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瑞源

8、第 8 章

　　刘贵人和赵常在、郭常在听闻此言，具是吓得不轻，哭天抹泪地求饶。
　　我无奈，只好也装做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在旁边配合表演。
　　惠妃说的那些话，她自己都不信，怎么可能因为此事就将四位新入宫的妃嫔全都贬斥了？她不过是嫌皇后处置的太轻，要加码罢了。
　　可是皇后不上当，“那这件事就交由皇上来处置吧，来人，将此事呈报皇上。”
　　很快，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全便来传话。
　　“回娘娘话，皇上说了，这事儿就依娘娘说的办。”
　　皇后温和地颔首。
　　李德全又说：“皇上说，惠妃娘娘检举有功，准惠妃娘娘助皇后协理六宫。”
　　皇后愣了一秒，旋即点头微笑，“惠妃妹妹确实能与本宫取长补短，皇上思虑周全，臣妾遵旨。”
　　我心中了然，原来惠妃的目的是这个。她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想要分权。
　　皇上最恨贪腐，自他登基以来，已经不知有多少贪官死在了他的手上。如今后宫出了贪腐，那不就是摆明了皇后治理能力有问题吗？
　　可这话惠妃还不好当面去跟皇上说，那便是将自己与皇后的矛盾丢给皇上了。她是皇上的宠妃，自然懂得不添乱的道理。于是皇后自己将问题告诉皇上，皇上顺理成章将协理之权分给惠妃，谁知道这是不是皇上早就许诺给惠妃的？
　　我偷瞄皇后，她神色如常，可是攥着凤椅扶手的手却暗自用力，骨节泛白。
　　从坤宁宫出来，蓝天白云，我心悠悠。
　　今天看了一出好戏，倒是觉得挺有意思，彩月扶着我慢慢往咸福宫走，郭答应跟安嫔走在前面。
　　神色落寞的刘常在也走在前面，不过她似是没心情与人说话，垂头走路，也不理人。
　　安嫔追上去与她说话，郭答应也凑了过去，我则是慢行看天，没兴趣理她们。
　　这宫里头的虚情假意和阴狠算计一样多，我暂时还不想卷入其中，也没必要落几滴假惺惺的眼泪去安慰刘常在。
　　刘常在避开她们，她们二人又凑过去。
　　反复了几轮，才姐妹同心地朝刘常在宫中去。
　　刘常在与淑嫔同住在喜乐宫，淑嫔倒是不见人影，我低眸想了想，记得她留在最后正跟皇后说话。
　　惠妃坐着轿辇过来，我忙立在路边行礼。
　　她经过我，停下轿辇，单手扶额，冷冷打量我。
　　“嫔妾给惠妃娘娘请安。”我自是不敢看她，垂眸看着地砖的缝隙。
　　她打量了我半晌，也没叫我起身。我半蹲着，极累，又不敢乱动。
　　她终于懒懒地吩咐道：“起来吧。”
　　我站起身，暗暗舒了口气。
　　惠妃道：“你倒是个实诚人，明明与你无关，你跟着认罪干什么？”
　　我思量了几秒，以惠妃的精明，我骗她无益，不如说实话，“嫔妾不想显得与众人不一样。”
　　“哦？”她却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这宫中的女人，各个都想拔尖儿，你倒是个另类。”
　　“臣妾的父亲从小便教导我，树大招风。”
　　“你父亲是莱阳侯？”
　　“是。”
　　她面露嫌恶，“告诉你件事，莱阳侯府出丧事了，莱阳侯把他的嫡长女浸了猪笼。”
　　“什么？”我顿觉天旋地转，一个不稳，向旁倒去。
　　彩月忙扶住我。
　　我不觉落泪，直直地看着惠妃，“娘娘，我长姐她……”
　　惠妃皱眉，不愿与我多说，抬手吩咐下人起轿，“具体的情况自会有人告诉你，本宫没那闲工夫与你说那腌臜事。”
　　她的轿辇走远了，我还瘫在地上。见她消失在墙角，长街寂寂，天高云淡，我一边哭一边扶着彩月起来，心中痛快之余也惊讶于林孝远的心狠手辣。
　　林孝远对我娘心狠，那是因为我娘不过是他买来的妾。可林品娥是他最疼爱的嫡女，他竟然为了保全自己，将她浸了猪笼。那么，这么多年他对林品娥的好，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人心险恶至此，纵然是见惯人间冷暖的我也是吃惊。
　　回到咸福宫，我也是闷闷的，躺在榻上不说话。
　　彩月过来给我倒茶，低声道：“刚刚春兰和夏荷还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说娘娘的事儿，你们少管。”
　　我握了握她的手，“做得好。”
　　不一会儿，来了个太监，将莱阳侯府的事告诉了我。
　　听完，我自是又当着那太监的面落了一番眼泪。
　　听那太监说，秋霞姑姑将林品娥的事上报宫中，皇上知道了此事，召见了林孝远。林孝远为了自证清白，便将林品娥按照家法处置，浸了猪笼。
　　屋里只剩下我和彩月，我便擦了眼泪，收起了脸上的悲伤。
　　“明日你便帮我回了皇后，说我听闻长姐之死，悲痛欲绝，泪流不止，这两日就不去请安了。”
　　她点头。
　　我想起春兰和夏荷，心思一动，“你去把我私藏的谜底香拿来。”
　　彩月没多说话便去了库房，不一会拿回了一个小盒子。
　　这谜底香是我入宫前偷偷调制的，味道极轻，但是经久不散，需是细细闻才能闻见。
　　我将谜底香交给彩月，“你把这香化了，掺到香粉里，一会儿便送给春兰和夏荷，就说我得了新的，旧的赏她们了。”
　　“小主是要试探她们两个？”
　　我笑笑，“试探倒不必，她们两个肯定不干净，不过我还弄不清她们是谁的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第二日六宫请安，我便没去。彩月回来告诉我，皇后听闻我悲伤欲绝，很是理解，嘱咐我一定要好好休息。
　　我点点头，从半开的窗户望出去，见春兰和夏荷正在收拾院中的落叶。我的目光在她们身上稍作停留，便对彩月说：“你去拿些黄纸来。”
　　“小主是要做什么？”
　　我朝她挑眉，“叠元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