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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我就是那个多余的人 ...

  •   与墨银竹目光相接的一瞬,凌澌脑海里翻涌过无数来不及捕捉的念头,他不知道该怎样对待面前这个突然从玉棺里活过来的人,也许这人就是白冥芃,一切都是阴谋,都是骗他的,白冥芃只是想用诈死窥探他的真心,谋得他的眼泪罢了。

      毕竟如今北冥国大旱,只有他这个绝情的不祥之人哭一场才能解万民燃眉之急,他是他们躬身朝拜的神,是他们不可忤逆的希冀。

      除了白冥芃。唯独白冥芃知道他的身世来历,所以白冥芃才会把他留在身边,利用他为整个北冥国添福增瑞。

      他只是利用我……

      这句话压过所有或是心喜或是己悲的思绪后,凌澌重拾起大祭司的仪态,甚至丝毫没有在意脚上被玉棺碎片割裂的划痕,只兀自单膝跪地,俯身向坐在棺底的人行了个大礼。

      而灵殿里外所有的人见到他如此郑重地施礼,立马随之跪身叩首,对着眼里只有一人的墨大人齐齐行礼朝拜。

      墨银竹呆讷地环顾一圈,旋即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忙不迭朝着他眼里的风飔飔公子换了个跪立的姿势,并把头凑到凌澌胸怀处,小心翼翼地低着头问:“飔飔,咱这是在哪儿呀?他们这是干嘛?拜谁呢?我们也要拜吗?”

      凌澌眉眼一挑,显然有些吃惊。不过现下在他看来,面前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在掩饰,在伪装,所以他兀自清眉冷目地低眸,仅用眼底余光不自在地打量着触目可及的脑袋瓜子。

      白冥芃从未离他如此近过,近得都能让他听到那真真切切的呼吸。

      等了须臾,墨银竹一看所有人莫名默默无声地跪在地上,使得刚从万星阁死里逃生不久的他难免心慌,于是他跪走一步,往凌澌跟前蛄蛹过身子。

      墨银竹几乎搭上他肩头的刹那,凌澌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袖口里遮掩的匕首已经锋芒毕现,随时谨防凑近他的人骤然在他心口刺下决绝的一刀。

      然而让凌澌大吃一惊的是,已不拿他当外人的墨大人仅是凑到他耳边,战战兢兢地嗫嚅一番:“飔飔,你别不说话,我,我害怕……我刚从鬼门关爬出来,而且我,我虽然不是人,但我对你们这本小说世界的背景根本不熟悉,现在这是哪儿啊?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还有,那个三殿下不是去渡劫了吗?他怎么肯让你离开辰星宫屿?这一切不会是那个三殿下设的计谋吧?咱俩会不会吃亏呀!”

      墨银竹叽里呱啦说完这番话,在旁人听得也就只能简单理解为,他是个从鬼门关爬出来的……鬼,而且这鬼许是爬出来时脑袋撞在了鬼门上,神智暂且有些不正常。

      灵殿里候着的众人一看他们还魂的国君正与大祭司上演着一场神鬼情未了,一时间谁都不敢率先打破殿内凝重的气氛,直到凌澌佯装不动声色地起身并退后半步,接着示意了尘上前收拾残局,众人才逐渐释然地各司其职。

      凌澌唯恐白冥芃是诈死试探,没有与他在大庭广众下纠缠太久,仅恭恭敬敬行过君臣之礼,然后便把扯住他衣袖的人扔给了护法了尘,而他则以大祭司的身份昭告天下,称国君受北冥山神庇佑,起死回生,福泽万民。

      墨银竹是随着那个叫了尘的护法吃过一顿饭后,才渐渐反应过来他经历了什么。

      他目前所在的地方是北冥国,他是北冥国国君白冥芃,而白冥芃本来七日前英年早逝,但借了尘的话说,他是吉人自有天相,继而命不该绝地诈了尸。

      然而奇怪的是,白冥芃竟然有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不过墨银竹清楚自己是从万星阁的密室来到了这里,而且拖他坠入这里的还是那块与神族渡劫有关的无量碑,况且之前东方晴飔同他讲过建木神树的事,于是他很快意识到他所在的这方世界定然与无量城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还恰与某位神裔的劫遇相关联。

      可如今无量碑上隐晦曲折的内容只与一个神裔的渡劫飞升有关,那么他现下的境遇便正是那个三殿下渡劫飞升的劫遇,而且在这场劫遇中他有了新的身份,虽是借尸还魂,但他这根萝卜好歹有能够躺尸的大坑,不至于以闲杂人等的身份误闯入这一世界,搅乱这世界原本运转的轨迹。

      而他要做的就只是安安稳稳活着,等着那个三殿下寿终正寝后送他离开。

      我老六居然有朝一日也能成为一国之君?!墨银竹心想,本大人现在不仅财大气粗,还位高权重,甚至比这里所有人都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可谓是有勇有谋,熟知天命……等等,这词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像极了本大人在无量碑上添写的那个人,难不成……我不会就是那个多余的不是人的人吧?!

      那飔飔呢?飔飔怎么也在这里?那个三殿下渡劫前曾提及要给本大人一份意想不到的大惊喜,飔飔不会就是被他强行卷入这个世道的……无辜“惊喜”??

      这样一想,墨银竹心里一慌,忙不迭问给他殷勤布菜的了尘:“了护法,这宫里有没有一位眼神不好但长相不差的男子?大概二十五六岁。”

      “宫里?”了尘想了想,模棱两可地皱眉,“宫里年轻的宫人或侍卫,眼神都很好,做事也麻利,陛下说的这个男子……臣会留意,一旦有此人消息即刻禀告陛下。”

      墨银竹就喜欢同这种聪明人说话,完全不需要他央求什么就知道为他分忧。而他之所以要寻找渡劫的三殿下,只是觉得三殿下为了让他助其渡劫飞升,连他最看重的人都被其拐进了无量城,若是他没有凭一己之力为三殿下挡住催命的劫遇,那这三殿下一旦无法飞升,日后离开无量城必然会为难他们,可要是他找到渡劫的三殿下并护其安度一生,那三殿下回到天界便没有理由扣留风飔飔,更不能无理取闹地欺负他。

      只不过他目前刚来无量城,一时半会儿还寻不到渡劫的三殿下,但在他想来,既然他几笔描绘的这个多余的人,也就是他占据的这一身份本就是为了帮三殿下渡劫而来,那渡劫的人肯定与他有瓜葛,说不定那个三殿下就在这宫里。

      然而他并不清楚渡劫飞升的神裔来到无量城后会不会换个身貌,他更想不通为什么与他一般被迫来到这里的风飔飔公子会不记得他,难道是因为他有无量笔?

      墨银竹自知还是对北冥国的背景了解太少,于是以粥代酒地敬了尘一口,绕有兴致地打听道:“了护法,我睡了七日,忘了好多事,你多和我讲一些北冥国的事呗,或者你告诉我,我以前是个什么样子的国君?万民崇敬,群臣呼应吗?”

      “呃……”

      了尘回忆着他们国君如何不顾群臣激愤,一意孤行地设下护国结界,虽说这结界确实可抵挡领国入侵,却也如民间传言那般阻挡了北冥山脉的灵气,致使北冥国大旱,不少地域民不聊生,要不是有大祭司凌澌祈雨救民,北冥国早就难民造反,祸不单行了。

      “这个嘛……呃……”

      墨银竹:“……”

      这人之前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不知沉默多久,了尘实在是看不下去墨银竹期望的神情,急忙搪塞一句:“陛下英明果断,万民铭记于心。”

      墨银竹听不出后四个字与“记恨在心”有异曲同工之意,他一听白冥芃算是个受万民爱戴的好国君,便沾上喜事似的咧嘴笑了笑,接着又问:“那大祭司呢?飔飔他在这里是不是很忙,平时也不爱笑了是吗?飔飔现在住哪儿呀?”

      了尘还以为墨银竹会问大祭司是什么样的人,没承想,墨银竹竟忧心惦记地打问起他家小凤姑娘在这里能否吃饱穿暖,并喋喋不休地问了些大祭司家住何方,年芳几何这种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掏心掏肺的诚挚言辞。

      墨银竹初来乍到,像开了话匣子一样打听了许多事情,以至于站在门外的凌澌听到这些两句不离问及他的话,倏地摸不透白冥芃想做什么,究竟是真的丧失记忆的重生,还是装模作样地演戏罢了。

      凌澌一时思忖不出白冥芃在预谋什么,再者他七日未歇息,如今接连两日又在应付各路涉及白冥芃死而复生的流言蜚语,所以他便假借身体不适,推卸掉所有事务,继而闭门谢客,从而能够暂时远离随时都有可能因杀身之仇而捅他一刀的人,也让他好好掂量一下往后的退路。

      然而他波澜清净的养病生活却被这日一早的不速之客打破了。

      墨银竹自打诈尸后,一直在宫里憋屈了两日,期间无论他去哪儿都会有人跟着,而且这些人看起来很怕他,也不知道是怕他高高在上的身份,还是对他两日前的诈尸行为心有余悸。更要命的是,枕边少了一个人,墨银竹无论怎样都睡不着。

      所以当他听到有宫人忧心忡忡地谈论起大祭司生病休养一事,当即跑回冷清的寝殿收拾了自个儿行李,然后二话不说,大清早地去了他家飔飔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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