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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征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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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池心中不安,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呼吸都变得急促。急切地询问父亲:“爹,是不是皎皎出事了?您别瞒着我。”
陆中行眼神回避,叹了口气,终究是瞒不住的。
“他们姜家退婚了。”
收到那封退婚书的时候,他不知道是该高兴不用被牵连,还是该伤心没了一个好儿媳。
他既感激姜家此举,又对姜家心存愧疚。
这亲事还是他亲自上门求的,两个孩子又情投意合,本该是一段顶好的姻缘,却因圣上猜忌而作罢。
说到底,是他没做到,是他胆小怕事,怕被牵连。儿子正得圣心,在西狄功勋卓著。若真是娶了姜颂荷,恐怕没今日的风光无限。
陆砚池听了,恍若一道晴天霹雳,震的他脑中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不可思议的看向父亲母亲“怎么可能?爹你说什么呢?”
赵熙心疼的看向儿子,不忍的说道:“玄玉,你爹说的是真的。姜家在你走后不久便辞官回梁溪老家了。”
父母对他讲明缘由,心中也不比他好受几分。
陆砚池身体紧绷着,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指关节凸显出明显的白色,仿佛随时都能将一切击碎。
手臂微微颤抖,克制着内心的爆发。
“她说退婚便退婚吗?我就这么不可靠吗,她就这么不相信我会娶她?”陆砚池不禁冷笑的自嘲,在她心里他就这么势力?
“玄玉,颂荷这样做是不想连累你。她在信中说知晓你的雄心抱负,不愿以一己之身耽误你之前程。她自请退婚,也是不想我们陆家陷于两难之地。”赵熙为儿子解释着。
“是啊玄玉,更何况,我与你母亲已经重新为你定了亲事。”
陆中行说完,颇为心虚。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躲避什么。
陆砚池抬眼看向父亲,宛若弹簧撑开了重压,腾地站起来,桌边的茶杯也“哐当”一声摔碎在地。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如窗户纸一般煞白,眼中充满了困惑和愤怒。
“定什么亲?我这辈子只娶姜颂荷一人!”
“荒唐!”陆中行也拍案而起,额角青筋乍起。
“她姜家如今这般,你也要趟这趟混水吗?你心里可还有我们陆家?你娶了她,是要你老子我也辞官滚回老家吗?”陆中行厉声喝斥,气的眉毛倒竖,脖子涨红。
“我要娶她不会连累你们,我自己辞官便是。”陆砚池也是心里憋着一股气,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既失望又生气,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情绪,冷声道。
“啪!”的一声,一声清脆的巴掌落在陆砚池脸上。陆砚池侧着头,心中升出一股悲愤,没转过来看他。
母亲吓得惊呼一声,推开陆中行,护在儿子身前。“你要干什么!打他作甚?”
“不打他不长记性!”陆中行怒呵,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女人而已,你要为她放弃大好前途,你疯魔了不成。娶谁不行非要娶她!”
陆中行破口大骂,愤怒的火焰在心中燃烧,他从未想过他的儿子会如此意气行事,和他对着干。
“我告诉你,陆砚池,亲事既已定下,娶你得给我娶,不娶你也得给我娶!”
陆砚池的目光锐利而坚定,仿佛在告诉别人他不会放弃。
衣袖下他双拳紧握,咯咯作响。强压怒火说到:“亲是你定的,和我无关,谁爱娶谁娶。你怕权势,怕被牵连,我不怕。就算我辞官,从此于仕途无缘,只要能和姜颂荷在一起,我心甘情愿。”
陆中行怒火中烧,看着被夫人护在身后的儿子,竟是把自己气笑了。恨铁不成钢的厉声说:
“你还真是重情重义啊,倒显得你爹我是个小人了。断了仕途没了俸禄,你拿什么娶人家?你还妄想我会给你这连累族人的竖子出聘礼吗?让人家跟着你吃糠咽菜?还是你要入赘姜家?”
“这些父亲不用管,我既想娶皎皎,自有我的一番打算。以我的能力,必不会让她跟我吃苦受罪。我意已决,父亲还是莫要操心我的事了。”陆砚池没了刚才的激愤不已,心平静气的和父亲说话。
话毕,陆砚池转身就走,身影决绝。
“你给我站住!你要去哪?”陆中行焦急的喊到。
“皎皎退婚,父亲没有传信给我,私自再给我定亲,也没有告知于我。什么都是父亲做主,如今也该我为自己做一回主了。不论皎皎愿不愿嫁给我,我都要亲自去一趟,终归是我陆家亏欠她的,不是吗?”
陆砚池声音如切冰碎玉,声音极淡,带着冰冷的气息。
“若非皎皎主动退亲,换来了双方的体面。以父亲的性子,想必也会给她一封退婚书,到时可就是我们陆家难堪,受人唾弃了。如此恩情,想必父亲也碍着皇家威仪,没有任何作为吧。”
他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冷若冰霜的语气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父亲的为人他这个儿子再清楚不过,只有深切的利益才能打动他。若非当初皎皎是京中贵女,父亲又是翰林院长,他也不会替自己上门求亲。
陆中行被儿子说的哑口无言,他说的确是事实,可他也是为了儿子好啊。为人父母怎能眼看着孩子陷入火坑,他是势力,不愿踏入那趟浑水之中,可那便是错吗?
陆中行叹了口气,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玄玉心里是非对错黑白甚明,不像他,在朝中虚与委蛇这么些年,早已是圆滑虚伪了。玄玉他行不由径,柴立不阿,是个好孩子。
“玄玉,此事是爹没有和你商量,你要怪爹,爹没什么说的。只是,你好好想想,你自幼习武,每日天不亮就跟着武先生学习,不到亥时不上榻休息,一日也不曾休息。从小你就说,想像舅舅一样,做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我与你阿娘支持你,为你铺路,为的是什么?”
陆中行痛心疾首,实在是不想看到儿子辞官,与他的抱负背道而驰。
陆砚池回身看向父亲,释然一笑“爹,我长大了,别总觉得我是个孩子。我现在都是忠武将军了,曾经梦想的事,我都做到了。我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绝不后悔。还望父亲替我去把那亲事退了,我无意娶她。”陆砚池冲着父亲母亲安慰一笑,而后转身离开。
陆砚池骑马踏上去往梁溪的路。从西狄到上京他和部队快马行军三月有余,如今刚回到上京不到半日,又踏上新的征途。不过,都有着同一个目的,去见他的心上人。
姜宅内,姜淮舟正在练剑。墨色的身影在月下持剑,剑光霍霍,皎若游龙,那柄长剑雪亮耀目,黑夜中恍若夺了月华般闪耀,在昏暗的院落里熠熠生辉。
“二哥,你这伤才养了十日,刚刚见好,伤口别撕开了。”姜颂荷给二哥来送汤药,正巧撞见他在练剑。
“无碍,再不活动活动,我这身体都要锈住了。”姜淮舟玩笑到。
“听说你最近总往梁氏赌坊跑,打什么坏主意呢?”听身边妹妹身边护卫回报,他有些担心。
姜颂荷一顿,模糊说到“哥哥等着看戏便是。”
姜淮舟看着妹妹,不禁嘱咐道:“那种地方以后别再去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危险。”他知道妹妹那些小心思,想报复梁帆罢了。
姜颂荷吐了吐舌头,调皮一笑“知道啦!”说完,连忙拉着云婵走了。先表面答应哥哥一下,反正明天是最后一天,就要收网了。
姜淮舟叹了口气,看姜颂荷的身影消失在听松阁。听妹妹身边的侍卫卫明回禀近日发生的事情。
“风至和霍平都派给你,务必保护好四姑娘。”
姜淮舟眉头紧锁,有些担忧也有些欣慰。妹妹长大了,知道要替哥哥出气了。
“是,公子。只是梁家财大气粗在梁溪盘踞多年,县令恐怕未必会真的将那梁帆如何,反倒让四姑娘身陷囹圄。”
卫明说出心中担忧,纵使四姑娘有勇有谋计策万全,也斗不过梁家这盘踞多年的地头蛇。
“刺史之事兹事体大,县令想保梁帆也没这个胆子。怕就怕消息传到刺史府太慢,让梁帆有机会逃脱。”
姜淮舟把剑收回剑鞘“此事我自有安排,你带人保护好四姑娘便是。”
若不让妹妹出了这口恶气,恐怕她要憋出病来,只能暗中保护好她就是了。
梁帆好赌,整日在家中赌坊混迹。近日姜颂荷乔装成男子频频出现在赌坊,为赢得梁帆的注意,每日在赌坊豪掷千金。玩的都是赌坊里最大的,今日刚放出消息,明日要在赌坊中玩跳马,有胆色的可前来一搏。
护卫发觉,梁帆已经在暗地里观察她很久,明日他必会前来应约。否则,可不是他的作风。姜颂荷对赌钱一窍不通,之所以敢如此大胆,是因为她手里有必胜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