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天界》糊池砚笑

28、说出来吓死你

　　风飔飔公子一句“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犯”便已将明早该背诵的检讨提前背给了墨大人听，而本以为能挺直腰板的墨大人没料到自己会被对方这短短的十个字噎得哑口无言，懊悔不已地想着下次一定要给这份检讨加个量，先定个十万字，非要折腾某人一晚上不可。

　　不过现下他是无论怎样都折腾不了某人，倒是某人顺势往他胸口一趴，便怎么都不肯起身。

　　“你起来！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睡呀，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墨银竹鼓起劲儿推拥着东方晴飔，奈何力气不抵几筹，他越是用力，东方晴飔越是同他较劲，最后索性俩手探到他身下，牢牢揽住他。

　　“可飔飔放开手，六郎肯定又要去打地铺，飔飔岂不白给六郎暖被窝了。”

　　墨银竹拧眉:“这被窝的热乎气早被你折腾没了，我要是指望你暖好被窝，那今晚就别睡了……你起来！”

　　东方晴飔又往他胸口蹭了蹭，嗅着墨银竹身上淡淡的木香，悠懒道:“听六郎这意思是冷着了，那飔飔更不能放手……除非……”话音一顿，再说出的话便是早有预谋，“除非六郎给飔飔讲个故事，飔飔听着也就睡着了，等飔飔睡下，六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到最后一句矫揉造作的暗示，墨银竹膈应地咧咧嘴，接着以二倍速胡诌道:“从前有个倒霉仙官买了一块妖皮膏药，结果发现这膏药实在粘人，于是第二日早上就用这块膏药熬了一碗黏糊糊的膏药粥，并把明年的今天定为膏药的忌日……睡着了吗？”

　　“没有。”东方晴飔已听出这命途多舛的膏药原型是谁，却还是心口不一地长叹一声，怅惘道，“这妖皮膏药可真是命薄……大晚上的，飔飔不想听悲情故事，六郎再讲个别的故事，飔飔想听人界的故事，想听六郎的故事。”

　　“从前有个叫六郎的人买了一块狗皮膏药……”

　　“停！”东方晴飔把下巴搭在墨银竹胸口，不悦地看着他，“六郎做仙官之前就没有遇到过难忘的人，经历过难忘的事吗？还是六郎故意瞒着飔飔，不想让飔飔知道六郎以前的事。”

　　“我以前的事?”墨银竹一愣，旋即冷哼一声道，“说出来吓死你。”

　　吓不死的东方晴飔瞬间燃了兴致，挪动过身子后几乎能凑到墨银竹脸上，然后急不可耐地催促他:“说来听听。”

　　墨银竹扫了眼炉火映照的周围，仿若揣着天大的秘密一样，高深莫测地贴到东方晴飔耳边道:“其实我不是人，而且我从来没有干过人事。”

　　东方晴飔:“……”您可真敢说呀！

　　不瞒你说，来这儿之前，我老六可是系统界最会摸鱼兼职打瞌睡的系统，什么人事仙事妖事鬼事我皆看在眼里，但从来没干过，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看你们这些小说世界的人实实在在的活着，而我自己……我自己，活过吗？……

　　见墨银竹突然呆愣住，东方晴飔虽被他这些有的没的玩笑话消磨着耐性，但兀自满目柔情地啄了下他脸蛋，等看着墨银竹把魂魄归位，才试着把不干人事的墨大人往正途上拽:“飔飔听说，只有大善之人才可位列仙班，六郎飞升之前定然是至善之人。”

　　听到这句夸赞，墨银竹反而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仅强调了一件事:“我绑定的这个角色之前善不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墨银竹做人时肯定很穷，而且还断子绝孙。”

　　肯定是断子绝孙，要不然逢年过节怎么没有后人祭祀供奉他，连累本系统连一丝丝家底都木有。

　　东方晴飔似是没有见过对自个儿如此嘴下不留情的仙官，他像看稀罕物一样打量过眼前的小傻子，下意识地伸出手探了探墨银竹脑门。

　　也不烫啊，今儿晚上这小傻子怎么老是说胡话呢？

　　墨银竹翻着白眼瞅了瞅搭在他额头上的手:“你干嘛？想沾晦气直接说，本大人保证满足你。”

　　东方晴飔若有所思地撤回手，重又抱紧墨银竹:“六郎还记不记得自己现在是谁？”

　　墨银竹不耐烦地闭上眼:“墨银竹。”

　　别提我是谁，一提这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凡给本系统重新绑定个仙官，都不至于穷成这样，而且现在还倒霉地背上节宴的大锅，如果三天后我不能用这大锅给这群神仙炖出点啥，恐怕结局就只剩大锅炖自个儿了。

　　此时墨银竹知道自己是谁还咒自己断子绝孙，在东方晴飔看来这小傻子不是魔怔了，就是真傻呀！

　　而东方晴飔一看墨银竹傻的实在不一般，忽地冒出一个可怖念头，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那六郎还记不记得做凡人，还有做鬼时的事？”

　　墨银竹皱眉，接着好奇地反问一句:“我还做过鬼吗？那这本书里的鬼界长啥样?孟婆是男的还是女的?孟婆汤到底是咸的还是甜的?”

　　东方晴飔:“……”

　　你这辈子可千万别去祸害鬼界，就在天界待着吧。

　　意识到墨银竹根本不记得被东极青华大帝引渡飞升之前的所有事，东方晴飔一边感叹随遇而安的墨大人竟然没有怀疑过自己身世，便依着安排住在了墨府，一边暗自揣测墨银竹不记得飞升前所有的事究竟是因为墨银竹傻，还是有人在墨银竹做鬼时动过什么手脚，使得墨银竹魂魄被引渡之前便已经忘记了为人时所有的事。

　　可墨银竹除了能执掌神笔铭世，也没有其他本事，若真有人想利用他篡改神族命格，那把他生前的记忆抹去有什么易处，难不成是为了更好地控制变傻的墨大人?还是为了更容易给墨银竹编造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东方晴飔一时半会儿想不通天天瞌睡摸鱼的老六为何没有人鬼一世的记忆，便打算再诱导墨银竹多聊些成仙前的细节，但就在他刚想启唇问话时，一直直勾勾盯着上方的墨银竹忽然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令东方晴飔毫无防备之下难免有些惊慌失措。

　　坐起身的墨大人也不说话，就只是用目光锁住东方晴飔，等其讷讷眨巴了两下眼，唇角突然勾起一个惊喜交织的笑容。

　　而东方晴飔挑了挑眉，显然不理解他在傻乐什么。

　　不过墨银竹清楚自己心里的盘算。自早朝时被天降的大锅砸到，墨银竹对节宴一事根本没有丝毫应对的头绪，并早已做好了三日后听天由命的打算，可方才与东方晴飔谈及他做仙官之前的日子，他蓦地反应过来他还是老六系统这件事。

　　而且他记得当时给他下达的考试规则中有一次中场休息的机会，在此期间他虽然无法逃离考核，但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一机会去联系外援，毕竟他老六在系统界也是有不少靠谱的朋友，说不定这次不光能安度上元灯节，还能把那个迟早的祸害给打包寄走，如此一来，整个天界就再也没有能挡住他财路的隐患，那他考核及格岂不是指日可待呀！

　　许是这一盘算比白日梦的后劲儿还大，忘乎所以间，墨银竹居然捧起东方晴飔的脸，在其额头上狠狠嘬了一口，并癫狂笑道:“飔飔，我想到应付上元节宴的办法了！”

　　东方晴飔被墨银竹鲁莽的举动惹得身子一僵，良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攒动着喉头，突觉燥热地盯视着喜不可掩的墨银竹。

　　直到墨银竹一边嘟哝着要早睡早起，一边欢喜地缩回被子里后，他才用指腹轻轻摩挲过被墨银竹亲过的地方，嘴角不自觉往上扯动的同时，略显羞赧地低了低头，接着侧身躺在墨银竹身边，轻声打探道:“在一线千姻时，飔飔无意间听到六郎接任节宴的事，还以为是了不得的费心差事，没想到六郎这么快就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六郎可真个小聪明。”

　　其实对于上元节宴的事，就算墨银竹随便糊弄布置一番，东方晴飔也有帮他提防天帝怪责的后招，不过就是在天帝药膳里多加几味免于动怒的仙药罢了，反正自丧子后天帝每日早晚都需服用普渡堂的药膳，而普渡堂的堂主南宫大人又恰好与帝都三殿下交好，别说帮他在天帝药膳里加点心平气和又不让其他神医察觉的药草，就算是让天帝提前昏昏欲睡，凭南宫璟珩的本事也没有人能发现端倪。

　　而且东方晴飔原只打算提醒墨银竹打理好节宴上的灯火，只要墨银竹布置节宴时不出差错，之后节宴上若是再有人利用灯火一事趁机欺负他这个畏光的半瞎子，他自然有办法将其一军。

　　不过墨银竹现下突然想到了顶起节宴大锅的法子，这倒让东方晴飔始料未及又禁不住有些好奇。

　　而此时，墨银竹闭着眼睛，但脸上兀自沁染笑意，听到东方晴飔夸赏他聪明，他微微撑了撑睫帘，突觉遗憾地道:“可惜你去不了帝宫的上元节宴，要不然，本大人非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东方晴飔扬起唇角，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暗暗道了句，你怎知我不会去?

　　飔飔我不仅会去，还会以天潢贵胄的身份与六郎再次相识，六郎准备好接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