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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大祭司的清白 ...

  •   “你觉得他当真失忆了吗?”

      站在门廊下的人看着院内被霜打湿的枯枝残叶,平静的声线犹如沉寂在冰层下的潭水,问他身后这位事不关己的护法。

      不得不说,大祭司府中的人各个都是出挑的,了尘方才明目张胆地调戏过端来茶水的侍仆,等人拐过廊道已不见了踪影,他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贼样,扬起的嘴角始终没有放下过。

      凌澌听不到答复,转眸瞧了眼还未入冬便开始念春的了尘护法,心烦意乱之下,恨不得提刀帮这人把袖子砍断,省得这人在他府中也敢如此放肆,生怕别人不知道北冥国护法是个断袖似的。

      清咳一声,凌澌换了个话头,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陛下可有说过,为何要寻那人?”

      自从前两日听到白冥芃要找一个眼神不济但长相清俊的男子,凌澌心里除了有七分好奇,还有三分潜藏的忧虑,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人与白冥芃是什么关系,是仇敌,还是朋友,又或是……知己?

      了尘看了看院内未落尽的沾露的花簇,不以为然地笑道:“陛下虽未说明本意,但臣看陛下着急寻人的模样,也能猜出一二。”

      “哦?”凌澌转过身,将信将疑地打量他,“我还以为护法只是精通医术,没想到还懂得读心。”

      常在花丛飞的了尘护法嬉皮笑脸地凑到大祭司身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略懂而已。”

      凌澌瞄过东方渐渐退隐的朝晖,揉了揉发痛的眉心,接着端起茶水:“说来听听。”

      了尘了然应道:“若是臣没有猜错,陛下此举只为一个情字。”

      “咳咳!……”

      了尘没想到他一句话砸下来差点把大祭司呛死,更没想到他刚要再推敲一番这情字何来,为情而来的北冥国国君便已经闯进了大祭司的府邸。

      凌澌听到白冥芃单枪匹马“杀来”的消息后倒是淡定,仅在回屋躺身之前吩咐侍仆去熬一碗治疗风寒的药汤,用以糊弄在他眼里城府颇深的白冥芃。

      然而此时,墨银竹正随着对他毕恭毕敬的管事,在深深城府中东绕西晃的转悠着,好一会儿才来到凌澌休憩的后院。

      墨银竹进屋后,见到了尘护法正一脸凝重地为大祭司诊脉,忙不迭忧心地喊了声:“飔飔……”

      如今在无量城,墨银竹自知只有风飔飔一个知心的人,即使换了身份的风飔飔公子不认识他,不记得他们在天界的一切,他也不怨,毕竟飔飔就是飔飔,等离开这里,还是他老墨家认定的小凤姑娘。

      了尘闻言,立刻一本正经地慌张了神色,俯身向墨银竹行礼。

      而凌澌则是瞥了眼没带一个护卫和宫人的国君,接着干咳一声,强撑着身子准备起身的同时呵斥一句:“陛下亲临,怎的没有人通传!”

      墨银竹见他咳嗽得难受,心疼地凑到床边,解释道:“是我不让他们大张旗鼓地喧哗,我就是想一个人来看你。”

      凌澌一愣,略显迟疑地低头:“劳陛下挂念,凌澌有愧……咳咳……”

      瞧他病得着实不轻,墨银竹将随身背的包裹胡乱塞给他,随即急慌慌倒了杯水,并当着了尘和几个侍仆的面,驾轻就熟地将水喂给了还未反应过来的大祭司。

      凌澌俩手抱着墨银竹捎来的家当,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驳拒,只能依着墨银竹的手,将水喝了个底朝天,然后眼见着墨银竹抬袖要帮他擦拭嘴角的水渍,心神不宁之下,他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墨银竹见他有意躲身,脑子里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君臣有别”,第一反应只是他家飔飔不喜欢他这样,于是为了不让凌澌难堪,他识趣地缩回手,一声不吭地杵在了床边。

      房间里莫名的沉寂惹得在场众人皆如坐针毡般不安,凌澌觑过墨银竹神色,捧起怀里的包裹问:“这是……”

      “这是我带来的……”墨银竹说着,毫不避讳地打开了一国之君背来的家当,“这是山楂丸,我怕你喝的药汤太苦,今早刚让宫人备下的……”

      国君常以吃食赏赐臣子,一盒山楂丸而已,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国君体恤大祭司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然而等将山楂丸硬塞给凌澌,墨银竹接下来从包裹里翻出的东西却让众人大吃三惊。

      “这是我的衣服……可腰带都太繁琐了,我还是不会系,我能不能换几件轻装?”墨银竹一边捯饬出自个儿带的几件衣物,一边抱怨相地仰头想了想,旋即释然笑笑,喃喃道,“不过幸好有飔飔在,我就不用担心系不好腰带了。”

      了尘:“……”

      听这意思,大祭司竟然还为陛下系过腰带?!

      “这些是他们给我的奏帖,让我批阅,可是我目前还不清楚北冥国是什么情况,等我研究两日,可要是明天还有新的奏帖……”话音一顿,墨银竹往凌澌跟前凑了凑脑袋,“飔飔,你要快点好起来,教我怎么批这些东西,为了咱俩离开这里之后能够逍遥自在,可不能让北冥国毁在我手里,要不然那人可怎么安度一生。”

      了尘:“……”

      听这意思,大祭司竟然还想着与陛下私奔?!!可……那人是谁?

      凌澌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心,显然不清楚白冥芃在发什么疯,但无论白冥芃想做什么,他自诩都能奉陪到底,于是他微微欠身,颇乖顺懂事地道:“愿为陛下分忧。”

      可惜他打算舍命陪君子之前,完全没料到墨大人还有最后一招杀手锏。

      墨银竹欣慰地笑笑,接着拿出了包裹里仅剩的一物:“还有这个,这是我捎来的枕头,我想了想,为了彼此相互照应,咱俩还是像以前一样睡一起吧,而且我好像已经习惯和你睡一起了,突然和你分开睡,又没有蒜泥儿在身边,我实在睡不安稳。”

      了尘:“……”

      啥意思?大祭司竟然还和陛下……同床共枕过??

      听到这番话,凌澌嘴角一抽,好不容易才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意,据理力争地维护自个儿摇摇欲坠的清白之身:“陛下说笑了,想是陛下大病初愈,记忆些许混乱,晚会儿再让了尘为陛下请脉,若是陛下想在这祭司府住着,凌澌这就叫人安排一处院落,供陛下歇息。”

      “飔飔,我没病。”墨银竹没有恼怒,只是说了句大实话,“不用这么麻烦,我就在这儿和你挤挤就成,你呀也不用和之前那样给我暖被窝,你先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再说。”

      了尘:“……”

      额滴个山神呀!大祭司竟然给陛下暖过被窝?!那暖被窝之后呢?

      凌澌:“……”

      要是这人再敢提及暖被窝之后……那可要了老命了……

      墨银竹自以为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话,并没有在意周遭人犹如捱过霹雳惊雷的表情,更没有留意他家小凤姑娘想掐死他的眼神,只是不敢马虎地接过侍仆送来的药汤,兀自浅浅尝了一口,高深莫测地忽悠道:“嗯……不是很苦。”

      说完,墨银竹便舀了一勺药汤,不徐不疾地吹了吹。

      凌澌现下没有心情管药汤苦不苦,也不管这药汤烫不烫,他只想赶紧送眼前这人离开,于是就在墨银竹把药勺凑近他嘴边时,他当即抢过药碗,赶着投胎似的灌了下去。

      墨银竹见状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回过神,忙不迭地拿了个山楂丸塞在了凌澌嘴里。

      了尘:“……”

      好一番甜情蜜意,好一番你情我愿,好一番再续前缘,好一番……咦?大祭司好像白我一眼……

      凌澌欲用眼神示意了尘送白冥芃离开,可没承想,他刚一皱眉斜睨,不明就里的墨银竹便当他是苦味尚浓,还未缓过来,于是向来实诚的墨大人又往他嘴里塞了两颗山楂丸。

      随后,已知凌澌何意的了尘看了眼两边腮帮子滑稽鼓起的大祭司,又看了看诈尸后突然变了性子的国君,信手拈来地奉承道:“大祭司身子抱恙,恐怕会怠慢陛下,万一陛下因此染疾,岂不让大祭司更加心急难愈?陛下舟车劳顿,不如先去别院歇息,等黄昏时分,臣再护送陛下回宫。”

      在风飔飔公子面前,墨银竹不在意旁人说什么:“我不累,没有舟车劳顿,我骑驴来的。”

      凌澌一惊:“骑驴?”

      “是啊,”墨银竹无可奈何地短叹一声,“飔飔你不知道,我来看你有多么不容易,我说我要出宫,那些人又跪又劝,说什么安全起见,要禀告你才行,反正死活不让我出来,我没有办法,就偷偷溜了出来,然后在街上雇了头驴,这驴还怪好,不跟咱老墨家那倔驴一样,既没有对我翻白眼,也没有尥蹶子,跑得可快……刚才你府中的管事还夸我这驴脾气好,要帮我照顾好驴兄呢。”

      了尘听罢,伴着大祭司哭笑不得的神情,急慌慌改口道:“陛,陛下骑驴劳顿,不如臣护送陛下,和驴,坐车回宫吧。”

      墨银竹摇头,学着之前风飔飔公子的贤惠样子,甚是贴心地为床上人掖了掖被角:“我不走,我要在这儿看着飔飔,因为飔飔说过,多看几眼,病好得快。”

      凌澌:“……”

      我哪辈子说过?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大祭司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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