”
宴愠依难得抓住了宴潇依的把柄。
这自心底涌上来的高兴,难得拉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真情实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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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与崔忱撕破脸后,崔淤啉便没有回皇宫。
他找了一家旅店在外住下了。
找的店自然是极佳的,不说房内用品,它的菜也是顶顶的好吃,最适合崔淤啉这种难伺候的主。
“小炒牛肉,小青菜各一份。再来碗米饭,来点辣酱,谢谢。”
崔淤啉带着笑看着菜单向小二念道。
“好的客官,请稍等。”
崔淤啉继续挂着笑,微微点头。
周围不时有人往这瞧上几眼,崔淤啉的容貌过于出众,属于那种一眼万年的美人,成了店内的视觉焦点。
这时,店门前传来纨绔嬉闹的声音。
“呀!这不那谁吗?”
进门的人前面是周镶羽他侄子周裕呈。
因为是周府唯一的儿子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为人傲慢自大,嚣张极了。
他很少将人放在眼里,特别是崔淤啉这种无权无势与他结过仇的人。
“真是晦气呢。”
开口的是周裕呈后边的男孩,是赵府的三公子赵嘉玮。
在赵府虽并不怎么起眼,但也是为整日花天酒地的世家公子。
两人一唱一和,崔淤啉听着无聊得要死。
只差打个哈欠,嘲讽一下。
两个文盲整天就会这几句,老子都可以背下来了,也不懂得去读点书,省的词穷了。
“两位是何人?为何会知道在下?”
崔淤啉脸上真诚的表情,总让人觉得他是最无辜的。
周裕呈翻了个白眼,嘴里不住说道。
“你装什么装!死断袖!”
此言一出,旅店内的人频频转头想看看这短袖是何人。
路人甲:长这样的断袖也挺少见的
路人乙:这人不是一看就喜欢带把的,看看他的脸。
“断袖又关阁下何事?莫非阁下想同我一同……”
妈的,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可把崔淤啉给恶心坏了。
“你你你……简直是恶心至极!”
周裕呈满脸通红,结巴的怒吼道。
崔淤啉并不意外他的反应,反而是周裕呈的用语让他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哟,竟然还会用四字词语。似乎大人了。”
崔淤啉面露惊讶,那神情实在欠揍。让周裕呈两人好想感叹,这好好一张脸怎么长了一颗爱演戏的心。
“你给本公子舔个鞋,本公子告诉你一件事怎么样,看本公子的鞋都被有你的空气玷污了。”
崔淤啉是真的笑了,这周裕呈当真是蠢。
“关我屁事,不过公子你怕是别活了,这空气四处都被我玷污过了。”
周裕呈忽视了后面的话,吵架吵了这么多年,还是清楚崔淤啉的软肋的。
“嗤,是不关小爷的事关的是你那个死娘的事。”
崔淤啉霎那间紧盯着周裕呈,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周裕呈还想开口在回怼几番,但赵嘉玮见崔淤啉这般可怖的眼神,不禁缩了缩脖子,如此就拉着周裕呈往外走。
“赵嘉玮,你拉小爷我干什么。”
这赵嘉玮是个会看眼色的人。
崔淤啉朝赵嘉玮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撑着脑袋,将微微弯曲的手指在桌上有规律的敲着。
“菜来喽!客官请您慢用。”
小二端着菜轻轻放在桌上,崔淤啉微微点头给了些银两当小费。
吃完了饭,崔淤啉脑子里突然想起明天正是联姻的日子,实在是不合时宜,让他都没法好好去玩乐一番。
结了账,崔淤啉便回了宫。
晨帝见崔淤啉回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他还怕崔淤啉跑了,而不替他的栖儿去嫁给那杀人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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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房间内几个仆人忙得瞻前顾后,终于把崔淤啉扮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姑娘”。
崔淤啉的腰和腿本就光滑纤细,好像手轻轻一掰就可以将其折断。
优越的身材比例搭上华服实在漂亮,盖头遮住了脸庞给人添了几分神秘感。
“公子,上路吧。”
崔淤啉听着这话想笑,这是叫上哪条路呢。
还挺会一语双关。
崔淤啉抬脚上了轿子,怀着期待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人。
前几日之态只是想让哥哥不那么担心他。
但哥哥好像真的不要他了又没那么高兴。
“公主,未入洞房前务必不要把盖头掀开。”
他放下帘子,盖头也重新遮挡住了视线。
还有些仇恨也只能等往后在寻找机会报了。
只希望哥哥能健康快乐的。
轿子被抬起,一晃一晃的向潭明国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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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摇曳。
大殿的地上躺着两个来自不同国家的公主的尸体。
而其余的尸体预备役也站在一旁害怕得瑟瑟发抖。
崔淤啉就是瑟瑟发抖的其中之一。
不过他不是因为害怕,他本来是准备装一下的。
谁知道刚刚坐喜轿的时候腿坐麻了,腿自己就在那抖,也省事不用让他去演了。
他就站那想着等一下如果暴君杀到他了怎么办。
是先装还是先跑。
突然,剑光一闪他前面的人死了。
崔淤啉站得笔直,他不动声色的将眼睛向下瞟,正好看见有血好像溅到他手上了。
作为一个有轻度洁癖的人不禁皱了皱眉,偷偷的把手往后一背,乘机擦掉了。
刚刚他看宴愠依的剑术知道他武力在自己之上,不第一时间跑根本跑不过,所以他打算等一下乘其不备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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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愠依在崔淤啉刚进殿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个男子,这人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腿都怕得发抖却敢在他眼下搞小动作。
宴愠依拿着剑挑开了崔淤啉的盖头,又用剑尖挑起崔淤啉的下巴。
剑尖上的血沾到了崔淤啉的下巴上,直惹崔淤啉嫌弃,不禁皱了皱眉。
这死人会不会尊重人啊。
宴愠依看到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也明白这就是他那皇弟心尖上的人儿了。
崔淤啉被血迹惹得心里直恶心,突然就很像和宴愠依决一死战,但理智上告诉他这会吃亏,情感上那演戏之魂又蠢蠢欲动。
无论如何崔淤啉是得留下,否则他那皇弟实在是难以掌控。
就算崔淤啉不是宴潇依的软肋,他亦能恶心宴潇依一把。
宴愠依想着如此,但心里又觉得好像不该是如此想的。
他看崔淤啉的眼神也愈发复杂起来。
崔淤啉看见宴愠依那神情还以为他是起了杀意。
他也不管是不是联姻,反正自己的命最重要,直接乘宴愠依不备时踹了他一脚,跑出了殿门。
成风站在一旁看见此情此景惊呆了。
毕竟敢踹宴愠依,还能把宴愠依一脚踹开的人实在不多,也不用宴愠依下令就去追他了。
宴愠依站在原地,目光阴沉的望着崔淤啉离去的方向。
而一旁的二位公主也被这一变故惊到了。
“本王如今心情好,给你们两个选择,走或留。”
两位公主也是惊讶,被人踹了心情也能好,这渊行帝是有受虐倾向吧。
总有人抱有侥幸心理,宴愠依也如了他们的愿,一个放走了,一个杀了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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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淤啉跑得极快,边跑边擦他白嫩的下巴。
怎么什么东西都往我下巴上靠,脏死了。
他七拐八绕好似对皇宫十分熟悉,成风费了好大的劲才抓住了崔淤啉的手腕。
成风的手准备往下一劈将他打晕。
但这对崔淤啉来说简直雕虫小技,他轻松躲开并挣开了成风的手从衣服里抽出了一把崭新的匕首。
凭他所见,这人武力与他相当。
“不知阁下找我何事?”
然后他直直的向成风冲去,刚准备拿匕首与其激烈的搏斗一番,就见成风左手一扬。
他的视线先是被白色粉末覆盖住了,然后逐渐模糊了下去,身体也无意识的向后倒去。
真是卑鄙无耻,竟然是阴招。
崔淤啉倒下,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依旧在心里骂着成风。
成风隔着的衣服伸手枕住了崔淤啉的后颈,然后避嫌般的提起了崔淤啉的衣领。
他的第一个念头适时在脑中呈现。
虽然但是,什么女人这么重。
作者有话要说: ①“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出自李商隐的《登乐游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