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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 1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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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院不大,甚至可以说有点小。
尤其是对比孟渊那气派的寝殿,这处偏院,略显寒酸。
竟让“襄王妃”住在这儿?
林清瑜心中暗骂孟渊两句。远处,某个正在焦急寻人的青衣男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去盯着陈锋,一旦他有风吹草动,立刻来禀我。”
阿瑜回云县或是去青州,问题都不大,怕只怕她落入陈锋手中。
这几日陈锋在襄州饮酒狎妓,早已将襄州城的浪荡公子哥都比了下去。
阿瑜那般貌美,落入陈锋手中……
孟渊不敢再想下去,继续开始寻人。
偏院中,林清瑜看着面前婢女打扮的人,冲她福身,道:“奴婢乃是王府洒扫的丫鬟,无意惊扰王妃,这就退去。”
她转身欲走,不料被人抓住胳膊。
那婢女上下打量她一眼,“洒扫的丫鬟?休得骗我,王府上下连做饭的厨娘都是男子,哪有什么丫鬟?!”
林清瑜失神。
既然是男子,还叫什么厨娘…
丫鬟抓着她的胳膊,手上用力,将她捏得生疼,“说,你究竟是何人?我们家小姐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下毒?
林清瑜想起前几日孟渊准备的那毒药,他同她说了那药的功效,只是没说毒药是给谁准备的,昨夜听闻陈氏女突然病重,她后知后觉,那药,孟渊是给陈氏女准备的。
她再三解释,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无论如何都没有胆量给未来王妃下毒。
婢女不听,拉着她的胳膊就要去见陈锋。
见陈锋?
还不如抓她去见孟渊呢!
林清瑜挣扎,正犹豫是否要一记手刀将这婢女劈晕过去,屋内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呼唤,“金花儿,让那位姑娘进来。”
名作金花的婢女横眉竖眼,在拉林清瑜去见陈锋和拉她去见自家小姐之间,挣扎一番选了后者。
林清瑜被带进殿中,浓重的血腥味冲入她的鼻腔,抬眼便瞧见地上沾血的帕子,和那盆架上一盆的血水。
孟渊从哪儿弄的药,这般狠烈?
“小姐怎的起了?”金花进殿,瞧见坐在床榻上的女子,顾不得继续抓林清瑜的胳膊,忙上前去替那女子披衣掖被。
“无事。”陈芷抬手,安抚丫鬟两句,命她退下。
金花不肯,唯恐林清瑜伤害自己小姐,陈芷佯装生气,金花无奈,只得离开,未走远,依旧在门口守着。
林清瑜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解释道:“我乃王府丫鬟,误入此处,还请王妃娘娘莫要责怪。”
陈芷看着她,轻声道:“我该叫你王妃才是。”
林清瑜抬头,对上陈芷古井无波的眼眸,愣了片刻。
床榻上的女子身穿暗红色里衣,肌肤苍白没有血色,被龙凤呈祥的锦被簇拥在其中,好似一截红绸上的一摊白肉。
陈芷看着她,道:“殿下同我说过你。”
说过她?
孟渊同陈氏女说她作甚?
苍白的面容浮起淡淡的微笑,陈芷语气艳羡,“殿下说他有想娶的女子,今生今世只那女子一人,不会娶我。”
林清瑜更是不明白,孟渊为何要对陈氏女说这话。他倾慕于她,难道非要昭告天下,搞得尽人皆知吗?
同陈氏女说这些,就不怕打草惊蛇?
陈芷像是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殿下说婚事不会成,但他也不能抗旨,所以唯一解决办法便是让我死。可那日你来了襄州,殿下说你不想让我死,你说‘这桩婚事亦非我所愿,托生陈家是我没得选’,所以殿下愿意留我一条命。”
“你不在乎襄王妃之位?”林清瑜看着眼前面容苍白毫无血色的女子,问道。
孟渊受杨家桎梏不假,可他王爷的身份也是实打实的。据她所知,陈氏的地位在京城也不甚高,陈氏女嫁来襄州成为襄王府,已是烧高香的高嫁了。
陈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赐婚的旨意下来时,陈家没有一个女儿想嫁来襄州。世人皆知,陈家依附当今皇后而活,而当今皇后的皇后之位是从襄王殿下生母手中抢来的。姐夺妹夫,私相授受,杨家算得上是襄王殿下的外祖家,可陈家是实打实与襄王殿下有仇。”
“我是陈家旁支,当大伯推我做襄王妃时,我阿娘带我从陈家逃了出来,可还未离京便被抓了回去。他们更是当着我的面,将我阿娘活生生打死……”
什么?
林清瑜杏眼圆睁,惊骇到了极点。
林家和睦亲近,家人都为彼此着想,她所接触过的其他家庭有些腌臜事,可也不会……
“我若不来,我阿娘甚至无法下葬。”说到这儿,陈芷自嘲地笑了笑。
“临终前,我阿娘还在说让我逃出去,可我一个弱女子能往哪儿逃?”
林清瑜上前两步,想说一句,何必要逃。
她阿娘已死,父族这般逼迫,孤身一人,舍出这条命也该杀了大伯父替她阿娘报仇雪恨才是。
可她看着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陈芷,还是选择了闭嘴。
陈芷:“我来了襄州,见襄王殿下第一眼便知道,他会是个良配,只可惜,他不是我的良配。”
“殿下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死在大婚前夕,要么我帮他将婚期延后,等他事成之后放我自由。”
“事成之后?”林清瑜心思微动,试探开口,“何事?”
陈芷摇头,“我不知,殿下没有说。”
她疑惑地看向林清瑜。
这种事情,林清瑜这个襄王殿下枕边人也不知道吗?
陈芷忍不住替孟渊解释:“殿下满心都是你,绝不会故意欺瞒你,他没对你说,想必是这件事情并不重要,还请小姐切莫放在心上。”
若是因她之故,让殿下与他的心上人之间生了龃龉,反倒是她的错了。
陈芷十分自责,慌忙解释了好几句,直到林清瑜保证她不会同孟渊计较此事,她才放下心来。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林清瑜不好说她想逃走的事情,只得谎称她是出来寻找孟渊,一时走错道,迷了路才走到这儿来。
陈芷对襄王府也并不熟悉,自她入襄王府之后,再也没出过偏院一步。万幸那叫金花的丫鬟认识,领着林清瑜到了她走错那个岔路口。
临走前,陈芷叫住林清瑜。
“还未请教姑娘名讳。”
林清瑜犹豫半晌,道:“林清瑜。”
陈芷微笑,“陈家陈芷。”
林清瑜转身离开,抬脚跨出门时,身后飘来一句“多谢林小姐。”
或许是错觉。
林清瑜没有在意。
顺着金花指的方向,林清瑜很快回到方才走错的岔路口,思忖一会儿,她往孟渊寝殿的方向去。
走了没两步,孟渊迎面而来。
“你去了何处…阿瑜,我在同你说话…”
孟渊质问,林清瑜无视他的质问,继续往前走,孟渊无法,只得抬脚跟上她。
前后门都有人把守,让她爬墙是不可能,只能下次再找机会。
林清瑜瞥了眼跟上来的孟渊,他脸色依旧阴沉着,并不好看。
她步伐加快,将孟渊落在了后头。
摆这副样子给谁看!将她放了便不会有这些事!
林清瑜也生气。
回到寝殿之中,林清瑜摸了一下瓷碗,饭菜已经凉透,孟渊紧随其后,“我让人热一下。”
“不用了,我饿了。”林清瑜坐下,端起碗筷,开始吃冷饭冷菜。
孟渊伸手,将碗拿走,见她拿筷子夹菜,又将筷子抽走。
“孟渊!”林清瑜恼怒。
一声怒吼,跟进来的亲卫腿一软,纷纷跪地,林清瑜反倒是被吓了一跳。
亲卫们追随孟渊多年,很清楚自家主子脾气秉性如何,今日找不到这位林小姐,王府上下所有人都要受责罚,还有那陈家的一干人等,怕是要被严刑拷打。
一路回来,孟渊那谄媚的模样亲卫们也是瞧得一清二楚,惊讶之余,亦是明白如今的王府究竟是谁说了算。
林清瑜一拍桌子,倒霉的可是他们。
“你、你们!”林清瑜没了脾气,她离开桌案往床榻上去。
孟渊紧随其后,不忘让人重新备一份晚饭。
林清瑜心中有气,往床榻上一躺,翻身朝里,背对着孟渊。
这几日看似自在,天天出门去看瀑布,可这和当初被谢安之囚禁后院有何分别?
日子过得憋闷就算了,还听了一个那么憋闷的故事,林清瑜此时此刻恨不能飞身去京城,将陈芷那大伯三刀六个洞地捅死。
憋屈死了!
她气呼呼地躺着,身后传来脚步声,只是这一回,脚步声走近后,她的腰间忽地搭上一只大手。
来不及惊讶,紧接着,后背贴上宽厚的胸膛。
孟渊头一回躺在了床榻上,头一回躺在了她的身边。
他将小姑娘紧紧抱在怀中,脑袋埋在她的脖颈之间,吐出一口浊气,“阿瑜,别一声不吭地走。”
林清瑜耳朵痒痒的,心里气气的。
她转过身,推着孟渊的胸膛,“我说了,殿下能让我走?”
孟渊无言。
林清瑜气道:“孟渊,我不是你养的猫儿狗儿,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我能走能跳,你拘我一时,难道还想拘我一辈子不成?”
孟渊依旧沉默。
林清瑜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
他该不会真有此打算吧。
她凑近了一些,二人呼吸可闻,她看着孟渊,嗓音轻柔,“阿渊,你不能这样做。”
孟渊一惊,眸中雀跃不加掩饰,认真地看着林清瑜,看着她有蛊惑人心之效的眼睛。
“阿渊,我知你心意,我亦心中有你,你既爱我,为何不愿让我快乐?将我拘在你身边一辈子,让我终日惶惶、彻夜不安,这便是你的爱?”
孟渊否认,“不,不是的。”
林清瑜抬起手,指腹轻轻地摸上孟渊的下颌,顺着他干净利落的下颌线,摸向他的耳垂,手指轻轻捏了捏,安抚道:
“我知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也请你相信我,我不会莽撞行事,我做事自有分寸,好吗?”
孟渊点头,蹭着她的手心,“阿瑜,青州危险。”
“我知道。”林清瑜应声。
“你不可色诱丁执。”
林清瑜:?
林清瑜咬牙,“我不会的。”
“你只能爱我。”
林清瑜愣神,这……
有些得寸进尺了吧。
不等她开口再说些蛊惑之语,孟渊轻声,封住了她的唇。
“唔…孟渊…”
林清瑜推着孟渊的胸膛。
前世她受情爱所累,忙碌一生却成了谢安之的垫脚石。重活一世,于她而言,情爱已然轻于鸿毛,能用情爱牵绊孟渊,让他做她的垫脚石。
林清瑜觉着,是笔划算的买卖。
只是这般疾风骤雨、吻得热烈的,还是头一回,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阿瑜,”孟渊松开她,眼眸晦涩阴暗,“你…回吻我。”
林清瑜:!
浪荡子!
“可以了……”林清瑜拒绝,挣扎着想逃。
孟渊捉住她的脚,轻松将人拉入怀中,俯身吻得更深。
正是山雨欲来之时,门口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林清瑜推他,“有人来了。”
“莫去管他…阿瑜…”孟渊神色缱绻,恨不能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启禀殿下,林清风林大人来了襄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