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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我想你了 ...

  •   “阿嚏!”

      辰星宫屿的后院内,勉强可以费劲儿识物的三殿下看着面前模模糊糊的轮廓,喜不可掩地道:“你看它长得多快,已经有……”颇认真地凑过脸瞧了瞧,东方晴飔抬手横在自个儿胃腹的位置,“这么高了!”

      接地气的仙草:“……”

      隔壁这棵柴火长个头了吗?本仙草咋记得栽土里时就这么高呢?

      寒酥一言难尽地看了眼那干巴巴的小树,将端来的药碗递给东方晴飔:“有殿下细心照料,咱家小殿下好在……没长歪。”

      之前常听梨白絮叨他们家殿下与墨大人有多么如胶似漆的亲昵,甚至在遇到墨大人后就没放过天界任何一只鸭子,但寒酥总以为这些话有些夸大其词,在他看来,他们三殿下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干操心烤鸭有几根鸭腿的事。

      可自从墨大人前脚种完树,三殿下后脚就把树移栽到自家院子里后,寒酥恍然间不仅相信他们家殿下三天两头往情坊司后厨钻,还坚信作为神裔的三殿下八成有点魔怔。

      比如说这棵姻缘树,明眼人打眼一瞧也知道这分明就是一棵树,但眼疾尚未痊愈的三殿下非要天天盯着看,还指着一棵柴火,叮嘱侍从说,这是他们家的小殿下,可得宝贝伺候着。

      辰星宫屿一众仙侍:“……”

      不知哪位贵人有福气,给三殿下生了一……棵树……

      为三殿下育下一根柴火的墨大人守着当时栽树的大坑,可怜巴巴地扁了扁嘴,接着把满肚的委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没料到自个儿如此倒霉,在这种鬼都嫌弃的荒瘠地方种一棵树竟然也能被某个饥不择食的樵夫盯上,只可怜他家小树儿年纪轻轻就成了一根烧火棍子。

      榆霆眼见着那姻缘树进了辰星宫屿的大门,所以现下看着垂头丧气的墨银竹,不由地心生愧疚。

      “大人,这里浊气浓烈确实不适合养树,如今这棵姻缘树说不定在哪儿享清福呢,大人还是,还是……”知道真相的榆霆不敢与墨银竹对视,难为情地抱拳躬身道,“还是节哀吧。”

      权当这小树儿入土为安了……

      墨银竹经历过哀莫大于心死,根本不懂得如何节哀顺变,所幸他心里兀自空钝,早就不会有跌宕起伏的心绪,或许等之后下一场天雨,刮一场冽风,这个树坑的痕迹便荡然无存了,而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会渐渐被天地遗忘,直至彻底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除了烙印在他心上的那道疤痕。

      榆霆送他回到墨府时,苍舒翊已经在门前悄然等了有一个时辰,但仍是以拜访挚友为由,称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墨银竹依旧不疑,讷讷地点了点头,除去施礼问安,什么话都没有说。

      苍舒翊留意到他眉宇间浸染的阴翳,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狠下心将东方晴飔设下的谎言告诉他,就仅是在离开天界之前,纯粹向昔日留下豪言壮语的墨大人来讨那份吃遍嘉月路的应诺罢了。

      墨银竹心里闷窒得发痛,正愁找不到分散愁绪的抒解办法,所以一听到令仪皇子想让他陪其随意游逛一番,当即连干瘪的钱袋都不翻,爽快地应下了。

      然而当东方晴飔听到苍舒翊堵在墨府门口并且约他家六郎逛街的消息后,显然不爽地硬吞了一碗泛苦的药汤,接着便让寒酥传信南宫璟珩,令南宫大人速来见他。

      南宫璟珩深知三殿下这眼疾并没有根治的药方,平时无论是药汤还是药丸都只是治标不治本地抵抗浊气的侵蚀而已,不过南宫璟珩给东方晴飔用的这些药草都是几番尝试后调配的药量,虽无法彻底祛除浊气,但至少不会让东方晴飔遭受浊气的猝然反噬。

      但他没想到东方晴飔突然火急火燎地见他,竟想让他开一个加大剂量的药方,而且这药一旦服用,即使短时间内有明目的效果,可等药效褪下,那些强行被压制的浊气便会肆无忌惮地席卷而来,到时三殿下这对好不容易能凑合辨物的眼,恐怕连识物都难。

      东方晴飔焦急地想去把他家墨小傻子抢回来,此时一见南宫璟珩在用药上斟酌不决,立马指了指一对精明的狐眸,不以为然道:“我心里有数。”

      南宫璟珩一听,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头,怼在东方晴飔眼前问:“这是几?”

      有数的三殿下眯了眯眼,犹豫片刻拍板喊道:“二!”

      南宫璟珩:“……”

      许是嘉月路陈列的店铺太过冷冷清清,墨银竹为了暖和一颗数九寒天的心,在酒客寥寥无几的酒馆内,硬生生将自己喝成了不识数的墨小傻子,并一直侧着头趴在桌上,用沾酒的指尖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勾勒着一个字。

      无奈酒渍消失的速度太快,墨银竹只能不停地描摹,不死心地想将这个字刻在瞳仁里,以至于发疯似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恨不得用手指头戳穿木桌。

      对面的苍舒翊见状,急忙起身拦他。

      可不待苍舒翊伸出的手碰到墨银竹,另一人的手已经捷足先登地覆在墨银竹手上,并且游刃有余地握紧墨银竹的手,引着墨银竹用手指悬空游走在桌面之上,很快便将墨银竹苦苦想留住的这个字印在了桌面上。

      “吆喝!写好了……谢谢啊!”

      墨银竹咧着嘴乐呵呵地笑笑,偏头望向那个站在他身后侧且半搂住他的人。

      “飔飔……”半醉半寐下,墨银竹没有看清来人的一张脸,只凭着熟悉的感觉,迷迷糊糊地喊他,“飔飔,你回来了……”

      东方晴飔笑着应他:“我回来了。”

      “大人认错人了,他是三殿下。”苍舒翊收回僵持的手臂,冷着声色提醒道,“三殿下莫不是也醉糊涂了,错将墨大人认成了别人。”

      墨银竹一听,扶着桌沿站起身,等稳住晃晃悠悠的身子才转过身,然后使劲儿眨了眨迷瞪的醉眼,酡红着脸笑道:“不好意思啊殿下,我认错人了。”

      东方晴飔兀自嘴角噙笑,毫不避讳地凑近,诱惑醉相可人的墨银竹:“墨大人是要寻人吗?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苍舒翊慌促拉过快被三殿下圈抱住的墨大人,将其护在身后:“他不会跟你走的。”

      墨银竹从苍舒翊背后探出头,颇嚣张地大着舌头道:“我不和你一起玩!”

      东方晴飔看不惯苍舒翊这副胜券在握的挑衅模样,却也没有大动肝火,而是不紧不慢地在袖袋里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掏出了一根……大萝卜。

      “萝贝……”墨银竹酽酽推了推苍舒翊的同时,嘀咕一声,“大萝贝,六郎给飔飔腌大萝贝……”

      墨银竹说完便伸手去抓东方晴飔手里的萝卜,哪承想,东方晴飔见他依旧对萝卜情有独钟,顺势将手背到身后,问自个儿送上前的墨大人:“大人要不要随我走?”

      墨银竹一边围着躲闪的东方晴飔转圈,一边捣蒜似的点头:“走!腌萝贝!腌大萝贝!”

      东方晴飔听到这句话,甚是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把萝卜头塞墨银竹手里,在牵着墨银竹离开之前,还不忘名正言顺向苍舒翊炫耀:“劳烦令仪皇子做个人证,墨大人确实是自愿随本殿下走的。”

      与东方晴飔剑拔弩张地对视须臾,苍舒翊平淡的神情堪堪泛起一丝波澜,他看了眼被墨银竹一遍遍重描的“飔”字渐渐变成一个“思”字,不禁嗤笑一声道:“三殿下还想继续骗下去吗?若是有一日他知道你骗了他,你觉得他还会随你走吗?”

      东方晴飔心头一颤,微微拧动眉心,旋即却又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儇佻相:“我与六郎的事,就不劳令仪皇子操心了。”

      话虽说得轻松,但东方晴飔在转身的刹那还是忍不住忧愁了神色,甚至唯恐墨银竹当场变卦似的,把萝卜往墨银竹怀里一塞,拐着人便急冲冲往外跑。

      随后,墨银竹舒坦地往身后人怀里一躺,重又体验了一次风驰电掣的感觉,而等他被东方晴飔从乘黄背上抱下来,再睁眼时,眼前已是一片紫藤花瀑。

      东方晴飔带墨银竹来人界之前,设想过无数个与墨银竹故地重游的旖旎场景,他想趁着墨银竹半清醒之下坦白一切,说不定墨大人一时触景生情便不会怨责他。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墨大人哭嚎的速度,盘算周全的三殿下还未来得及施法恢复原貌,方才还坐在遒劲藤枝上愣神的墨银竹乍然放开嗓门,见树生情地嚎骂:“不要脸!敢偷我树!本大人诅咒你赶明儿眼瞎撞树上!呸!神棍!小贼!宵小行径!臭不要脸!呜呜……我可怜的树啊!它,它会不会已经外焦里焦了呀!咦嘤嘤嘤~”

      在他身旁同坐的东方晴飔瞪起俩无辜的狡黠眸子,苦着脸安抚道:“别骂得太狠,万一那人偷树只是单纯因为喜欢呢?”

      墨银竹愤愤不平地拍了下旁边人的大腿:“喜欢偷我姻缘树干嘛!有本事去祸害那谁谁谁,就那个,那个三殿下的姻缘树啊!”

      偷树的三殿下:“……”

      都是自家的树,有区别吗?

      继续毫不留情地骂了一会儿,墨银竹咳嗽了两声,又困又乏地往东方晴飔肩头一靠,自来熟地道:“殿下,看在你在北冥国时对我还不错,之后还给了我一颗大珠子的份上,我骂累了,你要不要接着骂那个偷树贼,一个字,心里老痛快啦!”

      被墨大人用绰起的大白萝卜戳了戳心窝子,东方晴飔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神……”

      可他纠结良久,另外一个“棍”字始终没办法脱口。

      墨银竹见状,颇好心地道:“你要是不习惯这词,可以换个词骂他。”

      偷树的三殿下:“……”

      敢问骂自己还有什么好词吗?

      沉默少顷,为防墨银竹再骂偷树贼,东方晴飔忙不迭岔开话头问:“你种姻缘树是为了他?”

      虽是明知故问,但东方晴飔问完这句话仍是期待地等着墨银竹点一下头,或者喊一声“飔飔”。

      可又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墨银竹听到这句问语,忽地冷静下来,只老老实实地倚靠在他身上,心平气和地喊他:“殿下……”

      东方晴飔以为墨银竹要对他说什么悄悄话,心喜地偏了偏头。

      然而他刚把耳朵凑过去,憋屈了这么久的墨大人倏地悲从心来,在他耳畔哭喊道:“我想他了!我想他,殿下……我想他想得想死啊!你要不,要不然祸害死我吧!”

      见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东方晴飔急忙将他揽在怀里,心疼地摩挲着他挂着泪痕的脸颊,小心翼翼地试探问:“如果他没有死,如果他骗你呢?”

      墨银竹哽咽一声,咽了口气道:“他敢!本大人连人带心全给他了,他要是敢骗我,我就,就……”

      俩眼往旁边人腿间一瞅,墨大人手起刀落地往三殿下腿上一砍,惹得对方身子一颤,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

      “我就腌了他!”

      做成咸菜疙瘩!

      只骗得心的三殿下:“……”

      不至于吧,这人还没给本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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