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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

  •   凌澌拗不过已然自行铺床的白国君,而墨大人也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对大祭司如此亲昵的态度有何不妥,甚至摆好双宿双飞的枕头后,还认真思量过片刻,接着一本正经地问杵在一旁的人:“飔飔,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由于始终放不下对白冥芃的戒备之心,凌澌瞥了眼床榻边利于脱身的位置,又看了看兀自像是对他不怀好意的含笑的墨大人,病怏怏的轻咳一声,回之一笑道:“依陛下。”

      墨银竹神态自若地想了想,有理有据地道:“你习惯往床边滚,那就和之前一样,我睡外面,你睡里面。”

      凌澌:“……”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往床边滚过!

      不过在凌澌看来,国君想睡外侧也无妨,反正要是白冥芃敢对他做什么,他大不了就一脚送人滚下床,也算是对得起国君为自个儿选了个便于逃脱的躺位。

      然而单蠢的墨大人纯粹就是来睡觉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坏心眼子,而且他甚至不知道东方晴飔睡觉时习惯往床边滚,其实就是想占他便宜,只有他傻愣愣地以为东方晴飔晚上抱他那么紧,只是单纯的睡觉习惯罢了。

      而他好像也已经习惯了对方抱他睡觉的习惯。所以深更半夜的时候,墨银竹一看自个儿身上少了束缚的手臂,竟莫名觉得心里不踏实。

      以至于等他转悠着眼珠子呆讷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歪头看了看闭目不语的大祭司,然后小心翼翼地往里侧挪动了一下身子。

      一个服毒已死却又从鬼门关爬出来的人躺在身边,凌澌想睡也不敢睡,万一身旁这人正在等着机会取他性命,他好歹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于是当他觉察到墨银竹轻悄悄的动作,不动声色握紧拳头的同时,心里除了惶惊,还掺杂一丝迫切想见识一下国君能耐的冲动。

      可墨银竹接下来一气呵成的操作,却惹得他手足无措地红烫了耳尖。

      墨银竹为了不惊扰到看起来已经睡熟的凌澌,在动了动身子后,等了好半天才敢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悄悄觑了眼凌澌的睡颜,似是想到了什么春花秋月的美事,嘴角不由得勾勒出一个情不由己的笑意,接着躺好身,颇稀罕地抬起靠近他的手,等将这手安安稳稳地搭在自个儿身上,并把五指覆在这手掌心后,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自从在辰星宫屿偷吃被抓,墨银竹已经近一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今晚感受着他家飔飔掌心的温度,他仿佛能依着这一手心的纹路找到可以安心的栖所,难得有一夜的良辰好梦。

      不过在他身边提心吊胆又羞赧的大祭司却在他睡着之后,睁开了随时都可能探出凶爪的狐眸,然后就这样死死盯着他,恨不得看透对方浅薄的胸膛,看一看那颗死而复生的心里到底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更想看一看这颗心里有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翌日清晨,一晚上没敢闭眼的凌澌眨了眨干涩的眸子,然后乜过刺眼的白晃晃门窗,等把目光收回来时,却禁不住搁浅在身边人还未睡醒的眉眼间,并堪堪往下打量着。

      他记得白冥芃死的那晚也是唇边噙着笑意,眉宇舒展成温柔的神情,没有平时眉头微拢的冷峻,也没有拒人千里的戾色,就只是如现下这般闭着眼睛。

      然后他呢?他用指腹轻轻触碰过这人脸颊,冰冷的触感犹如万千冰凌扎入他心口,他第一次那么害怕,那么无助,他一直以为白冥芃一死,整个北冥国便唯他独尊,他就能站在最高处俯瞰这些朝拜他的人,就像之前所有人都低下头,冷眼旁观深渊里的他一样。

      可是为什么看着毫无声息的白冥芃,他会感觉这么冷,比以前避无可避地站在滂霈大雨中还要冷。

      许是冷得受不住了,他伸手将再也醒不过来的白冥芃紧紧拥在了怀里。

      他隐约又感受到白冥芃带他入宫那日的凛冽寒风,那时的白冥芃一边骑马一边揽着他,而他贴在白冥芃暖意温存的胸膛处,听着那炽烈的心动,小心翼翼地偏头看了看,而后……他笑了……

      那或许是他第一次笑,也是他第一次真心因为一个人笑。

      只可惜一切都是骗他的,白冥芃对他再好,也不过是想骗取他的眼泪,用以润泽北冥国土,甚至在白冥芃死的时候,都忘想他能为其哭一次。

      而他确实为了一人哭了。

      如今他这一哭已解了北冥大旱的燃眉之急,他不再欠任何人,也不会再为任何人落泪,他要等着万人苦苦哀求他这个北冥国的大祭司,等着他们信他这个不祥之人为神。

      可之后呢?之后当他孤身一人站在高高在上的雩祈台,他会像那时一样笑吗?还是会像现在这样,目无余暇地看着一个人,心无旁骛地想着一件事,然后虔诚地低下了头……

      作为在天界任职的仙官,墨银竹早上虽然爬不起来,但并不妨碍他形成上班的生物钟,以至于就算听不到五更天的鼓棒敲击声,他也能神经质地清醒一瞬。

      所以就在凌澌情不自禁地半支起身子,低头堪堪接近他唇边时,按点就醒的墨大人猛地睁开了大眼。

      与墨银竹四目相对的刹那,凌澌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以占国君便宜的姿势僵持了多久,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打算退身时,眼皮又耷拉下来的墨银竹突然不知羞耻地抬头在他唇瓣上啄了一口。

      接着不待凌澌思忖过一国之君的这一举动合不合情理,还未睡醒的墨大人又分不清今夕何夕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然后在他胸膛上暧昧地摩挲了两下,懒懒地道:“飔飔,我再睡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你和福叔说,不用给我热饭,我一会儿跟着老驴凑合两口就行……”

      也许是从未被谁如此轻薄过,凌澌一时间呆愣成了雕塑,他没有心绪去管要和老驴抢饭吃的国君,甚至没有意识到要刻意压制自己慌乱的促息,更管不住胸腔内怦然乱动的心跳,他仅是讷讷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嘴唇,然后手忙脚乱地扯过被子给抱住他的人盖上,生怕方才酝酿出的温度会消散似的。

      墨银竹照顾了故意装病的大祭司三日,这日喂凌澌喝完药汤,他刚拿出一颗山楂丸,还未来得及喂给已经自行张嘴的大祭司,宫里的一封急报便打破了三日来难得的静谧。

      自从白冥芃设法用结界罩住北冥国后,不仅北冥国大旱,领国大小部族也是如此,他们唯一的生机便只剩下那座北冥雪山。

      北冥雪山本来常年积雪不化,但为缓旱灾,白冥芃曾悄然引雪山冰水救过四方部族,以致最后北冥雪山枯竭,使得各方百姓将此难解的天灾引咎于人祸,万千怒火烧至白冥芃一人。

      之后,领国部族不知在哪儿听到的消息,竟相信北冥雪山中有神赐的泉眼,并传出得北冥雪山便可千秋万代的谣言,惹得大小部族皆想霸占北冥雪山,便联力攻打北冥国。

      不过即使白冥芃身死,北冥国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攻陷的,毕竟北冥国内有堪比神灵的大祭司,外有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景云清。

      墨银竹只是听了尘提过北冥国的将军,还没有见过本人,今日听到景云清从北冥雪山战场归来要入宫拜见的消息,他一边任由非要随他入宫的病祭司摆弄他的腰带,一边紧张地问:“飔飔,我不记得咱北冥的大将军了,你快和我讲讲,景云清,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墨银竹特地加重语调念出那个人的名字,凌澌也不清楚自己心窝里哪儿蹿出的火气,为国君系腰带的动作都不免添了三分急躁,同时在暗戳戳想,白冥芃最好不要记得这人。

      但国君既然问,他这个大祭司也不能不答,于是他简明扼要地道:“大将军战功赫赫,就算年少时误闯北冥雪山,伤了双眸,但依旧无人能敌。”

      “等等……”墨银竹神色微变,像听到什么稀奇事一样,忙不迭追问道,“你是说……大将军眼神不好?”

      凌澌不以为然地点头:“是,大将军那双眼是被北冥雪山的明雪照伤的,不过尚能识物,只是怕见强光罢了。”

      墨银竹听罢一愣,旋即又是一喜。他没想到了尘护法跑遍宫里都没能给他找到的人,居然让他轻而易举地遇到了,而且听凌澌的话,这个叫景云清的大将军确实与天界的三殿下一般,少时伤了明眸,略能识物但怕强光,这样一想,这个景云清就是他要找的人啊!

      “飔飔,快,你快带我去见大将军……我,我要见他,我必须要见他!”

      凌澌想不通失去记忆的白冥芃为何还对这人如此热情,心烦之下,他胡乱系好某人的腰带,不冷不热地来了句:“陛下请。”

      墨银竹低头看了看自个儿腰带,禁不住苦恼地咧了咧嘴:“飔飔,这会不会让人觉得不正式……”

      凌澌抬眸看他一眼:“怎么?陛下不喜欢?”

      墨银竹又愣愣地低头看了看腰间显眼的蝴蝶结,不由地想起那日风飔飔公子给他系的同款。

      随即也许是睹物思人又思情,墨银竹看到这个与那日如出一辙的蝴蝶结,不禁对眼前人温柔一笑:“喜欢。”

      凌澌听到这两个字,脸上的阴翳瞬间似被一缕清风吹散,只留下满目的受宠若惊,还有唇角若隐若现的笑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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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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