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电竞]》碰上黄梅天

3、第3章

　　活动结束后齐夏跟着队伍一起回酒店，队伍租的两个面包车。
　　来的时候他和四个队友一起，但现在提前知道了可能有两个队友会被换掉，好像就没法那么坦然地面对他们，齐夏于是找了个谈商务的理由上了工作人员的车。
　　陈飞最后一个上车，看到齐夏的时候愣了愣，齐夏好像也有话想说，但看到他直接把门关上之后又闭嘴了。
　　“怎么了？”陈飞问。
　　“……没事。”齐夏本来想问江野不跟他们一起走吗，后来想到江野又没转到FS，肯定是住ESG的酒店。
　　但陈飞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对了，刚刚经理跟我说，明天江野跟我们一班飞机回去。”
　　齐夏像被人戳了一下，皱眉看着他，“你给我说这个干嘛？”
　　陈飞也觉得奇怪，“给你打个预防针啊，你跟他不是……”
　　“哦。”齐夏觉得自己闭嘴睡觉最好。

　　齐夏戴上耳机闭目养神，陈飞好像开始打电话。结果一首歌都没听完耳机又被陈飞摘了，他皱眉看过去，“干嘛？”
　　结果陈飞眉头锁得更深，把手机递给他。
　　是一个小主播的直播片段，背景是刚刚活动的休息区，发布者还给配了字幕。
　　开头是小主播在跟观众介绍环境，接着在选手休息区坐下了，齐夏凑近看了看，指着主播背后的背影，“这是……”
　　“是我俩。”陈飞说。
　　齐夏脑子里瞬间闪过自己说过什么，有句话一下子弹出来，记忆里只剩个大概，但视频中很清晰。
　　“我就是纳闷联盟怎么想的，捧一个替补当明星选手。”
　　“可能ESG可怜他没比赛打，专门拿个表演赛让他上吧。”
　　这两句话针对性太强，发布者还把齐夏在晨阳直播间内看到弹幕提江野时的反应剪辑到了结尾。
　　齐夏点开评论。

　　【Summer是疯了吗？人来人往的休息区骂人，FS领队也不拦着，联盟太子实至名归】
　　【面上装的温柔和气还艹“暖男”人设，私下里疯狂嘴“前队友”算什么水平的男的啊？】
　　【不是我说Summer到底在狂什么啊，十六强射手就比冠军队打野替补高贵了？我们ESG上替补也能把你们打爆好吗？】
　　【不说其他的，River在的FS最差成绩也是八强，现在FS连季后赛都进不去，谁拖累队伍一目了然了吧，Summer靠流量坐上首发很高贵吗】
　　【我真的从一年前就开始好奇Summer和River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River抢了他初恋女友都说不过去啊】
　　【恨比爱持久，又让我“双C”余孽磕到了……】

　　陈飞跟着看了两条就皱眉拿回手机，“找虐啊？”
　　齐夏常年冲浪，他流量高也骂声高，刷到的自己的黑贴不比任何选手少，早就练就了把“他妈的”自动过滤为“你好帅”的强大技能。
　　何况现在这些评论可能还不及当年被冲的十分之一。
　　齐夏也懒得坚持，“运营给你打电话说的吧，他们怎么说？”
　　陈飞说：“他们说，江野来FS试训的消息不是也传出来了吗，现在你这个言论对俱乐部影响不太好，就不只是选手之间的摩擦了。所以希望你，能发条微博解释一下。”
　　齐夏笑了，“我这怎么解释？话就是我说的。”
　　“要不然，道个歉，就说你没恶意？”陈飞试探性地看他。
　　“别想，”齐夏别过脸，“你也知道不可能。”
　　“那你好歹跟我说说你和江野到底怎么回事吧，每次一提到这个名字跟点了你引线似的一点就燃。”
　　齐夏闭着眼睛不说话。
　　陈飞有点急了，“人家明天就要去我们俱乐部试训了，今天还出这么大一波节奏，你打算一句话不说？你大概跟我说说他有什么性格缺陷好吧，别到时候我一句话把你们两个炮仗都点燃了。”
　　“他不会。”齐夏说。
　　“他不会什么？”陈飞没懂。
　　“他不会……他不像个炮仗。”
　　江野不仅不像个炮仗，更像杯冷水，能把齐夏的热情、冲动、不切实际的幻想全部浇熄。齐夏曾经竟然以为自己能把这杯水焐热，但其实他从未沸腾。
　　“什么意思啊？”陈飞更迷惑了，“我跟你认真说事儿，你跟我玩儿绕口令？”
　　齐夏叹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眼，后面的工作人员都带着耳机闭目养神没人注意他们，低声说，“前年春季赛……”

　　前年春季赛，FS季后赛一轮游，拿着八强灰溜溜回到俱乐部，开始他们漫长的假期。
　　春季赛结束就是试训期，那天他们试训了DK战队中路转辅的选手明扬，效果不错，教练请他们出去吃饭。
　　回程的路上齐夏和江野单独打了一辆车，快到俱乐部的时候江野突然开口，“这个试训期，我想出去看看。”
　　齐夏初听到时没反应过来，眼睛还盯着手机，眼前跳动的光波闪动，他看没清屏幕上写着什么，也好像听不懂江野在说什么。
　　江野的语气带着斟酌许久的小心翼翼，“只是出去试训一下，不是就一定会转出去。”
　　齐夏顿了顿，侧头看他，“去哪儿啊？”
　　江野半张脸隐在夜色里，半张脸闪着霓虹灯的光，好像没什么表情，“ESG，广宇说他们缺打野。”
　　广宇和江野是进KPL之前就认识的朋友，齐夏又啧了一声，“那挺好啊，ESG可比我们八强战队强。”
　　江野笑了笑，“你别把转会说得这么容易。”

　　后来齐夏回想自己当初的反应那么无波无澜，实则是在逃避去想象江野转会成功的结果。
　　那时候队内齐夏和江野关系最好，他们两人同时进入FS的青训，同时升上首发一起打了两年，战队不断补强，身边的人来来往往，FS的“双C”没有变过。
　　齐夏也没想过会变，他当时的想法幼稚得可怕，他觉得如果不是和江野一起夺冠，那冠军也没什么意思。
　　江野试训完回FS之后齐夏问他试训结果怎么样，他只说效果一般吧，不知道ESG怎么考虑。齐夏于是相信了他转会的可能性不大，后来时不时追问江野ESG给他消息没有，江野每次都说还没。
　　但江野没再跟过一队训练，教练跟齐夏说的是因为江野有转会的可能性，所以FS也要试训其他打野。

　　一直到交易期第一天，晨阳告诉齐夏江野已经和ESG签合同了，齐夏从上海赶回俱乐部，正撞上江野在收拾衣服。
　　齐夏靠在江野房间门口，看着一地摊开的箱子，一床堆着的衣服。
　　“你准备，”他哽了一下，“趁我没回来赶紧走对吧。”
　　“没，”江野坐在床上，接受齐夏自上而下的审视，“我只是提前收拾一下……要走，也得请你们吃了饭再走啊。”
　　烧了一天的火已经快把齐夏烧燃了，他开始发火，一脚把门口的一把椅子踢翻了，“你他妈，觉得我是个傻逼是不，伙着教练骗我，你他妈去试训的时候就谈好了对吧，回来看我跟个傻逼一样绕着你问！”
　　江野没动，看着齐夏踢翻的椅子，“齐夏，你能不能冷静点说话。”
　　喉咙间一团火在烧，齐夏感觉他应该脸到脖子全红了，“冷静他妈什么呢，你真够冷静啊，你他妈怎么这么冷静啊大哥！去年打完夏季赛他们转走的时候你也冷静，北海转走的时候你也冷静，现在你转走的时候你也冷静，就他妈我一个人不冷静行了吧！反正不管一起打了多久，在你这儿都跟放个屁一样。”
　　江野这次看向齐夏了，夕阳的光洒进来，他像个冷漠肃穆的雕像坐在那里，“那么多人转走过，你怎么不朝他们发疯呢？”
　　齐夏感觉除了愤怒还有被人点破的羞愤一起涌上来，“我他妈……”
　　江野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在我面前懒得装了对吧，你觉得我永远能包容这个真实的你对吧，我本来也以为我能，但是当我在确定转到ESG的时候，我发现我最不想告诉你，因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阻止我走。”
　　“你他妈要点脸行不行，”仅剩的面子、残存的理智撑着齐夏站在原地直视江野，“你觉得你是KPL第一打野吗我们都要求着你留下来，你觉得这次春季赛就靠你C了吗，没你FS就夺不了冠了吗？算我求你别搞笑了行吗，你1杠7的兰陵王真的被豆瓣嘲疯了。”
　　江野眯了眯眼，齐夏下意识感觉到接下来的话他一定不想听，但江野已经开口了，“夺冠？你想的是夺冠吗齐夏？你想的是用你的天赋在赛场上秀，想的是待在舒适圈永远不出去。去年夏季赛之后版本要求射手抗压，你怎么说的，你说你打不来抗压射，我难道是天生就会打给射手让buff的打野了？”
　　“齐夏，你自己说过的，你就是来KPL玩票的，你就没打算多努力，你现在说你想夺冠你骗谁呢？我知道你没有我那么强烈的，对冠军的渴望，但我请你，就算无法理解，也至少尊重。”

　　“……然后就这样闹掰了。”齐夏说。
　　陈飞张了张嘴，半天才想到下一个问题，“那这事儿怎么传出来的呢？”
　　“没传出来啊，没人知道我们怎么闹掰的，”齐夏说，“是他转会之后，有次我们在同意场馆比赛，上下场，赛后采访的时候主持人问有没有去找前队友叙旧……”
　　齐夏顿了顿，似乎是觉得回忆起来都尴尬，“我就说，没有，微信都删了。”
　　至此“前队友”成为KPL采访的禁词，也成了网友玩梗叫齐夏的别称。
　　陈飞沉默了。
　　齐夏说，“当时中二病还没好……反正之后网上就炸了，他的粉丝骂我删他，我的粉丝骂他删我，路人骂我俩，卖腐。”
　　陈飞说，“你……”他犹豫两秒又闭了嘴。
　　“你想问我喜不喜欢他？”齐夏说。北海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这样问。
　　“啊，嗯。”陈飞看着齐夏。
　　“他转会之前，可能是喜欢的吧。”齐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