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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师兄和师弟 ...

  •   丹房里丹炉都烧着,外面寒气逼人屋内温暖如春。任轩扶着秦恒在丹房一角坐下,我让任轩脱下秦恒的上衣,细细的查看伤口。

      “还好,没伤到筋骨,只是皮肉伤,上了药修养几日就能好。”其实我想问,这是谁家造的兵器,竟然如此之锋利,看这刀口整齐的,比天街卖猪肉的杀猪刀还利落。

      我从丹房的架子上拿了止血膏,寻思着找个什么正直的借口遣开任轩,好单独调戏师弟,结果任轩十分配合的站起来,对我说:“我回房给师弟拿替换的衣服,这么回去肯定是要暴露的,师弟的伤就麻烦小白师姐了。”

      我一听这话有点严重了,拉着任轩:“秦师弟到底是何人所伤?”

      任轩犹豫了一下,说到:“是我的错,师父让我带师弟熟悉一下环境,没想到走的远了些,遇上神策军,一言不合起了争执,师弟这是替我挨了一刀。”

      我了然,朝阳峰那里驻着一些神策军,嚣张的很,掌门再三要求纯阳弟子莫要与其发生正面争执,能绕道最好。任轩脾气火爆,一点就着,他和神策起冲突一点都不奇怪。如果他一人倒也罢了,连累了师弟受伤,怕是难逃责罚,这番遮掩可能是想把事情直接大事化了。

      我很能理解任轩的心情,因为很多时候我也会有同样的心情。于是我装模作样道:“这次事情我就不告诉师父和师兄,下不为例。”

      任轩千恩万谢的回房去给秦恒取替换的衣服去了,丹房就剩我们两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一向是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人。

      秦师弟面无表情,冰山气质出众,淡淡的说:“劳烦师姐。”

      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因为我一向都是走冷淡路线,可不能在此时坏了我的形象。

      手指挑了些止血膏抹在秦恒背上的伤口上,近距离观看时,发现师弟的皮肤非常好,细腻又有光泽,虽然不白皙,但这种小麦色的肌肤才好。手感也极佳,能从接触的过程中感觉到肌肉的结实,听说秦恒入纯阳前一直练的外家功夫,现在又是剑宗弟子,这身材真是好的没话说啊,背上的蝴蝶骨曲线相当性感。

      我极尽细致的为秦恒上药,来来回回吃了他数遍豆腐。而秦恒不负所望的浑身僵硬,最后手臂上还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不知道是温度降低了还是被我吓的。

      上好了药,接下来是包扎,丹房除了各种丹药和金疮药外,也准备了包扎用的干净布条。

      秦恒看着我拿着绷带走过来,神情微微一僵,“这个我自己来就好。”

      我将绷带递给他,看着他因为后背的伤无法抬起手臂而将绷带缠的乱七八糟,又因为我一直在旁边观看着而露出羞赧的神色,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可疑的粉红。看够了师弟的萌态,我适时出声:“还是我来吧。”

      于是又趁包扎的机会大吃了师弟一把豆腐,这一次在轻触的基础上,还增加了诸如环抱、贴面等动作,孤男寡女的情况下这景色真是荡漾不已。

      一切事情完成之际,任轩也非常配合的拿回了秦恒的替换衣服,虽然我很想留下来观看师弟换衣图,但为了日后的福利着想,还是忍下来,临走时吩咐任轩:“一会儿记得把带血的衣服找地方烧掉,丹房清理干净。剩下的止血膏带回去,每日换一次药,直至结痂。如果还有什么问题,记得来找我。”

      最后一句是重点。

      刚刚吃了一顿高质量的豆腐后,我心满意足的转会太极广场。由于太过得意忘形,被大师兄抓到,拉去干活。

      新年将至,送往各派的新年贺礼需要清点,贺贴还要一一誊写,我望着礼单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回来了……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而大师兄此时又敏锐了一回,“你身上怎么又血腥气?受伤了?”

      “刚刚献了爱心,给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包扎,那个时侯沾上的味道吧。”坏事干了这么些年,我也各种淡定。

      大师兄不太信,可是看我一脸坦然正直,也不像受伤的样子,也就没多说。“你这几天就别乱跑了,给我老实呆着。”

      “我一直很老实。”

      这次师兄坚决的表示不信。

      这几天偶尔能够看到秦师弟,他倒是能忍,从表面看来还真看不出他之前受了伤。不过因为之前帮他上药的关系,秦恒总算不再对我冰冷着一张脸,偶尔遇到还会行礼,叫声师姐。师妹们纷纷表示嫉妒,并且询问我做了什么能够得到秦师弟另眼相看。

      我想说那是因为我魅力值高,不过这是叶云屏的风格,所以我告诉师妹们,我不过是包扎一只受伤的兔子时被秦师弟看到。于是师妹们发挥出各种想象力,脑补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并总结出一点——秦恒对善良的女子情有独钟。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恒经常能偶遇师妹们为各种动物包扎,一时间华山的动物们遭了秧,野兔野狐纷纷举家搬迁,最后一师妹找不到娇小可人的动物,情急之下竟逮了头熊,卸了熊的一只胳膊后又给接上,而目睹了这一过程的秦师弟脸色十分精彩。

      后来这位卸了熊膀子的师妹也确实得到了秦师弟的另眼相待,秦师弟每次见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且态度恭敬了许多。

      几天后,大唐迎来了新的一年。

      在纯阳过年没什么乐趣的,许多弟子都下山回家过年去了,观里没留几个人。秦师弟自然也留下,天都镇疫情未解,回去也不安全。掌门带领留在观中的弟子过年,因为掌门师伯是个正统又认真的人,于是过年其间的娱乐活动具体表现为祈福、读经、做道场。

      我真羡慕能回家过年的弟子们。

      正月甲子,掌门师伯要应皇帝之请,于大明宫三清殿内道场为兆庶祈福,大师兄得跟着去,我虽然想趁此机会放风,但也确实想见识一下大明宫的宏伟,于是也就厚着脸皮跟去。秦师弟伤没好,这次就留在观中,为此,许多师妹也留下来不去了。

      在三清殿做道场,蓝白道袍的掌门师伯和黑红冕服的皇帝是主角。师伯仙风道骨的风采自是无人能及,而充满龙威的皇帝则被我选择性的忽略了。我和师兄他们揣着拂尘在一旁站在当壁花,藐视下面跪着的一群皇子皇孙。

      精神上虽然很享受,但仍旧不满足。我还知道此时长安城内必定热闹非凡,庙会从初一摆到十五天天都有,肉汤圆、醋豆花、八宝饭、碗儿糕、小笼包、葱油饼、枣泥酥……质朴无华的名字能够让人直接联想到成品的样子和味道,观里的清汤寡水根本没得比。一边品尝美味小吃,一边观看各种杂耍表演,这才是过年应该有的样子嘛。

      大师兄看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猜到了我在想什么,悄声安慰我说道:“再忍几天,初七以后我带你去逛庙会。”

      我纠结的看着师兄:“大师兄,我多大了?”

      “嗯?”

      “虚岁都十八了!逛个庙会还要你领着,我都想跳华山深渊了。”实在太丢人了,我必须纠正大师兄的态度,“你看,我几年前就下山历练过,虽然次数不多,但哪会不是平安回来的?只是个庙会而已,你真的不用那么紧张!”

      大师兄淡淡的瞥了我眼,开始翻旧账:“第一次下山历练,在枫华谷和神策军对上,多亏长歌门的义士出手相助你才回的来;第二次在金水镇,跑到连珠寨闹事,好在当时浩气盟正准备对付连珠寨那帮土匪,顺带把你救了;第三次是扬州,铜钱会和地鼠门你一次就惹上两个帮派。”

      我这么点光辉事迹,师兄动不动就要给拉出来晒晒,“神策军那次是他们找我麻烦又不是我主动,连珠寨那回是叶云屏那个路痴闯到人家老窝去我只是被牵连的,扬州的事就更不能怪我了,铜钱会和地鼠门骚扰再来镇百姓我身为纯阳弟子怎能坐视不理?而且不就这三回么,我下山次数可不止三回。”

      师兄不说了,默默的看着我,而我默默的扭头。

      好吧,除了这三回,还下山过四次,两次是去万花谷,和万花谷弟子一起去的,一次是少林,大师兄带着去的,还有一次是龙门荒漠,跟师父去的……

      “大师兄,不是我说你,长安城内又会有什么危险,没什么好担心。”

      “就算不是这个原因,你也得等着……”

      师兄突然住嘴,我敏锐的看到了掌门师伯在讲经途中抽空飞过来的眼神,于是再次乖乖站好。

      三清殿俸玉清、上清、太清三位至尊神,此殿建的金碧辉煌,宏伟壮观。内道场在青烟缭绕之下,尽显奢靡繁华之相。舂百宝屑以涂其地,瑶楹金棋,银槛玉砌,晶荧炫耀,看之不定(此段描写出自唐人苏鄂的《杜阳杂编》),如此景色竟不似在人间,我只觉自己马上要白日飞升。

      恍惚中道场已经结束,被师兄拽了一把才又回到滚滚红尘中来。

      “好想去逛庙会……”

      大师兄一口否决,“不行,一会儿还有晚宴,不可私自离宫。”

      “大过年的皇帝陛下不去一家团圆开什么宴会啊!”

      “这叫与民同乐,别废话了,去换衣服。”

      我不是正式的女冠,虽然人在纯阳也穿着纯阳校服,但没出家,所以不必每日都穿道服。不过在这种场合,我想还是穿道服安全点。

      至于为什么,自前朝炀帝以来,在林亭间盛陈酒馔,帝王、嫔御、臣子、宠姬、僧、尼、道士、女冠,罢朝即从之宴饮,更相劝侑,酒酣淆乱,靡所不至,以是为常。唐朝民风更加开放,礼教虽不至形同虚设,可对权贵来说又算什么?皇帝身边那位肥美的妇人,不久之前还是他的儿媳,前阵子又突然入道,号玉真,现在不也成了他的贵妃?

      连女冠都能公然纳入后宫,更何况普通民间女子呢?不是我自夸,我这相貌虽然不能和叶云屏那祸水比,可绝对不差。

      容貌这种东西,长得好了在民间或江湖上当然是占尽便宜,名利双收那是常有的事,比如浩气盟的可人姑娘,剑圣弟子,武艺高强,年纪轻轻就成为浩气七星之一,相传能挡住“雪魔”王遗风残尘逸流剑的也只有她。不过若可人姑娘丑若无盐亦或是相貌平庸,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对她的各种八卦津津乐道,像浩气盟盟主谢渊,人们提起他也就是天赋禀异、雄心壮志、英雄豪气,别的再也没什么,谁会对一个中年大叔的八卦感兴趣啊。

      但平民女子长了好相貌却出入宫廷,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王子皇孙们想尝个新鲜,调戏云雨一番,负责任的带回家做妾,不负责的吃干抹净走人,有怨不能言。我无比感谢自己纯阳清虚子于睿门下弟子的身份,想动“天下三智”之一的弟子,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真的付得起代价。

      所以此时,纯阳道服成了我绝佳的保护伞。

      在入宫前师兄就曾交代我,那些王子皇孙达官贵人,有多远离多远,随时跟在他身边不得擅离。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明宫甚至比恶人谷还可怕,这里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神兽们。为何是神兽?真龙天子和他的龙嗣们还不算神兽吗?不过说起神兽,我更想见识一下天朝传说中的河蟹与草泥马……

      席间,我看到七秀坊的弟子上来献艺,想来如果叶云屏那厮如果不是在迷路方面的天赋异禀,此时恐怕也在其中吧。扬州瘦西湖畔七秀坊,乃公孙幽与公孙盈两姐妹一手创立,“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就是说她们姐妹。七秀坊专门收养孤女,教授舞艺,其中不乏色艺绝佳的女子,七秀坊经营至今,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各大门派的英年才俊,都以能一睹芳泽为荣。

      我以为我们坐的这一桌天高皇帝远,安静吃饭就不会有事,可我不知道有些人就是无聊到不用自己的身份压迫别人就浑身不自在。不时的有人醉醺醺的端着酒盅跑来我们这一桌唧唧歪歪,直接邀请我宴后去府上交流感情的有,揣着架子让我去殿上献艺的有,更有甚者一把抓着我就想往殿后拖。

      师兄脸都青了,亏得是御前不能带武器,不然我想他可能要伤人。

      “这位大人,请自重。”师兄面无表情的握着那人的手腕,我想那个人一定很痛,他脸色倒是没青,白了,并佐以冷汗。

      等那位大人仓皇离开后,我看了师兄一眼,惆怅道:“师兄,我看我明天还是回纯阳吧。”

      师兄没有迟疑,点头:“也好,我今晚就回禀师父。”

      那么我就可以出宫然后去逛长安庙会了。

      可是师兄又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师兄你不要这样。

      我明白,师兄这种奶爸性格完全是习惯使然,他照顾了我十七年,比谁都关心我,可以说我就是师兄养大的。

      但是!这样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是不对的!——尽管我在内心如此严肃的抗议,可是就行动而言,我还是乖乖的听师兄的话。毕竟他管了我十七年,恐怕连师父的训斥都没师兄一个眼神好使……当然师父也没训斥过我就是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师兄和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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