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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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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入宫时便听闻惠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今日一见,果然媚骨天成。
她肌肤雪白,鼻梁小巧高挺,笑若灿花,美艳无双。
我知自己也是美的,但与惠妃相比却暗淡几分。她的美太过明艳,而我的美更像是春雨无声。
一个女人能惊叹另一个女人的美实属不易,尤其是当这个女人正与自己分享着男人时,这种美便如利剑般带了侵略性。
我当下偷瞄众人,果然神色各异。
表情最有趣的当属刘贵人,她是新入宫四人中位分最高者,又是名门望族出身,自视甚高。奈何她相貌平平,全靠妆容撑着,见到如此美人,自是不悦。
皇后脸上却还是挂着平和的笑。
怡妃瞥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又来晚了?阖宫上下唯有你最不守规矩。”
惠妃懒理云鬓,正眼都不看她,“本宫昨日侍寝,皇上此时才走,我能有什么办法?”
怡妃的脸腾的红了,“侍寝有什么了不起?如今宫中来了新人,看皇上还能专宠你到何时?”
皇后还是微笑着,默不作声。
惠妃撂了脸色,目光在我们四个新人身上扫过,我明显感觉她在看我的时候目光一滞,面露嫌恶。
她冷语道:“新人入宫,还未侍寝,怡妃的话不要说得太早。想要侍寝,还要看她们心术正不正,懂不懂得守规矩。”
说罢,她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侍女。
那侍女朝门外拍了拍手,两名内侍押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太监进来。
众人具是一惊,皇后脸上也闪过惊惧,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语带怒气,质问惠妃,“惠妃,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惠妃挑眉轻笑,“本宫是帮娘娘清肃宫中蠹虫啊。”
我细细看向那个跪在堂前的太监,正是昨天带人来送赏赐的王德禄。
“蠹虫?”皇后厉声道,“你凭什么说王德禄是蠹虫?”
王德禄被打的言语不清,涕泗横流地匍匐在地,求皇后救命。
惠妃道:“昨日王德禄给新入宫的四人送赏赐,四人贿赂了他一百六十两。”
她目光一凛,看向我们几人。刘贵人顿时脸色煞白,跪在地上。
赵常在和郭常在也神色紧张,跟着跪下。我没犹豫,也在一旁跪下。
见我也跪了,惠妃倒是神色一滞,不过她很快便接着说:“皇后娘娘,人赃并获,娘娘自己问问便知。”
皇后气得手抖,问道:“你们几个说,是否给王德禄行贿?”
刘贵人以头抢地,“娘娘赎罪,嫔妾确实给了王公公一百两银票。不过那只是打赏,怎么能算是行贿呢?”
皇后脸色发白,又问:“那你们几个呢?”
赵常在怯懦道:“嫔妾封了三十两红包给他。”
郭常在磕头,“嫔妾也封了三十两红包。”
“那林答应呢?”皇后问我。
我低眉颔首,恭谨道:“嫔妾没钱,想把手上的银镯子给王公公,可是王公公未收。”
惠妃看了看我,不过很快就将视线锁在刘贵人身上,“刘贵人倒是有钱,一百两银子竟当成打赏,本宫一个月的月例也才够你打赏三次罢了。”
这回容不得抵赖,皇后道:“王德禄你可还有话说?”
王德禄见几位小主都招了,他哪还说得出别的?不过是一个劲儿地求饶罢了。
我低着头,用余光看他,心下无奈。这人蠢笨,贪财妄为,也难怪会落的如此下场。
昨天他带人来送赏赐,自报家门时我就觉得奇怪,敬事房的人为什么会干这件事?这明明是内务府的活计。
见他送完东西赖着不走,我便明白他的用意了。
送礼本就是巧宗,他替主子们送礼,送的又不是他的东西,可是收礼的人免不得也要谢他。他是敬事房的大太监,无论以后侍寝之事他能说上多少话,搬出敬事房三个字就足够唬人的。
入宫的新贵哪个没钱?自然愿意与他较好,就比如那个刘贵人,不就给他一百两的银票了吗?
我手里也有钱,入宫前林孝远便给了我三百两银子,可是这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王德禄能抢到这个送礼的巧宗,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就是在暗处憋着想要抓他的把柄,顺便整治新入宫的四位。
淑嫔柔声道:“皇后娘娘,宫中主子打赏下人也是常有的事,算不得罪过。四位妹妹初入宫闱,都盼个顺遂,舍得花钱打点上下,也是人之常情。”
刘贵人忙应和道:“淑嫔娘娘说的事,嫔妾就是这样想的,哪里就是行贿了?”
惠妃挑眉,微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不是行贿?只是打赏?看来刘贵人是花钱如流水惯了。”
她慵懒地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碧玺戒指,再抬眼,目露杀机,“本宫记得,你爹不过是个正三品的太常寺卿,竟如此有钱?”
刘贵人鼻尖沁出汗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她爹虽然官位不大,可是贪的钱却不少。惠妃如此问,她若是承认自己有钱便是认了父亲贪污,若是不承认自己有钱便是认下自己行贿。
两相权衡,她只能牺牲自己,保全父亲。她重重地磕头,“嫔妾也没钱,只是将全部身家拿出来送了王公公。”
“是吗?”惠妃饶有兴趣地看她,“那倒是说说,你给王德禄行贿为了什么?”
刘贵人被逼到绝处,无奈苦笑,“能有什么目的呢?不过是为了早日侍寝,早些得宠罢了。”
惠妃道:“那你这钱倒是没白花,皇上今天翻的便是你的牌子。”
刘贵人惊喜,忽又挺直腰背。
惠妃冷冷看她,“不过你就别想着侍寝了,你行贿这件事本宫待会儿便要回了皇上,看看皇上如何处置你吧。”
刘贵人的神情瞬间暗淡了下去。
皇后无奈叹息,抬手捏了捏鼻梁,“把王德禄押入慎刑司,查一查这些年他还收了多少不义之财。至于你们四个……”
她的目光在我们几人脸上划过,“刘贵人降为常在,赵常在和郭常在念是初犯,便罚抄一遍女则,林答应没送礼,起来吧。”
皇后宽宏,她是有意将我们从轻发落,可惠妃怎么会轻易罢手?
“皇后仁慈,就这么放过几个行贿之人了?那嫔妾只有将此事禀告皇上,让皇上看看娘娘的处置是否得当了。”
怡妃怒目瞪她,“惠妃,你还想怎样?”
“怡妃,你协理六宫,出了这种事,你以为你能摘的干净?本宫还要告你个协理不力的罪呢。”
“够了。”皇后道,“那依惠妃的意思,你想如何?”
“我?”惠妃冷哼一声,“刘氏心术不正,用此等卑劣方式争宠,应该贬入冷宫。至于其他三个,全部贬为官女子,罚到慎刑司去当苦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