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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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一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夕阳的灿烂，迎着一阵轻柔的河风，和林繁并肩，悠悠走在河边，韩一感到前所未有的轻快。
好像他出生这二十几年来，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
他并不知道此时林繁内心的想法，他时不时侧头去看林繁，他站在靠近马路的一侧，夕阳从河对岸斜斜照过来，林繁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目光一点没斜地望着前方，柔和的面部线条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
白皙细腻的皮肤，高挺小巧的鼻子，微张的红唇。
他在想什么呢？是关于他自己，还是关于其他的？最好不是关于许霍的。
韩一偏头看着林繁，眼睛里除了金黄的夕阳，就只剩下了林繁纤瘦的身影。
“你好像有话想说？”林繁隐隐察觉到韩一在看他，于是也侧过头来，目光猝不及防地与韩一对上。
“哦，哦哦，没有，那什么......”韩一似乎没料到林繁如此突然地也转过来，下意识把脑袋转回去，耳廓微微泛红，但在夕阳的掩饰下并不明显。
林繁很轻地笑了一声，不仔细听根本注意不到，但韩一听见了，因为彼时他的注意力都在林繁身上。
“我们现在去吃饭吧，快要六点了。”
“啊？哦，好的......”韩一答应下来，下意识去看了一眼时间——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是他们的步子太慢，还是这条河太长呢？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了。当消耗的时间有意义时，就不会有人纠结到底是为什么而消耗的了。
“对于晚饭，你有什么想法吗？”
林繁清亮的声音让韩一勉强回过神来，他试图将注意力放在林繁的问题上，而不是林繁身上。
“入乡随俗吧，云城本地人平常爱吃什么？”韩一发现自己的思想这个时候是不清晰的，干脆换了个问法，把问题又抛回给林繁。
这个林繁反而有点回答不上了，因为他与除了许霍以外的云城当地人交往并不多，而许霍又总是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所以林繁还真不了解云城本地人平常都爱吃些什么。
但凭他稀薄的地理知识，他还是能猜到一二：“具体的我倒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整体来讲云城本地人的口味都偏麻偏辣。”
对嘛，南方潮湿，麻辣祛湿气。林繁这样想着，觉得自己的回答很完美。
“不错的选择啊，我可以接受。......不过，”韩一又顿了一顿，“你呢？”
他想，林繁看上去白净又清冷，不像口味很重的。
“啊？”林繁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你的口味，也这样吗？喜欢麻辣？”
我是这样吗？林繁又在心里问了自己一遍，最后如实回答道：“我的口味吃得比较清淡。不过不用顾忌我，我都okay，可以接受。”
“那好吧，”韩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火锅怎么样？听说s省这边的火锅很出名啊。”
火锅店人多油烟重，林繁本来是不太愿意去这种地方的，但既然韩一提出来了，他也不好拒绝：“嗯......你愿意的话，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能......嗯，环境没那么清闲，你可以吗？”韩一自我博弈了一下，还是觉得问问林繁比较好，只不过因为他也不太确定林繁是不是就真的讨厌吵嚷的环境，所以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要是自己的感觉错了，就显得有点尴尬。
“啊，那倒是没关系。”林繁心里轻轻颤了一下，幅度很小，他自己都几乎没有察觉，“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装潢还不错的火锅店，可以去看看。”
见林繁没什么过于正常情绪的反应，韩一暗暗松了口气，声音也轻快一些：“好啊。”
林繁当然不会跟韩一说那家店也是之前许霍约他去过的，也不是林繁非得在许霍的推荐列里找，主要他是真的没太在意过云城这些吃喝玩乐的地方。
那家火锅店的装潢简约大方，跟一般火锅店明亮的红红火火不同，而是暗红配淡黄的整体色调，让林繁觉得很舒服。
服务员穿着黑色衬衫，围着暗红色的围裙，看上去年纪都不大，跟林繁他们差不多，他们都很有青春活力的样子。
“先生们里边请，就你们两位吗？”
“是的。”林繁应道，韩一跟在他身后，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请给我们一间小包间吧，谢谢。”年轻的女服务员看见韩一笑，瞬间就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好。如果说看见林繁是觉得他像一朵温柔的郁金香，那么看见韩一的感觉就是他像一朵美艳张扬的玫瑰。
“我们就两个人，需要包间吗？”林繁跟韩一跟在一位带路的服务员身后，林繁小声问道。
韩一微微低着头听林繁说话，像他一样轻轻回答道：“包间安静一点，不然我听不清你说话。”
火锅店里有点闷，林繁感觉脸上一阵燥热。
他把这种反应还是归结为自己感冒了。
并且他开始觉得自己越来越晕，墙壁上的黑色字体在他眼里有些糊到一起，像一团又一团的乌云。
林繁晕乎乎地和韩一一起坐到了一间小包间里，服务员递给他们一张菜单，他已经记不清自己都点了什么了，好像是看什么顺眼就随便勾了几个，然后就给韩一了。
不久后，服务员端锅上来，红色的汤底往上冒着热气，氤氲了林繁眼前不远处韩一的脸。他迷迷糊糊地听见韩一跟他说话，他笑着回应，但回答的是什么他并不是很清楚。
火锅的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辣。林繁自幼体质不好，很少吃辣，来了云城也吃得清淡，一下子摄入这么多辣椒他实在有点撑不住，时不时就要喝一口冰茶。
具体菜的味道林繁并没有多么真实地体会到，他只清晰地看见韩一放下筷子，听见韩一说：“味道很好，小林老师的眼光真不错。”自己好像笑着说了句什么，然后韩一的脸在他面前放大，他好像在韩一的脸上看见了一丝焦急，然后他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只有断断续续的模糊意识，就像不定时摁下快门的相机。
“咔嚓”林繁看见韩一朝他走过来。
“咔嚓”韩一好像在跟服务员说什么。
“咔嚓”林繁只看见韩一凸起的喉结和棱角分明的脸下巴的那一截。
“咔嚓”不断变化的街景，天还没有彻底黑，哦，现在是夏天了。整个城市陷入了所谓的蓝调时刻，一切都像梦一样恍惚朦胧。
“咔嚓”林繁惊奇地发现自己在自己家门前。
“咔嚓”林繁觉得身子往下陷了一点，但感觉硬硬的，很不舒服。他无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最后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好熟悉，就像那个梦里那样。
林繁昏睡过去。
这一段林繁觉得像梦一样的经历对韩一来说却是另一幅手忙脚乱的忙碌样子。
吃饭的时候韩一就觉得林繁不太对劲，面色潮红，说话软乎乎的，还没什么逻辑。果不其然，他放下筷子之后，林繁也跟着趴在了桌上，皱着眉头，整个人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
韩一面对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不是醉了，再一想他们根本没喝酒啊。
他的手不经意碰到林繁的手——冰凉。
韩一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林繁是不是生病了？！一想到这种可能，韩一抬手探了探林繁的额头——烫的不成样子。
第一次独自面对发烧的人，韩一有点无助，他先晃了晃林繁，想确认他是不是清醒的：“小林老师？林繁？”见林繁没反应，还嘟囔着冷，往他身上贴，韩一清楚地意识到林繁是彻底病得晕乎了。
他只能先结了账，把林繁扶出火锅店，初夏傍晚的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冷，韩一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住林繁，当街拦了一辆出租车，想着先带林繁回家，喂点感冒药再说。
回家的路上，韩一查了一下云城当地的医院，做了准备，实在不行就去医院。
到了林繁家门前，韩一才猛然发现他没有钥匙给林繁开门啊！林繁的状态也不像是能从自己身上摸出钥匙的样子。
没办法，韩一只能半扶半抱地把林繁带回自己家，暂且把他放在沙发上。
韩一想去拿张小被子给林繁盖上，再去翻翻感冒药，但林繁挣扎了几下，眉头紧皱，无助般地扯住他的衣袖。
韩一走不了，但林繁的症状却没有丝毫好转，反而逐渐显得没了意识。
韩一无奈极了，重重叹了口气，只能又带着林繁上医院。但现在的林繁已经几乎不具备行走的能力，整个人软得像个不会走路的小孩子。韩一托着他，费力把他靠到自己背上背起来，然后去车库开车。
韩一把林繁放在他那辆新的奔驰g65的副驾驶上，一边给他绑安全带一边低声喃喃道：“小林老师，你运气不错，坐上我新车了。”
到了医院，挂号，排队，缴费，检查......乱七八糟的步骤，搞得韩一晕头转向，他韩大少爷什么时候自己上过医院啊！何况还带着一个几乎时刻要他看着扶着的林繁。
医生让韩一先带林繁去抽血化验，期间还好，林繁没太挣扎，大概是因为真的烧累了。
等化验结果的时候，韩一半抱着林繁坐在冰凉的座椅上，林繁靠在他怀里，一张白净的脸此时通红，嘴唇微张，看上去很难受。韩一轻轻抬住他纤细的手臂，给他摁住针口，韩一拿棉签的手都有点发抖，他不敢太重，怕摁疼了林繁，又不敢太轻，怕血没凝固，林繁更难受。
韩大少爷真是心力交瘁。
好不容易给医生看上了，医生又说林繁是急性扁桃炎，看上去是从小就常犯的毛病，质问了几句怎么不注意一点，又说必须打点滴，住院观察，不然怕严重了。
得，住院呗。
韩一带着林繁办了住院手续，护士给林繁扎上针，他又给林繁掩了掩被子，看着林繁在医院病床的雪白一片里，面色微缓，眉头也松开了，韩一也松了口气。
韩一觉得好累，又觉得好笑。明明出来玩结果玩儿进医院了，自己一个本来养尊处优的少爷还得跟佣人似的照顾林繁，韩一觉得好神奇，他在京城的时候绝对想不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但看着林繁慢慢褪去潮红的脸，他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了，这可是他在这里的第一个，可能也是唯一一个好朋友了。
折腾完都十二点多了，韩一看林繁一直没醒有点慌，跑到值班医生办公室里：“医生，医生，我朋友怎么还没醒啊？他是不还烧得很严重啊？医生！”
“啧，”中年的值班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耐烦地白了韩一一眼，“年轻人不要那么急躁，这都几点了，人家肯定是睡着了啊。”
医生的话让韩一冷静下来，他老老实实说了声“谢谢医生打扰了”，又缩回病房里陪林繁。
林繁安静地躺在床上，逐渐退烧之后他的嘴唇就有些苍白，整个人看上去都很虚弱。
韩一趴在他的床边，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他实在太累了。
本来韩一想回家去睡的，但是他又实在不放心把林繁自己放在医院，只能留下来。
窗帘没有拉严，医院外边昏黄的路灯光顺着窗帘之间的缝隙悄悄钻进来，洒在一张明显病弱，但还是很好看的清秀面庞上，也洒在一旁俊朗却疲倦的面庞上。
夜很安静，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时而交织，时而重叠。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chapter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