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瑞源

6、第 6 章

　　进了坤宁宫的门，引领我们的变成了一个穿着素雅的姑姑。
　　我们四人在堂前一字站定，不一会儿皇后便来了。
　　与皇后一同来的还有怡妃。
　　未入宫之前，我便从父亲口中知道了宫中的基本情况。
　　皇帝刘景焕今年二十五岁，继位四年，年号建元。他有一个皇后、四妃、三嫔，嫔以下的贵人、常在、答应、官女子便不可数了。
　　皇后是皇帝还为亲王的时候便娶进门的原配正妻，与皇后一同来的怡妃是皇上登基那年册封的。
　　我们给皇后和怡妃行礼，皇后赐坐。
　　我们四人中刘氏被封为贵人，赵氏和郭氏被封为常在，我被封为答应。
　　皇后的目光在我们脸上扫过，在我的脸上稍作停留。
　　她皮肤如月光般白皙，声音温婉，“本来皇上也要来与妹妹们见面，但是政务繁忙便耽搁了。”
　　怡妃坐在皇后的下手处，皇后身子弱，她帮皇后协理六宫。
　　她轻挑眉梢，似笑非笑，“皇后娘娘盼着几位妹妹能早些入宫，早已经让臣妾为各位妹妹安排好了住处。一会儿便会有人带妹妹们过去，若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来与我说。”
　　我们具是谢恩，大家初见皇后都拘束，无人做声。皇后也无意与我们多说话，很快便散了。
　　我与郭常在一同被分到了咸福宫，从坤宁宫出来，我们便同路。
　　她位份比我高，年纪也长我一岁。我恭敬地叫她姐姐，她只是略朝我扯扯嘴角，并未做声。
　　她这态度我其实无所谓，可是在外人看来，便会觉得她无礼。
　　身后有人唤我，“林答应留步。”
　　我回头看去，是皇后身边那位衣着素雅的姑姑。
　　她快走着来到我身边，将一个锦盒交给我，“听说小主这是因为松花粉而引起的不服之症，皇后娘娘特意让奴婢给小主送来凝肤膏，每日早晚涂抹，很快便会好。”
　　我接过盒子，“多谢娘娘惦记，嫔妾明日向娘娘当面道谢。”
　　姑姑微笑着福了一礼便转身回去，身旁的郭常在冷冷哼了一声，“皇后娘娘特意送你的，真是好福气啊。”
　　我笑而不语，她瞪了我一眼，加快脚步，我把远远地落在后面。
　　我拿着那盒凝肤膏，心想，秋霞姑姑这么快便将我的脸是怎么回事告诉了皇后，看来林品娥的事也应该告诉皇上了。
　　咸福宫的主位是安嫔娘娘，也是个性子温和的。
　　我和郭常在拜见过她之后，便各自回宫。我住在西偏殿，有个小小院落，院中种着一株栀子。
　　内务府指派了两个宫女给我，一个叫春兰，一个叫夏荷。都是寻常名字，资质也是平平。
　　我也懒得跟她们多说话，让彩月给她们一人一块儿碎银子当见面礼，便打发她们出院子里打扫了。
　　屋里只剩下我和彩月，我松了口气，对她说：“以后春兰、夏荷只负责打扫庭院，室内不要让她们进来，你平时偷偷看紧了她们。”
　　“明白了，小主。”她笑道，“这屋子虽不大，但是各方面都不错。小主，你看院子里那株栀子花，开的多好。”
　　我没心思看这些东西，耳朵竖着，听外面的动静。果然很快便听见东殿那边传来阵阵喧闹。
　　彩月凑过来问：“小主，你听什么呢？”
　　我笑笑，“你听，郭常在收了不少赏赐。”
　　新人入宫，各位娘娘免不得要送些礼物，以示善意。
　　刚才皇后给了我一盒凝肤膏，郭常在有些不乐意。如今她收到了流水似的赏赐，便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就是想让我听听。
　　彩月扁了扁嘴，“那个郭常在，眼皮子有够浅的。”
　　我白了她一眼，她立马闭嘴。
　　我扫了一眼院中的春兰、夏荷，她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东殿的声音落了，便听见太监在我的院门外高喊了一声，“林答应听赏。”
　　春兰和夏荷忙开了门，我来到院内。
　　一个首领太监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若干内侍和宫女捧着东西。
　　“奴才是敬事房王德禄，皇上、皇后、怡妃、惠妃、瑾妃、珍妃娘娘各有赏赐，这是名册，请小主过目。”
　　那些东西我也不在意，谢了恩，便让彩月都收进库里。
　　我是四位新进后妃中最后一个，王德禄办完了差事，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瞬间就懂了，从手腕上撸下一个银镯子，塞到他手上。
　　“王公公辛苦。”
　　他愣了一下，脸色在一瞬间有些难看，不过又很快嬉笑如常，“小主这是干嘛，都奴才的本分。”他将镯子推回来，“小主贴身的东西，奴才可不好收。”
　　说罢，他躬了躬身便走了。
　　回到屋里，彩月道：“那个王德禄是敬事房的大太监，小主怎么不拿些银子给他？给皇上侍寝的事儿，可归他管。”
　　我笑笑不语，看了看窗外，长空寂静。
　　我早上起得太早，现在便有些困了，小睡了一会儿，一睁眼天便快黑了。
　　彩月伺候我洗了把脸，将那盒凝肤膏拿来，“小主，这凝肤膏要用吗？”
　　“收起来吧。”
　　彩月皱了皱眉，低声问：“这凝肤膏果真有问题。”
　　“我看过了，没问题。”我对着镜子看了看脸上的红疹，肿胀已经消了，但是细密的红点还在。
　　“可是侍寝怎么办？”
　　“着什么急？”我笑笑，“争着侍寝的人多了，不差我一个。”
　　第二天早上去给皇后请安，六宫妃嫔都到了，唯独惠妃娘娘未来。
　　皇后目光柔和地看着我，“一夜的功夫，你脸上的疹子好像是淡了些。”
　　我起身万福，“多谢娘娘关心，娘娘赏赐嫔妾的凝肤膏非常管用。”
　　刘贵人接着我的话说：“可不是，娘娘送的东西都是天底下最好的，自然管用。娘娘如此体恤妃嫔，是后宫的幸事，更是大召的幸事。”
　　皇后笑而不语。
　　刘贵人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侍女织云，织云捧出一个锦匣。刘贵人双手捧着锦匣起身来到堂中，恭敬地对着皇后道：“娘娘，嫔妾入宫前听闻娘娘时常头痛，这燕窝是臣妾父亲特意寻来的，品质极好，能缓解娘娘的头痛，还请娘娘笑纳。”
　　“刘贵人有心了。”皇后微笑颔首，站在她身旁的锦霞姑姑接过那一匣子燕窝，给皇后看了一眼，皇后道：“这燕窝滋阴补气，最宜女子。”
　　见皇后夸奖刘贵人，赵常在和郭常在具是撇了撇嘴。
　　淑嫔挺着孕肚，微笑着，“新晋妃嫔如此懂礼，实乃陛下和娘娘洪福庇佑。”
　　怡妃冷哼了一声，讥笑道：“刘贵人还真是懂事，这么好的燕窝价格不菲啊。我看着可比内务府送给皇后娘娘送去的燕窝成色都好，要不说还是有个有本事的爹好呢，咱们没见过的东西，人家可是能随手送人的。”
　　刘贵人红着脸，一时不该如何作答。
　　皇后微微蹙眉，也不恼怡妃的口无遮拦，笑笑道：“前些日皇上刚给了本宫一些燕窝，虽然品相不如刘贵人这个，我吃着倒也还好。这燕窝放在我那儿，一时用不到也是浪费，宫中厉行节俭，刘贵人是否介意我借花献佛，将这燕窝送与别人？”
　　“悉听娘娘吩咐。”
　　皇后的目光投向淑嫔，“淑嫔如今身怀龙种，最是应该进补的时候，我看就将这燕窝送给你吧。”
　　淑嫔没想到皇后会将燕窝送给自己，又惊又喜，脸颊泛红，忙起身懦懦的道谢，“嫔妾多谢皇后娘娘。”
　　刘贵人见燕窝送到了淑嫔手上，自然有些不满。不过她却不敢表现出来，眸光一闪而过，便回到了座位上。
　　我看着她们你来我往的，只是挂着淡淡的笑，没说话。
　　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惠妃娘娘到。”
　　妃以下的嫔妃纷纷起身迎接，只见惠妃娘娘身着绛紫色金纹便服，大步走来。
　　她进到殿内，不过是略福了一下，便坐到左边第一个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