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瑞源

10、第 10 章

　　我本以为通过谜底香能找到那个幕后之人。
　　春兰和夏荷是我宫中的低级宫女，按理来说，如果没有我的安排，她们是不能出咸福宫的。
　　现在安嫔身上有谜底香的味道，只能说明她接触过春兰或是夏荷。
　　我们同住咸福宫，这倒是有可能。
　　线索断了。
　　我现在只能对安嫔多加小心。
　　能把手伸到内务府的人，应该至少在妃位以上，安嫔不过是个马前卒。
　　我靠在榻上，看着落日余晖洒满紫宸宫的黄瓦红墙，心中盘算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不过是还未被皇上宠幸的小小答应，那个幕后之人犯不着亲自出面来对付我，所以这件事便交给了安嫔来办。
　　那这幕后之人会是谁呢？皇后、惠妃、怡妃、瑾妃还是珍妃？
　　瑾妃是个木头一样的人，我从入宫到现在，从未听她说过一句话。珍妃则是个孩子心性，看着也不大像。
　　怡妃是皇后的人，皇后又是那么慈爱。
　　会是惠妃吗？可是惠妃费劲心机才把敬事房握到手中，她在内务府能有多大的能量？
　　这个幕后之人是个狠角色。
　　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我起身来到桌前，写下一个短签交给彩月，“你去帮我把这张纸递到惠妃娘娘的长春宫。”
　　第二天便是林品娥的头七。
　　夜里，我拎着包袱悄悄溜出咸福宫，没走多远，便发现身后有人在暗中跟着我。
　　我快走两步，转过一个墙角，前面不远便是惠妃的长春宫。
　　长春宫的角门开着一条缝，我闪身进去。
　　惠妃的贴身宫女琉璃正在等我。
　　她板着脸，没说话，带我来到殿内。
　　惠妃不悦地看着我，“你找我干什么？”
　　“嫔妾感谢娘娘那日告诉我长姐的事。”
　　她疑惑地看我，“就为这个？”
　　“不光是这个，嫔妾是想请娘娘庇佑。”说着，我便跪在她面前。
　　她冷笑一声，“笑话，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找我庇佑？”
　　“嫔妾自知粗鄙，可是嫔妾想在这宫中活下去，就得找株大树庇佑。嫔妾能帮娘娘的忙，只求娘娘能保住臣妾的命。”
　　“帮忙？就凭你，能帮我什么？”
　　“郭常在要害嫔妾，娘娘帮了我，便能惩治了郭常在。”
　　烛光跳动，惠妃似笑非笑，目光浅浅地落在我身上。
　　我脸上的红疹在烛光中格外醒目。
　　郭常在和怡妃在桃林等我，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她派出去跟踪我的侍女婵儿匆匆跑过来，在郭常在耳边道：“小主，林答应转个弯便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了？她难道会飞不成？”郭常在急吼吼地高声道，“怡妃娘娘，我们去咸福宫寻她，她一定不在自己房中。”
　　怡妃大晚上的被她弄来喂蚊子，心中有气，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如果她就在咸福宫，你怎么收场？”
　　婵儿道：“娘娘放心，她一定不在，我亲眼看着她出来的。”
　　怡妃大步走出桃林，衣摆被树枝刮着，用力一扯，便裂开了一个口子。
　　怡妃是以协理六宫的身份来咸福宫查我，安嫔作为咸福宫主位，神色紧张地站在院中，不明所以地看向郭常在。
　　郭常在道：“娘娘不信去看，林答应肯定不在。”
　　怡妃命人敲开我的门，彩月带着春兰、夏荷跪在院中。
　　怡妃问：“林答应呢？”
　　彩月道：“小主出去了，并未与我们说去何处。”
　　郭常在得意地扬起嘴角，脸上还留着被怡妃那一巴掌扇红的印字，“娘娘，我说的没错吧，林答应肯定是去什么地方私自祭拜她的长姐去了。不如我们奏请皇后，阖宫搜查吧。”
　　阖宫搜查？
　　怡妃挑了挑眉，阖宫搜查可就不是小事了，那是要惊动皇上皇后的。
　　今夜皇上就在皇后宫中，如果此时去禀报了皇上皇后，有个万一，那可是要担责任的。
　　怡妃还是有些不放心。
　　郭常在道：“娘娘，再晚些，林答应可是要把纸钱都烧光了呀。”
　　怡妃咬了咬牙，“来人，去禀报皇后，一定要把林答应给我找出来。”
　　长春宫内，我说：“娘娘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证明我与您一直在一起就行。”
　　惠妃懒懒地抬眼看我，“你还不配本宫帮你，本宫只是见不得人背后下绊子罢了。”
　　琉璃躬身进来，福了一礼道：“娘娘，怡妃娘娘得了皇后的懿旨，带人搜宫，要找出林答应呢。”
　　惠妃笑了笑，“这便有趣了。”
　　她从榻上站起来，“给本宫更衣，本宫送林答应回去。”
　　搜宫，那是宫人犯了大错时才有的阵仗。
　　皇上登基四年，这还是第一次搜宫。
　　怡妃端坐在我的房中，小小的房间已经被彻底搜查了一遍。
　　彩月跪在一旁，郭常在十分得意地站在她旁边。
　　惠妃与我一同回到咸福宫，便看见了这幅场景。
　　怡妃先是一愣，继而愤怒，“惠妃，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呢。”惠妃坐到一旁的榻上，“我叫林答应去我那儿说话，没说几句，便听说你搜宫找她。我竟不知道了，紫宸宫的妃嫔是不许串门聊天了吗？”
　　郭常在急了，忙道：“我明明看她叠了纸元宝，那是祭祀的东西，她是要去给她长姐祭祀的。”
　　我茫然地看她，“在宫中私自祭祀可是死罪，郭姐姐可不要污蔑我。”
　　“你少装无辜。”郭常在道，“你叠的元宝呢？我明明看见的。”
　　“我从未叠过什么纸元宝。”我道。
　　我眼中噙满泪水，盈盈跪拜，“惠妃娘娘、怡妃娘娘，郭常在这是栽赃陷害，臣妾从未做过有违宫规的事，不信可以搜查。”
　　怡妃道：“那就查，找不到纸元宝，就找纸灰，总之一定要找到那些纸元宝的踪迹。”
　　惠妃看向琉璃，“你也派人跟着，千万别让人栽赃了林答应。我们就慢慢等，看怡妃娘娘能找到什么。”
　　我坐在一旁，将彩月也扶了起来。我们就等她慢慢查，反正长夜慢慢，我有都是时间。
　　那些纸元宝她当然找不到，因为我今天便将纸元宝全都拆开了。那些小小的方块儿纸被我涂上胶水，都粘在了窗幔后面的隔板上。
　　我刚刚出门的时候，拿着的那个包袱，里面装的是衣服，而那衣服已经被我放在了长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