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瑞源

26、第 26 章

　　皇上昨夜在我这儿留宿。
　　早上天刚亮，皇上便醒了。我伺候他更衣，他睡眼惺忪地抱着我的腰。
　　彩月端来一盆水，伺候我洗漱。
　　屋里弥散着淡淡的花香。
　　皇上闻见香气，将下巴抵在我的肩头，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我用脸颊蹭他的嘴唇，“陛下不知道吧，如今宫中流行用花的露水洗脸，我也凑个热闹，特意让彩月帮我收集来一些。”
　　他一个男人自然不信这些的东西，宠溺地朝我一笑。
　　我说，“陛下也试试？臣妾与陛下一同用这花露水洗脸。”
　　他笑笑点头。
　　我先帮他洗，然后便用他使剩下的水洗脸。
　　刚洗完，我便觉得脸上有些痒，忍不住抬手挠了一下，脸上顿时红肿了一片。
　　皇上大惊，“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彩月惊得捂住嘴巴，“小主，这花露水里该不是掺了松花粉？”
　　我忙冲到镜子便，看着镜中自己红肿变形的脸，骇然落泪。
　　彩月道：“小主赎罪，奴婢特意选择离松树很远的花朵收集露水，况且现在也不是松花纷飞的季节啊。”
　　皇上已经恢复镇静，他板着脸道：“去传太医。”
　　屋外的李德全领命安排了下去。
　　皇上接着吩咐：“去查是谁在花瓣上撒了松花粉。”
　　我震惊地看向皇上，“陛下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花瓣上撒了松花粉，就是为了害我？”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这事还不明显吗？你难道真觉得这是意外？”
　　我心知肚明，这事儿当然不是意外，因为在水中掺了松花粉的人就是我。
　　我就是想让皇上亲眼看见有人要害我，让他派人去查这件事。
　　安嫔的人每天都是最早到御花园收集露水，当然，之前在宫中散播消息的也是我，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都去御花园收集露水，逼得安嫔每天早起。
　　李德全去调查这件事，阖宫上下最紧张的人就是安嫔。她现在百口莫辩，以她的性格，一定会想尽办法为自己开脱。
　　我让春兰、夏荷暗中盯着安嫔，我倒要看看她能怎么办。
　　很快，春兰便带来消息，安嫔去见了怡妃。
　　我用了张士诚开的药，脸上的红肿好了大半。心想，难道安嫔是怡妃的人？这次的事她搞不定了，只能去求怡妃帮忙。
　　安嫔确实一直在为怡妃办事，李德全已经在查安嫔身边的丫鬟，她真的慌了。因为这几个丫鬟还帮她做过别的事，如果真的被抓进慎刑司，说不准会抖出什么。
　　怡妃当然不信安嫔是无辜的，任凭安嫔如何解释，怡妃只是冷眼看她。
　　怡妃拨弄着长长的护甲，冷哼了一声，“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信不信你有什么用？你倒要看皇上信不信。”
　　安嫔咬了咬嘴唇，心一横道：“嫔妾知道解释无用，娘娘这次一定要帮我，要不然嫔妾必死无疑。嫔妾死了倒不要紧，娘娘少了一个臂膀，岂不是舍手？”
　　怡妃白了她一眼，“若不是看在你爹在我爹手下办事，还算兢兢业业，我爹让我多提携你，这事儿我才懒得管。”
　　“娘娘慈悲，请娘娘帮我这一回吧。”安嫔重重地磕头。
　　怡妃用护甲轻轻撩了一下头发，懒懒地说：“行了，本宫会帮你这次，你以后放聪明些，算计谁不好，偏偏算计芳贵人，她现在可是圣宠正浓呢，你岂不是找死？”
　　“嫔妾真的没有……”
　　未等她把话说完，怡妃扬手止住她的话，“行了，退下吧，本宫乏了。”
　　我一直在等怡妃出招，可是一连两日都是风平浪静，反倒让我有些奇怪。
　　第三天，李德全突然带人来到我这儿，不由分说便将彩月绑了。
　　我一惊，忙问为何。
　　李德全一脸无奈道：“小主，御花园抓到一个太监，指认亲眼看见了彩月姑娘在花露中下毒。”他叹了口气，“这事儿皇上十分重视，奴才不敢不办，只能先委屈彩月姑娘去慎刑司问话了。”
　　我一听顿感眼前一黑，拉着彩月的手不愿松开。
　　怎么可能有太监看到彩月下毒？我明明是让她回到咸福宫才在水中掺了松花粉。
　　我忙说：“不可能是彩月，就算彩月想要下毒害我，她也犯不着在御花园动手，更别说被人看见了。”
　　李德全道：“奴才也知道这事儿蹊跷，可是那太监经受住了毒打，依然不肯改口。皇上已经发话了，这事儿要严查到底，奴才只能先委屈彩月姑娘了。”
　　说罢，他回头给那两个孔武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上前将彩月控住，硬生生地将她从我手中拉走。
　　我胸口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一时恍惚，差点从椅子上摔下。
　　李德全扶住我，在我耳边低声道：“贵人，这事儿您得去找皇上。”
　　我握着他的胳膊，点了点头，“公公，帮我照拂彩月，这份大恩我绝不会忘。”
　　他轻叹了口气，“奴才尽力。”
　　彩月抿着嘴一声不发，她从未见过如此阵仗，肯定也被吓坏了，她只是不想让我担心，才忍着不出声。
　　连个太监将她带出去，走到门边时，她扭头看我。
　　我朝她点了点头，她眼眶通红，强忍着眼泪，我却已经哭了。
　　待彩月被带走，福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小主，慎刑司那地方彩月可是扛不住啊。”
　　我拉他起来，重重地点头，“是我连累了彩月，你放心，我肯定救她出来。你去打听一下，那个污蔑彩月的太监是什么来头，悄悄的，被别人发现。”
　　福顺很快便查清楚了，那个太监负责给御花园的花施肥，据说无父无母，在宫外只有一个侄子。
　　我叹了口气，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一时弄不清这太监是为了钱还是被人要挟。
　　想要他改口，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