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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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林繁醒过一次，但他还是昏沉的，在认清自己的处境之前，他就又昏睡过去。
睡眼蒙眬中，他只注意到趴在自己身侧一颗毛茸茸的黑色脑袋。
会是谁呢？林繁不知道，他被生病时不由自主的无力拽回梦境。
趴在床边睡了一晚上，韩一醒来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他抻了抻身子，转了转脖子，勉强觉得舒服点之后看了眼时间。
此时七点多，天早亮了，也正是这个时候韩一才注意到窗帘没拉严，一道金黄的阳光如金丝带般轻柔地躺在林繁白净的脸上，神似一副抽象派画家的名画。
但明晃晃的阳光刺得林繁微微皱眉，好像挣扎着想醒过来，但刚刚病过一场的身体还太过疲累。
韩一怕影响林繁休息，轻轻挪步去把窗帘拉上。
随着光线被挡住，林繁微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韩一轻手轻脚地又坐回床边，双手撑着下巴，借着并不算厚的窗帘透进来的微光，第一次仔细端详着林繁。
林繁的皮肤本来就白，病了一场，气色不佳，更加白了几分，看上去很脆弱，好像易碎的陶瓷。他的长相和他这个人一样，温和，但清冷。
他的眼睛微微闭着，但韩一完全想象得到。
微微狭长的丹凤眼里，平淡得像水一样，柔和，但又一切都不在乎的样子。
可昨晚他的眼里却盛满无助，微红的眼眶，眼里水汽氤氲，要哭不哭的样子。
原来生病的他，与平常是如此截然不同的样子吗？
......
林繁睁开沉重的眼皮时，接近十点，身旁空荡荡的，让他怀疑昨晚看见的那个人是不是错觉。
医生这个时候正好来查房。
昨晚那个值班医生已经下班了，来查房的是一个看上去比较年轻，长相略有几分帅气的医生。
他一进来就用很轻松，半开玩笑的语气跟林繁说话：“林先生，你终于醒了，我刚刚来过一次了，你还睡得很熟，要不是你朋友让我不要打扰你休息，我还想把你叫醒呢。”
林繁浑身发软，有些酸疼，他勉强支起身子坐起来，医生弯下身子替他把病床摇起来，方便他靠着。
“谢谢。”林繁开口时才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哑。
“不用客气，我是来看看你的情况的，介意我把窗帘拉开吗？”
“咳......咳咳，随您的便。”林繁感到喉咙发痒，难以抑制地咳嗽了两声。
“还有点咳嗽啊，看来还没消炎呢，你可能还要打几天点滴哦。”医生拿着病历单在上面写着什么，潇洒地收尾之后把笔放回了胸前白大褂的兜里，“还难受吗？晕不晕？”
林繁轻轻摇了摇头，他凭着记忆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不出预料，十点半。
医生把他的行为尽收眼底，弯眸笑道：“不用太在意时间，你接下来几天都得住在医院呢。昨晚值班的老王医生说你这个扁桃炎是老毛病了啊？”
“嗯。”林繁没力气多解释，软软地抬起眼皮，“医生，有水吗？”
年轻的医生顿了顿，转身叫住了门外一个端着药水盘路过的小护士：“刘刘，去倒点热水过来。”
“好的，吴医生。”
“你没有什么别的要问吗？”吴医生饶有兴趣地看着林繁。
林繁：“？我应该问什么？医生您不忙吗？”
“okay，okay，”吴医生无奈地摊了摊手，“那我直接说了吧，你朋友，也就是昨晚带你来医院的一个帅哥今早离开的时候提醒我，如果你醒了他还没回来的话就告诉你他先回去有点事，很快给你带早餐回来。”
“知道了，谢谢您。”林繁神色平淡，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我是负责你的医生，我叫吴樾，有什么事可以摁你的床头铃，”吴樾指了指林繁床头的一个红色铃铛状按钮，“找我。”
林繁眼睛都不带斜一下的：“好的，谢谢。”
吴樾对这位有点古怪的病人产生了一点好奇，但他没有多留，因为病人很明显在给他下逐客令了。
“好好休息。”吴樾叮嘱了林繁一句，才转身离开。虽然他知道这个病人十有八九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说不说和病人听不听是两回事。
吴樾走后，林繁往后靠了一点，他这个时候才放松下来。对于陌生人林繁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疏离。
他拿起手机，给顾柏打电话：“顾主任......我生病了，可能要请几天假......嗯，好的，谢谢。”
林繁刚挂断电话，韩一的电话就进来了。
昨天送他来医院的，应该就是韩一吧？那晚上趴在他身边的那个身影，也是韩一？
“小林老师，你醒啦？”韩一熟悉的声音响起，林繁处于陌生环境的无措瞬间淡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被你吵醒的？”林繁突然起了一点想逗他的心思。
“啊？”韩一显然愣了一下，“不会吧？我跟吴樾医生说过你醒了就让他给我打电话的啊。”
原来是这样。
林繁了然：“开玩笑的。”
韩一干笑两声，林繁的玩笑他还真有点承受不起：“那你等我一会儿啊，我给你带早餐过来。”
“好，辛苦了。”
韩一应下，林繁挂了电话，看着眼前一片的白茫茫，他有点无措。
韩一什么时候才来呢？
这个想法让林繁被吓了一跳，他用力地晃了晃脑袋。
门被敲响。
“请进。”
林繁本来以为是韩一，但转念一想他也不会这么快。
一个小护士端着一个纸杯进来，笑盈盈的：“林先生，水来了，不好意思啊四楼这边儿的热水房热水不够了，我去三楼接的，耽搁了一会儿。”
林繁又挂起示人的微笑，接过水：“没关系，谢谢你，去忙吧。”
小护士笑着点点头，转身出去。
林繁喝了一点杯里的热水。都不能算热，温的。
勉强咽下一点之后，喉咙要好受一点了。
林繁闭上眼睛闭目养神，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
他和韩一出去玩，晚上吃的火锅，吃饭的时候开始晕的，吃了辣的，喝了冰水，医生刚刚说他是扁桃炎，估计因为这个发的烧。
是韩一送他到医院的，而且貌似......在这儿呆了一晚上，今早才走？
正想着，韩一就推门进来了。
他换了衣服，穿了一件款式简约的米白色卫衣，灰色卫裤，看上去年龄很小，满溢的少年气。
“小林老师，我给你带粥来啦，你觉得好点了吗？”韩一坐到林繁床边的椅子上，把装粥的保温碗打开，“尝尝看，这是我叫我助理路满熬的，不过就只是白粥，应该好吃不到哪儿去。”
韩一把碗递给林繁，林繁恍然间好像觉得看见韩一身后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摇啊摇......
什么鬼啊。
林繁捧着碗，拿着勺子舀了一小口放进嘴里。
米粒煮得很软很烂，虽然没什么味道，但让胃觉得很舒服。
林繁心里冷哼一声，现在做助理的还要会做饭了吗？想到那个小卷毛，叫什么......路满？林繁就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但粥是无罪的啊。
林繁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吃掉了大半碗，他确实有点饿了，昨晚没吃多少，今早又这么迟才起。
碗里还剩了大概三分之一，林繁放下勺子，突然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递给韩一？显得人家跟保姆一样。拿着？有点尴尬啊。
林繁陷入了两难，但好在韩一适时替他解围了：“吃饱了吗？感觉怎么样？”韩一很自然地把碗拿过去又盖盖装装地收拾好。
“嗯......挺不错的，那个......麻烦你了。”林繁有点尴尬，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微微偏过了头。
韩一倒是很自然，一边收拾一边问了一句：“小林老师，医生说你的扁桃炎是从小就常犯的毛病吗？”
“很小的时候因为这个发过一次很高的烧，之后就像落下了病根一样老犯。”
“是因为......不能吃太辣或者太干燥的东西吗？”韩一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下来。
林繁斟酌了一下，试图轻描淡写过去：“小时候是的，不过长大后很少犯了，饮食方面也就没太注意。”
“小林老师，你不用这样说，”韩一捻着装保温碗的塑料袋子，“医生说你这次就是饮食引起的。”他转过身面对着林繁，眼里满是歉意：“抱歉啊，小林老师。”
林繁觉得喉咙好像被哽住了，无法发声，无法回应。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没......没有，不要放在心上。”
韩一没有说话，林繁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韩一，他有点措手不及。
韩一突然开口：“小林老师，我能抱抱你吗？”
林繁：“？......”
韩一看林繁愣着不说话，只是缓慢地眨着眼睛，他就有点后悔刚刚一冲动就开口了，他只是看着又换上一副“无所谓”外壳的林繁，想起了昨晚窝在他怀里的林繁。
那个温软的林繁。
韩一在想，那会不会才是真正的林繁呢？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无所谓了。
韩一干脆放下手里捏着的塑料袋，前倾身子，轻轻地抱住林繁，用开玩笑一样的语气掩饰自己翻涌的情绪：“你昨晚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讹上我了呢。”
韩一的拥抱让林繁当场就僵住了，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还好，跟有些合作伙伴之间会有一些拥抱握手的礼节，但来云城这一年多，他没有和任何人正面拥抱过，包括他为数不多的朋友。韩一的突如其来让林繁措手不及，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双手一用力把韩一推开了。
韩一本来就只是轻轻地环着林繁，林繁这一用力，反倒把韩一弄得踉跄了一下。
看着韩一眼里的不解，和一丝很淡很淡的，或许连韩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难过，林繁的心好像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了，让他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无力。
林繁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怎么办。
韩一愣了几秒钟，看着林繁的无措，他强迫自己很快地调整过来，像往常一样冲林繁笑：“哈哈哈抱歉啊，让你觉得不舒服了 。那个......你好好休息吧，我......我公司那边还有点事，去云城中学的事情，先放一放吧，等......等你好一点了再说吧。再见哦！”
韩一拿起自己带来的东西，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这里。出了病房，韩一行走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跑着去了停车场。
坐进车里之后，他重重地往方向盘上一锤。
抬起头看见挡风玻璃上隐约映出的自己狼狈的样子，韩一自嘲般笑了一声，朝着那个自己毫不留情地骂了一句：“韩一，你他妈发什么神经！”
病房里的林繁看着被韩一重重带上的门，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至少半分钟后，林繁才回过神来，抬手重重砸在了被子上。
但打在软软的棉花上，只是让他更难过而已。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chapter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