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满江南》归山云

7、抓捕

　　清晨，万籁俱寂。东方的地平线泛起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的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形成点点金色光斑。

　　姜颂荷刚梳妆完毕，带着卫明和她必胜的筹码裴娘子前往梁氏赌坊。

　　到了赌坊，梁帆已等候多时。“卫公子，等你多时了，坐。”梁帆笑得贱嗖嗖的，看的姜颂荷心里一阵恶寒。

　　卫明坐下，姜颂荷和同样扮成男相的裴娘子站在他身后。最初计划时原本是想姜颂荷她亲自上场，可裴娘子说，她的声音容易被识破，便换成了卫明，她也不会那么引人注意。

　　“梁公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卫明的声音低沉，不知怎的，听的梁帆心里发毛。

　　“你可知，这跳马的规则。”梁帆轻蔑的看着卫明，丝毫没有把他放进眼里。

　　像他这种富户，进了他的赌坊，不散出一半家财是出不去的。这种豪掷千金不皱一下眉头的富家公子，一旦被发现，就是要他顺风顺水的赢，只为了引他进这能要他散尽家财的跳马局。

　　“自是知道，否则也不会坐在这里。”这跳马便是，猜大小。每局下注要一贯钱，赢了可以结束游戏，输了就翻倍下注，直到赢为止。

　　前几局看似没有多少，但到了第十局就要下注一千零二十四贯。若是输了倾家荡产都赔不起赌坊，便要为梁帆献上一位美人。

　　赌局开始，刚开始卫明还故意输他几次，让他放松精神。到了第十局开始便没让梁帆再赢一次，到了第十二局，梁帆额头渗出涔涔汗意，再输可就是四千零九十六贯了。

　　若是输了，他还能勉强付上，再下一局可就是八千一百九十二贯了。

　　“梁公子，我猜大。”卫明神清气爽，有高人在侧就是不一样。神采奕奕，得意的扬起眉毛，面上露出的优越感更是让梁帆心头一紧。

　　梁帆半晌没说话，声旁的小厮低声说到“公子，不能再继续了，老爷知道了要责罚的。”

　　另一个小厮也跟着附和“若是裴娘子还在，定能逆风翻盘。”

　　梁帆恼怒地看向他，“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梁公子，快啊，等着开盘呢。”卫明不耐烦的催促道。

　　一旁围观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催促，“就是啊，梁公子万贯家财，还差这么点不成。”有围观者阴阳怪气的说着。

　　实则大家伙都盼着他输，让他也尝尝输钱的滋味。从前有裴娘子坐镇，他是赢惯了的，近半个多月都没看见裴娘子，这还是裴娘子不在赌坊之后的第一局跳马。

　　没了这顶梁柱，梁帆自然落了下风。

　　“我认输。”梁帆思虑再三，终是认输。再赌下去被父亲知道，他就完蛋了。刚发卖了裴婉，还没有找到新的替上。

　　若是父亲知道赌坊损失了这么一个宝贝，他就真的得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在场的人跟着看笑话，卫明也嗤笑一声，戏弄梁帆，假装没听见“什么？”

　　姜颂荷和裴娘子相视一笑，尽是得意。

　　梁帆恼羞成怒，大声喊道“老子说认输，耳聋吗？”

　　“好啊，那就请把钱送到普宁街的姜府。”姜颂荷这才出声说话，得意的看向梁帆。

　　听到姜颂荷的声音，梁帆猛地抬头。定睛看了一会才看出这是姜颂荷“是你？”

　　姜颂荷轻笑一声，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

　　“是我，怎么，梁公子也有认输的一天？那日在我府门前不是嚣张跋扈的很吗。”

　　梁帆拍案而起，他的样子十分可怖，如同一只咆哮的老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到了我的赌坊，你还想走出去？来人！给我将她绑了送回府上。”

　　裴娘子此时站了出来，摘下遮了半边脸的面罩。“梁帆，你还是这么蠢。没了我你这赌坊还做的起来吗？”

　　梁帆震惊，身旁的小厮亦是，霎时间都停了动作。

　　梁帆愤恨不已，恨不能将裴婉剥皮抽骨 “原来如此，你被她带走了，怪不得她能赢。好啊，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卫明将二人护在身后，小厮刚要抓人，裴娘子掏出一块玉佩，她的嘴角轻轻上扬，眼眸中却闪着寒光，冷笑中带着一丝不屑。

　　“梁帆，你想清楚再动手。”

　　看着那枚镂空荷花佩，梁帆鄂然失色呆立不动，猛然打了个寒颤。那是梁溪刺史周怀章女儿的玉佩。

　　那次在升平坊看戏，他醉酒后玷污了她，待醒来后才知道他是刺史之女。

　　为了活命，他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反正她回去告诉了刺史，他也活不了。

　　没想到，这枚玉佩竟会出现在裴婉手上。

　　小厮不明所以，听了吩咐要上前抓人被梁帆拦下“住手。”

　　梁帆缓步上前，那双充满险恶气息的眼眸，洋溢着阴森的光芒，充满了无法言说的邪恶。刚想伸手掐住裴婉的脖子，被卫明拦下。

　　一把长刀横在两人之间，二人目光相聚，如两道焰火在空中较劲。

　　梁帆冲着小厮摆摆手，示意清场。人们边往外走便回头看，不想错过这场好戏。赌坊大门一关，将他们隔绝在外。

　　霎时间偌大的赌坊只剩他们四人，面面相觑

　　“裴婉，你好大的胆子。我养你十数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少爷的？”梁帆面色阴冷，目光好似刀子一般，泛着逼人的寒意。

　　裴婉轻蔑一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不屑的冷声哼笑起来，带着恨意和不甘看着他。

　　“你养我？若不是我，你这赌坊会有今日如此风光吗？这些年你逼我委身于你，将我迷晕送往那些纨绔的床榻之上，和其羞辱？我本清白之身，被你折磨的如同娼妓！”

　　裴婉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锥心刺骨般疼痛，眼泪不禁滑落，无比凄楚。“谈何报答，我恨不得杀了你！”

　　“裴婉，说话要讲证据，你说的这些有谁看见了？嗯？”梁帆还在狡辩，根本没把裴婉放在眼里。

　　裴婉眼中充满恨意，梁帆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她居然还和他如此多费口舌。

　　梁帆将目光转向姜颂荷，上下打量着她，那目光看的她十分不舒服。

　　“还有你姜颂荷，带着个护卫就来找我报仇，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觉得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你老子早就不是朝廷命官了，还敢跟我得瑟。”

　　姜颂荷丝毫不惧，身姿挺拔。孤傲的姿态，仿若一朵不可攀折的圣洁的雪莲，令人仰望而生畏。

　　“我既敢来，自有万全的把握。你杀害刺史之女的证据在我来时已交到府衙，想必这时仵作已验完尸身，就要来抓你伏法了。”

　　姜颂荷轻轻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仿佛整个世界不过她眼中的棋局，一切尽在掌握。

　　梁帆闻言一怔，不可置信的的盯着姜颂荷，眼睛一动不动，脸颊上的肌肉颤抖着。转而又觉得不可能，恢复神态。“你胡说什么，休要蒙我。”

　　姜颂荷撇撇嘴，“信不信由你。”

　　看着她镇静，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才真正慌了。只见他面目狰狞，狠狠的瞪着姜颂荷。

　　“好啊，既然我免不了一死，不如让你跟我一起死，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说罢，就在他要倾身抓住姜颂荷胳膊时，房梁上的风至和霍平飞身而下，将他踹倒。

　　梁帆气急呼喊小厮过来抓住他们，风至对付几个废物小厮绰绰有余，卫明持刀护在姜颂荷身前。

　　霍平于梁帆还没搏斗几下，便将他双手缚于身后，押着趴在地上。

　　正巧此时官兵已到，赌坊的大门打开，官兵鱼贯而入，随之进来的还有在外观望已久的百姓。

　　看着梁帆狼狈的从地上被提起来，带上枷锁，被押入囚车，他嘴里咒骂着，却被铺天盖地的欢呼声淹没了。

　　梁帆被抓，实乃梁溪一大喜事。这些年，多少花季少女被梁帆糟蹋，他这赌坊又害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