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满江南》归山云

14、骑马

　　出门彻底无望，颂荷每日早上同兄弟姐妹们去慈安堂问安，接着去家学中上课，然后学习八雅。

　　可谓是枯燥乏味至极。

　　就这么又过了半个多月，父亲与二叔父提议请个老师来教姑娘们马术。原本祖母还反对说女孩子家家的骑什么马。

　　祖父捋了捋胡子，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两个儿子“该学。徽州匪患未平，新朝又加税收，各地官府强制征收百姓税款，不少州郡已有百姓被迫起义。”

　　“是啊父亲，如今的境况不知何时就会有战事发生，若有不测，姑娘们也可有逃生自保的本领。”父亲拧着眉，话语间尽是担忧。

　　祖父点点头，十分认可儿子们的提议。

　　三位姑娘知晓可以学习马术别说有多开心了，这枯燥的生活总算有个乐子了。

　　二姐姐颂芙也放下了针线交给绣娘们去做，和两个妹妹一同学习马术。

　　“你们两个是不知道那嫁衣有多难绣，每日累的我腰酸背痛的。”颂芙用手捶着肩膀，和妹妹们吐槽。

　　“二姐姐这是甜蜜的负担。”颂荷凑在姐姐身边调侃。

　　三位姑娘说笑着朝马厩的方向走。姜府占地颇大，这处宅邸是祖父给先帝做太傅时，先帝所赐。

　　颂荷选好了自己钟意的白马，跟着女先生学习马术。

　　“这三匹马还算温顺，但马儿胆小易受惊。三位姑娘初学，切莫独自骑马。”女先生嘱咐着，先是让姑娘们和马儿熟悉熟悉，在马场中牵着马儿走了一圈。

　　颂荷的这匹马格外的不听话，虽不尥蹶子也不扣蹄却总是走着走着就停下，时不时摇晃着尾巴。

　　二姐还调笑她“皎皎，这马儿和你一样有个性。”

　　看着二姐和三姐都已经顺利的上了马，她这匹马却是一点都不配合。她一踩脚蹬，马蹄就开始不安分的挪动，步伐也不大可就是让她这个新手上不去。

　　黄昏下，颂荷气鼓鼓的站在马旁边。拿过云婵手中的胡萝卜喂给它，它吃的倒快。可每当颂荷想上马，它却依然不配合。

　　颂荷气的一跺脚，马儿也跟着打了个响鼻。

　　“你可真是气死我了！”颂荷跟这匹马是无处说理，它又听不懂人话，把自己气的头顶都快冒烟。

　　“四姑娘，明日我再为您换一匹马吧，这匹马实在有些不通人性。”女先生带着颂菱骑马走了一圈回来，小跑到她身边。

　　颂荷朝女先生行礼，转头看了一眼马儿。神色有些薄怒，对着先生还是恭恭敬敬的:“不必劳烦先生，我就不信我驯服不了它。”

　　第二日上午颂荷在母亲房里试新做好的骑装，在镜子前左照右照的臭美，让母亲给她束一个高髻。

　　颂荷坐在妆台前，傅大娘子边给女儿卸下钗环边问昨日马术学的如何。

　　颂荷愤愤开口:“我那匹马实在太不听话，根本不听我的。二姐三姐的马都可乖了！”

　　看着女儿眉飞色舞气鼓鼓的样子，傅大娘子唇角含着笑:“这样才能看出我们皎皎马术精湛啊，不过若是马儿性子太烈可得让先生为你换匹马，千万莫要伤了自己。”

　　听着母亲的嘱咐颂荷化悲愤为力量，狠狠咬了口手里的糯米糕。“我定要驯服了这匹马！”

　　有小丫鬟从门外匆匆而来，规矩的向傅大娘子行礼，低着头说话:“大娘子，大老爷说今日府上有贵客造访，让您准备着晚上的宴席，哥儿和姑娘们都要出席。”

　　“知道了。”傅大娘子轻声回复。

　　颂荷一双眼睛亮起来，心中不免疑惑:什么样的贵客要全府出动啊？

　　抬头好奇的看着母亲，声音颇有些激动“娘，是谁啊？”

　　傅大娘子为女儿插上一只竹叶发簪固定住发冠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是你爹爹故友的儿子。”

　　颂荷点点头不甚在意的点点头。

　　“那我去学马术了！”颂荷起身和母亲道别，迈着悠悠的小步伐朝晚香堂外走去。

　　“注意安全，别摔着！”傅大娘子在女儿身后嘱咐道。

　　“知道啦！”

　　马场上，颂荷拿着苹果喂照夜。这是昨儿晚上给它起的名字，因其通体上下一身雪白，没有半根杂色而得此名字。

　　“照夜，快吃吧，今天可要乖乖的哦~”颂荷温柔的抚摸着马儿的毛发，牵着它在马场溜了半圈。

　　或许是彼此熟悉了，照夜今天还算听话，没有像昨儿个那样停下来不动。颂荷看着二姐骑在马上遛弯，心中羡慕不已。

　　看照夜还算配合，在女先生的指导下一只脚顺利的踩上了马镫。颂荷唇角溢着笑，目光闪烁。

　　正想一鼓作气上马时，照夜却抖了抖身子，吓得颂荷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被先生扶住。

　　“没事吧四姑娘？”

　　“无事。”颂荷拍了拍衣角“先生去教姐姐们吧，我再和它熟悉熟悉。”

　　颂荷轻拍了一下照夜的脖子，马儿动动耳朵打了个响鼻，似乎在传递它的不爽。

　　“顽皮！”颂荷又拍了一下，站在照夜身前指着它的头训斥“你比祖母的猫还淘气！”

　　“气死我了！”嘴上说着气，却又讨好的递给它一个苹果。

　　见先生还在教三姐姐御马，颂荷尝试的拉了拉缰绳，照夜没有异动老实的站在原地。

　　这回她学聪明了，动作快一点不给它反应的余地就好了，也不要太被动了。颂荷动作一气呵成，终于上了马背。

　　正想叫二姐三姐看看她的成果，她可是在没有先生的帮助下一个人上了马。照夜却在此时重重的扣了扣蹄，尾巴躁动的甩动着。

　　父亲也和府上贵客行至马场，来看马厩里的名马顺路看看女儿们上马术课。

　　“早就听闻姜公喜好收集名马，今日有幸一见。”

　　这位贵客是个年轻俊秀的郎君。

　　他身着玄色云纹锦绣长袍，头发以竹簪束起。玄衣墨发，身形修长。腰封扣在腰间，勾勒出他劲瘦有力的腰身。

　　他生的出色，真是琼枝玉树般的人物。

　　父亲姜青山哈哈一笑“从前在上京宅邸没这般大也养不了几匹，离京时大多都送了人。如今我是收集了不少名马，若霄行喜欢哪一匹我定当割爱。”

　　被父亲称作霄行的公子爽朗一笑，仪态温润端方尽显大族风范。

　　颂荷还没等出声炫耀，身下的马儿就躁动不安的扣着蹄子向前奋力奔去，颂荷被瞬间的暴冲晃歪了身子，吓得惊呼一声。

　　颂荷心惊胆颤的紧握住手里的缰绳尽量稳住身形，高声呼喊着“先生救命！”

　　父亲和霄行在马厩旁看马，闻声同时朝马场上望去，幸好霄行眼疾手快。

　　身手敏捷的飞身上马，用力的夹了下马腹，朝着颂荷的方向奔去。姜青山紧张的看着女儿那边，快步朝那边走去。

　　渐渐靠近颂荷那匹失控的马，霄行从还在疾驰马上一跃而上到了颂荷身后。

　　先是扶正快要栽到地上的颂荷，说了句失礼。再夺过她手中的缰绳，握在离马脖子很近的位置，双手交叠压在马的鬃毛上。

　　颂荷被他圈在怀里，霎时心安了不少。霄行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的少女在颤抖，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如此电光火石之间他还腾出功夫轻声安慰了一句:“姑娘别怕，没事的。”

　　回应他的只有颂荷的颤抖和啜泣声。

　　他向上轻拉了几次缰绳，爆冲的马儿渐渐平静了下来。霄行也快速的翻身下马，将马拴在树上。

　　对着马上的颂荷躬身行礼道歉“恕在下失礼，唐突了姑娘。”

　　颂荷还惊魂未定，马儿停了下来她简直一秒都不想在马上多待。一张花容月貌的小脸此刻被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都在发抖嗓音有着些许哭腔。

　　轻声啜泣着低头看向刚刚救了她的俊逸公子开口:

　　“公子，你能扶我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