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满江南》归山云

11、晕倒

　　是陆砚池。

　　马儿奔跑激起的滚滚烟尘，依然掩盖不了马上少年的风姿。仿佛天生的旭日，生来就是耀眼的光芒。

　　陆砚池和他的长随周回驰马而来，对付这些土匪根本不在话下。

　　姜颂荷关切的看着陆砚池对扑上来的匪徒当胸一脚，将那人踢的倒飞出去。

　　“皎皎，那是，那是陆三郎？”傅大娘子疑惑的开口，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老花眼了。

　　姐姐们和二叔母也也是见过陆砚池的，一时间都有些惊讶和庆幸。

　　“是他。”

　　方才回头的一刹那，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用力的捏住，让她喘息不过来，身体也像被施了法般动弹不得。

　　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身影，生怕这是幻觉，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

　　她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可如今他就这般鲜活真切的出现在她眼前，救她和家人于水火。

　　“留两个活口，送去官府。”陆砚池收起佩剑，剑穗随着他手腕的力度晃动着。那是姜颂荷曾送给他的。

　　周回将那二人用麻绳五花大绑的捆上。

　　“陆小侯爷？”母亲的声音响起，柔声的询问。

　　陆砚池深邃的眸光凝在姜颂荷身上，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一步步向她走去，在离她两米外停下脚步。

　　“陆家三郎砚池，见过傅大娘子，谢大娘子。”他低头拱手规矩礼貌的行礼问候，抬眸目光准确的落在姜颂荷身上。

　　看来是上天眷顾，刚到梁溪就遇见了她。简直是天助我也。

　　看得姜颂荷心里发虚，忙移开视线，低头向他道谢:“多谢陆小侯爷今日救命之恩。”

　　「陆小侯爷？好啊，也亏你叫的出来。不声不响的退了婚，再见面刚救了你竟如此疏远。好个没心肝的皎皎。」陆砚池心中腹诽，实在是生气。

　　陆砚池唇角漾起浅浅弧度，挑了挑眉。嗓音低沉，拖着长长的腔调:“哦？那姜姑娘打算以何相报啊？”

　　姜颂荷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她心虚的厉害。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平日里伶牙利嘴现下是一句话都不说出来。

　　傅大娘子连忙上前为女儿解围:“陆小侯爷今日救我们这些女眷于水火之中，我们姜家定是要报答的。不知小侯爷可有空来府上一叙，也好让我们请小侯爷吃个饭啊。”

　　陆砚池此刻耳鸣的什么也听不进去，头晕目眩只觉面前的人影直晃，让他看不清皎皎的样子。他头晕的厉害，快要站不住了。

　　姜颂荷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在他将要倒下之际冲上去扶住他。

　　“玄玉！”

　　听到熟悉亲密的称谓，一阵酸涩浮上心头，让他开心的想哭。没等应她一声就体力不支的倒在她怀里昏迷不醒了。

　　周回绑完匪徒回身，发现主子晕倒在姜颂荷怀里。一个箭步冲上去询问“姜姑娘，公子怎么了？”

　　姜颂荷摸了摸陆砚池的额头，烫得厉害，他的身子也在不受控制的发抖。颂荷看见自己原本干净的粉色纱裙被蹭上血迹，才知晓他受伤了，只是他一袭黑衣未曾让人看出来。

　　“他受伤了还发了高热，我家田庄就在附近，快送他过去！”

　　姜颂荷一颗心都在颤抖，急得要哭出来，他可千万不要出事。

　　照顾祖母的医士在房中为陆砚池医治，姜颂荷和母亲站在屋外廊下等候。心中七上八下的总落不到实处，反复回想着周回在路上说的话。

　　“公子凯旋归京后，回到侯府知道您退婚的事生了大气，不顾侯爷盛怒坚持说要辞官娶您，就离开侯府动身前往梁溪了。公子行军三月才抵达上京，还没时间休整便又启程。”周回说着说着眼中有泪光闪动。

　　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在颂荷心底翻滚，汹涌的冲到她的咽喉处堵得她发不出声。

　　她只觉喉头哽着什么东西，吐不出咽不下，难受的她喉咙发酸。

　　“公子身上的伤还未将养好，一路快马疾驰一日也不曾好好休息，连顿饱饭都没吃过，只为了能早点见到姑娘您。”

　　“恕在下冒犯，说句得罪您的话。若是姑娘对公子无意，就请快刀斩乱麻别在让他这般受罪了。”

　　眼泪无声落下，当初退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心悦陆砚池，怎能舍得拉他下水？他不好受，她也不曾好过哪去。

　　“姑娘，在下已为郎君包扎好伤口，这就去为郎君煎药。”医士从房中推门出来回话。

　　姜颂荷立刻询问陆砚池如何了，神色尽显焦急。

　　“郎君连日奔波，又有旧伤在身才发了高热。倒不是大病，只是还需多卧床休养几日。”

　　姜颂荷总算放心，缓缓吐出一口气。“多谢。”

　　“阿娘，您先去看望祖母吧，我看看他就过去。”

　　母亲有些迟疑的看看房中，不禁劝慰:“皎皎，你和他现已无婚约在身，孤男寡女怎可共处一室。”

　　姜颂荷握住母亲傅大娘子的手，声音有些哑“娘，这里没人，无事的。他既为我而来，我总要和他说清楚的。”

　　母亲深知二人情分深浓，只得吩咐云婵和映月在门外守好，她也会吩咐人不要往这边走动。

　　见姜颂荷进来，周回识趣的退了出去。经过医士针灸后陆砚池醒了过来，靠在榻上轻阖着眼眸。

　　陆砚池听到开门的声音睁开眼睛，视线追随着颂荷。他脸上挂着笑，静静的注视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星辉般的眼眸在他苍白病态的脸上显得格外明亮。嘴角一抹浅笑，温柔地能融化人心。

　　“皎皎，你来了。”

　　他叫着她小字，字字缱绻，一如往昔般亲昵。

　　“玄玉，疼吗？”姜颂荷坐在床榻旁的矮凳上，眼中蓄着泪看着他受伤的手臂。

　　一年不见他瘦的厉害，眉骨眼眶都变深了。此刻他虚弱的躺在床榻上，强撑着一张笑脸不想让她担心的样子，更让姜颂荷心疼到难以复加。

　　陆砚池摇摇头，深邃的眸中尽是爱慕:“有你在，就不疼。”

　　他伸手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泪“我没事的皎皎，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别哭了”

　　云婵在门外敲了敲门说药煎好了，颂荷让她端进来。云婵低着头将汤药送到姑娘身边，又低着头退出去。

　　颂荷将药碗递到他手边，他摇了摇头委屈巴巴的说:“胳膊疼，抬不起来”。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姜颂荷无奈的摇了摇头，唇角浮起一抹笑意，刚才不还说不疼吗。

　　“好歹我也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见颂荷没有动作，陆砚池继续卖惨。

　　他面露委屈，语气又可怜巴巴的。让姜颂荷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吹了吹汤药，递到他唇边。

　　陆砚池心满意足的喝下，再苦的汤药此刻他都觉得香甜无比，没有比这更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