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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栾秋看着金瑶风风火火跑出门的背影笑得无奈。

      金瑶和她不同,金瑶有热闹的有些过分的生活,以至于金瑶整个人都是热情的,她所在的空间、她的身边,总是很鲜活。

      栾秋回到桌子前继续整理散落的铅笔。

      金瑶这么一离开,画室回到了原本的节奏:近乎静止的冷清。

      栾秋不喜热闹,但是更不喜欢自己的生意萧条。

      她打开手机随便找些什么放着,还觉得不够,把声音调大。

      好巧不巧,她也收到了那条“地上千年看S省的推送。”她听了一会犹豫一下放下手里的笔,拿起手机点开某订票软件……

      周日下午五点的机票。就在后天。

      栾秋看着出票成功的短信,嘴角向上弯出多日以来最合心意的弧度,心里有期待感觉时间也变快了一些。

      接下来的时间栾秋查攻略、调整工作时间,收拾了很简单的行装,整个过程里,栾秋都是轻快的,甚至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在躁动,从决定出行的时候开始栾秋整个人就开始有了神采。

      在这种时候,栾秋对世界的好奇心像少女时期一样蓬勃。

      人生的残酷之处就在于,如果你有一天回看曾经某一个阶段的自己,会发现已经开始对那个明媚的小姑娘感到陌生了,而当你发现这种变化的时候,就已经走出很远了。

      母亲抛弃她、父亲再婚,祖母去世,孤身一人在世上到现在……栾秋被名为“失去”的寒衣一层又一层地覆盖,生机被遮住、孤冷就会浮到表面上来,在人生里颠簸一遭,她也才只有26岁而已。

      夜里栾秋坐在床边,床边的夜灯静静低头照亮她周围的一方世界,她若有所思地盘玩着手上一个形状自然稚拙的文玩葫芦,葫芦顶端有不太明显的裂痕,那是之前摔断了后又被接好的地方。

      ……

      “一个小玩意,坏了再买一个。”安进霄看着一脸心疼地栾秋说。

      “但是咱俩的是一对啊,我不换,粘好就行了。”栾秋仔细地把断的那头也收好。

      两人在一起五年,这对小葫芦他们就盘了五年。

      ……

      青梅竹马能怎么样,到今天一样物是人非,说起来只能是命运弄人。

      栾秋把已然饱满莹润的小葫芦收进抽屉,关了灯爬进被窝,手机在枕边依旧放着有声读物,这次是她最常听的那本《丝绸之路》……

      她开始感觉到身下一片潮热,低下头去看身下是一片黑红濡湿的液体,意识告诉她:这是血。

      栾秋心中疑惑:血?这是谁的血?我好像没感觉哪里受伤……

      抬眼看周围,这是哪?

      周身是一片混沌朦胧的雾气,天地蒙上一片青灰,分不出当下是白天还是黑夜。

      有喘息声由远及近,两个人从身后急急赶了上来,但栾秋意识里却没有想躲避他们的想法,其中一人路过栾秋身边也不停顿,边继续向前跑边回头冲栾秋道:“快跑啊,干嘛呢!”

      栾秋还怔愣在原地,另一人已经不由分说地拉起栾秋狂奔了起来。

      栾秋虽然不解,但是莫名也觉得心中慌乱,她想回头去看到底有什么在追她,但是心里却有一种感觉:不能回头,也来不及回头,逃才要紧。

      跑到双腿如灌铅了一般,跑到视线也变得狭窄,栾秋已然疲惫不堪,身边血腥气也散开周围变得明亮,其余两人也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人回望栾秋,其余五官都看不清、身形也看不清,却唯独看见那人的一双眼睛,如同云雾间隙的光,清晰且具体,那双眼睛望着栾秋,眼里尽是悲悯。

      周身越来越明亮甚至有些刺眼,栾秋下意识闭上了眼,再睁开眼看见身边没有其他人、没有血、自己还躺在温暖柔软的床上。天已经大亮,窗外一片晴好,甚至晴得有些刺眼。

      原来又是个梦。

      好累。

      栾秋翻了个身抱住被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为自己回到现实而放松。

      清晨的被窝格外温暖蓬松,栾秋揉揉眼睛盯着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光愣神。

      似乎还早。

      栾秋回手在枕头附近摸索了一阵才摸到手机,眯着眼睛看时间:七点四十七。

      时间还早,今天不需要去画室,栾秋打算去厨房给自己做点早饭。

      她起床,双腿落地的瞬间她不得不扶了一下床头,因为双腿竟然像真的跑了一夜一样绵软无力。不过她也只是稍微稳了稳,睡不好就是会腰酸腿疼的不是吗?近两年栾秋甚至可以适应这样或是焦灼或是疲惫的睡眠。

      水在锅里沸腾翻滚,但栾秋似乎并不急着将什么放进去以平复亢奋的沸水,她不紧不慢地处理手上的青菜。

      “M的走路不看路啊!”

      窗外传来一阵骚动,栾秋关掉水龙头循声从半敞的窗向楼下望过去。

      栾秋家在一片老居民区里,像所有的老城区的居民区一样,这里热闹、舒适,只要拐出小区走上一盏路灯的距离就是一条人声鼎沸的街。

      栾秋家住在三楼,和那条街之间只隔了一排有些锈迹的老式铁艺护栏,护栏上爬着正待变红的藤本植物,所以算是临街。

      因为临街,路过摊贩的叫卖声、醉汉的怒骂、争执不休的伦理关系等等各种声音不时出现,她倒也不觉得新鲜。

      但会是什么样的人一大早就这么大火气?她有些好奇。

      栾秋回手关掉炉灶,探头向楼下望去。

      一个穿着雪白棉服、圆头圆脑有点憨气的小伙子正站在街角的路中间对着面前的黑色轿车挠头憨笑。

      而这辆车的司机似乎也觉得这小伙子不太正常,也没有多纠缠的意思,见那小伙子还站在原地没动,索性直接换了条路。

      路中间只留下这个小伙子。

      秋老虎的余威还在,大家的搭配还是短袖加外套,穿着棉服不免有些显眼。

      而一个穿着棉服站在路中间的憨头憨脑的小伙子,引得路人侧目。

      “住附近的人大多能混个脸熟,这个人……没印象。”栾秋站在窗前打量着这个憨头憨脑的男孩。

      小插曲结束,栾秋站在厨房的窗边,边继续做早饭边向楼下瞥几眼,家里除了她自己之外大多数时候都是静止的,没有其他值得关注的事,现在在她的视线范围里,也只有那个男孩的动向能算得上她视线范围里的“新鲜事”。

      在某一次再次瞥向那男孩的时候,她看见了他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转过头,正看向栾秋的方向。

      平平无奇的一张脸,有些憨气,看上去二十岁上下,双颊还有一些青春痘。

      他还站在那里,憨愣地看向栾秋的方向。

      他看见我了?栾秋这么想着觉得有些尴尬,尴尬之余还有一点不安。

      发现在被注视的同时栾秋马上离开了窗边。

      一个看上去智力有缺陷的孩子盯着你看可能会因为什么呢?更大概率只是出于好奇,这类孩子通常不会遮掩自己的心思,这些不加遮掩的心思都会从眼睛跑出来。栾秋这几年见过的孩子里不乏一些和他相似、情况特殊的。以她的经验和直觉判断,这个大孩子看上去没有恶意。

      这件事很快就被栾秋抛到脑后,接下来的思考内容几乎都和接下来的行程有关。

      晚八点左右,栾秋坐在异乡的出租车上正准备直奔自己订好的民宿。

      “去古城。”她坐在后排,将车窗降下一半。

      “来旅游啊小姑娘。”司机看着后视镜里的栾秋。

      栾秋抬了下眼。

      镜子里的司机看上去年纪应该和她不相上下,看上去心情不错。

      “嗯。”栾秋没有和他聊天的兴致,眼睛始终没离开车窗外不断后移的城市景观。和所有完全城市化的城区一样,这里开阔、规整,还有一丝北方城市特有的冷清。

      “我看你年纪不大,自己出来家里放心?”司机好像并不在乎后座的乘客想不想聊天,自顾自地说着。

      风里有生硬的味道,栾秋不太喜欢,所以她关上车窗,司机抛出的问句她也不想回答,“我三十八。”她淡淡答一句,就再不做声了。

      这句话似乎正好有呛住司机的作用,他不再喋喋不休了。

      安静了大概二十分钟,司机清了清嗓子:“咳,姐,古城到了。”

      高大夯实的古城墙立在眼前,带着穿越古今的沉默和威严,墙上每一处斑驳都在讲述着自己是如何不可侵犯。

      来往于城墙内外的人还不算少,每个游客的欢愉都很渺小,栾秋可想而知,自己现在也是这样渺小,与这样厚重的庞然巨物相比,我们这样的无名之辈和落在城墙上从不停下的风沙是一样的。

      栾秋背好自己仅有的行装:一个双肩包,下了车,走进古城。

      民宿的位置距离栾秋的下车地点并不远,但是城内街巷星罗棋布,栾秋跟着导航踏了好多古砖才绕进一个小巷子里。

      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整条巷子里仅有的微弱亮光还是从栾秋身后那条街上借来的。

      但是导航上显示民宿的位置就在这条巷子里,看上去还要再往巷子更深的地方走。栾秋打开手机照明。

      好在,没走几步她就看见了左手边墙上的发光箭头:寄北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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