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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FOU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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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崎夏梨拈起酒杯口边缘的红樱桃,举到昏黄的灯光下。墨色的眼眸里波澜不惊,倒映着流光溢彩的殷红。
然而这红却莫名的令人浑身发冷。
端起酒杯,慢条斯理地小口啜饮着。“唔,好味。”
突然想笑。呵,何时此人居然开始规规矩矩做生意了?眼前闪过库洛姆白皙娇俏的小脸。
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
“您还满意吗?”五官清秀的服务生笑容轻柔,态度殷勤地询问。
夏梨放下酒杯。双手合拢,支撑在吧台上托起下巴。微微侧头,细长的眼梢勾起一丝撩人的妩媚,似笑非笑,“嗯,不错。我很满意。”
话是这么说,然而眼神却逐渐幽冷,直勾勾向他眼中看去。
“玩够了没有,骸。”
看到他的笑意不减,“Kufufu……被认出来了哎,不好玩呐~”烟雾散去,露出标志性的凤梨头和红蓝异色双眸。
“扫了你的兴那还真是对不住。”夏梨不屑地笑笑。伸手把倾泻的黑发拢好,露出雪白小巧的耳垂和银色耳坠。中指和无名指上佩戴的地狱指环在昏黄的光线下流溢着暗哑妖异的光彩。
“Kufufu……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六道骸玩世不恭地笑笑。
“刚刚。”夏梨指了指耳上垂着的十字架,冷笑,“知道这玩意儿的用途的人只有你和山本。而山本不会幻术。”
“Kufufu……原来如此,聪明的小猫。”意味深长。
“过奖。”夏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谢。”一反刚刚的玩世不恭,六道骸竟有些认真。
“哦?”夏梨挑眉。
“Kufufu……黑崎夏梨,我讨厌你的聪明。”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太聪明的女人往往会很可怕~比起你来还是我的小库洛姆比较可爱。”
“哼。”她把空空的酒杯搁在吧台上,抬起下巴。
“‘寄居’吗?骸,你这家小酒吧的名字取得不错,我很喜欢。”黑发女子竟嫣然一笑。
“哦?”微微错愕,但是被掩饰得很好。六道骸只是眯起眼。
“六道骸,我也讨厌你,讨厌你的自以为是。”黑发女子脚尖略一点地,便下了高脚凳。甩下两张百元大钞后拎着大提琴头也不回地离开。
“多谢款待。”
身后留下了男人一连串的大笑声,“哈哈哈,黑崎夏梨你果然很有趣。”
*******
灯灭了。整间酒吧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毫无半点慌乱。静静的,悄无声息,人们陆续回到位子上就座。
真的很静。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落地钟还在“滴答、滴答”。寂寞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中回响。
人们屏住声息,似是怕惊扰到周遭的一切事物。耐心等待,等待着这一场听觉盛宴。
六道骸伫立在吧台后。旁若无人,嘴角微微上扬。手里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只空酒杯。红蓝二色的双眸里,一丝异芒划过。
『撒,倔强的小猫~你将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八点三十七分。八点三十八分。八点三十九分。
黑暗中,夏梨抬起脸。墨色瞳孔中一片寂然。
『开始吧。』
八点四十。
一道清脆的响指声过后,人们重见光明。
此时,黑崎夏梨正端坐在舞池的中央,微微点头,似是在向听众们示意。
在她的左手旁摆放着一张小茶几,正中心是一个漂亮的玻璃杯。硕大的冰蓝色火焰在其中绽放。
闪闪烁烁的烛光模糊了黑发女子的脸,使人们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们也不想看清。只是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满心欢喜,心安理得地享受着。
她也不管不顾。她只是坐在那里,安静地演奏着。如此旁若无人,似乎这琴声只是给自己聆听的。
琴声最初委婉深沉,静静倾诉,似在哀泣。
在黑暗中,人们仿佛看到了一条是由冰蓝色的蔷薇铺陈的小路。小路很长,很长,不知是将要延伸至何处。独自一人,不知要到哪里去。不知归期。不知归宿。不知如果一回首,是否会有人在背后等待着你。冰凉的雨滴打在娇嫩的花瓣上、纤细的花蕊上。于是寒彻心扉。
继而琴声一转,突兀的高亢起来,不禁令人惊愕。依旧是如此沉郁,却多了份暴戾。
那些花儿,在竭力燃烧着自己的身躯,冰蓝色的火焰明亮而炽热。你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罪恶那些无辜的鲜血就此焚毁,消失不见。如此义无反顾。毫不吝惜自己的生命。仿若那不过只是一场祷告。
暴戾深处却是满腔哀婉的柔情。最终沉淀。那声音,丝丝顿顿,犹如徐徐裂开的锦缎,华美,清亮。却无由来的令人惧怕。
满地都是蔷薇的残骸,烧焦的,卷曲的。你捂住耳朵放声惊叫,竭力不去看眼前这样美丽至极同时残酷至极的景象。你蹲下身,因不忍而哭泣。你怕了,你想逃。你不愿意再继续这样满手罪恶。你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十指纤纤,晶莹白皙,美得至极。你就是用这样的手轻易夺取他人的生命,你觉得你满手血污。尽管这并不是你的本愿。
终于,琴声渐缓,渐行渐远。
人们以为快要结束了。
金色火焰跃动着。琴声逐渐舒缓而温暖,趋于明亮。
你感觉到雨停了。骇人的火焰也不知何时熄灭了。你被人从背后温柔地环抱住,靠近他的心房,你听到他有力的心跳。他的声音沉静,温和而坚定。他说他没法把你从这种生活中解救出去。但是——只要你愿意,他可以陪你一起上路。
“呐,夏梨。就算是全世界都把你遗弃了……我也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的。”
“呐,不哭了哦。”
你终于停止了哭泣。
*******
推门,从正在专注聆听的人群身后走过。
在吧台边上,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落座。
男人稍微松开领带,挽起浅蓝色衬衣的袖口。动作利落地点烟。喝了口冰水,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下滑,喉结不自觉动了动。
虽说是角落,但视野很好。在黑暗中,灰绿色的眼球终于得以从眼皮的束缚下获得解放。漫不经心地环顾全场。很快,视线定在了舞池中央的女子身上。线条性感的薄唇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
“Kufufufu……好久不见,尼古拉斯十代目。”笑得邪魅,六道骸拎着玻璃杯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移开视线,沃尔瑟接过酒杯,优雅地轻抿一口,“不错嘛,还记得我喜欢喝whisky。”
“加冰的。”凤梨头男人补充道。
“没想到你现在居然会帮着彭格列做事。”一手夹烟,沃尔瑟摇晃着杯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其中打着漩涡的琥珀色液体。轻轻叹息,似乎很是感慨。
“已经不恨黑手党了吗?”搁下酒杯,犀利的眼睛直望进红蓝异色双眸的眼底深处。“这个酒吧恐怕就是专门为了收集情报才开张的吧。”
白色的泡沫在酒液的表面翻腾着,逐渐被吞噬,最后消失不见。
灰绿色的眼中含笑,却无由来地令人浑身发冷。眼神如狼,冷酷嗜血。
说实话,他不喜欢,甚至是很讨厌眼前的凤梨头。
极度神秘同时又是极度危险的男人,态度从来都暧昧不清,游走于黑白两道的边缘。
虽说是守护者之一,但是平时都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遵循本能,极少会顾及到家族的利益。甚至是当彭格列跟别的家族起了冲突的时候,也只会坐山观虎斗,偶尔还会“推波助澜”那么一下。
可是……一旦家族真正遭遇危机了,关键时刻又总会出来插上一脚,以自己的方式不动声色地解决麻烦。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Kufufufu……你说呢?”六道骸眯起眼,很是潇洒地跟他的猎物打着擦边球。“这事恐怕跟尼古拉斯家族的首领无关吧。”
『几个小时后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还是管好你自己的性命吧。』
“呵。”下一秒,沃尔瑟不动声色地敛起眼中的寒光,又变回原先笑迷迷的慵懒模样。不以为意,只是耸了耸肩。
『被摆了一道啊。六道骸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他也不是傻子,犯不着去摊这潭浑水。大不了这笔生意谈成后就与彭格列划清界限,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她就是传说中的黑崎夏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白发男人的视线复又转至舞池中央。似是饶有兴致。
“Kufufufu……不错吧?”
“够正点,不错的美人胚子。”沃尔瑟不自觉地舔了下嘴角。
“怎么,看上她了?”六道骸眯起眼。半晌,睁开,多了一丝异样的光。
『Kufufufu……上钩了吗。』
沃尔瑟索性掐灭烟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视线却始终盯住正在演奏的黑发女子不放。
“是个好苗子啊……”男人似是轻叹般的,自言自语。
*******
衣袖拉至肘部,雪白的皓臂暴露在黑暗中,令人不禁觉得幽冷。不自觉地扭动纤细的腰肢,怀抱着大提琴,表情沉醉,忘我地拉着。
也只有在这时候,自己才能如此放松,如此忘我,至于沉沦。
她,黑崎夏梨,把全部的感情都倾注在了演奏上。包括对家人的满腔思念,对妈妈,对大胡子,对一护哥,对游子,对露琪亚,甚至对魂,还有对……
原本紧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
『谁。谁在看她。』
如此灼人的视线。夏梨皱了皱眉。
令人不爽。
黑发女子的手势定在了半空中。
寂寞的,无法挽回的手势。
她开口。
“啊”
“啊”冷清的、毫无意义的单音节词再次从喉管发出。
眼睑低垂,挡住了毫无焦距的墨色眸子,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层阴影。
『你果然来了啊。』
“嗯?”坐在远处的沃尔瑟不禁皱了下眉头。
“Kufufufu……”六道骸慵懒地倚在墙上,转动着手上的地狱指环。
蓦地。
夏梨仰起素白的脸,把原本垂落在肩头的黑发甩到背后。率性中颇有风情。
凝神,屏气。皓腕巧折,给曲子来了个漂亮的收尾。
琴声戛然而止。
黑发女子依然端坐着。只是——
扶着大提琴的手却凝固在了半空中。
墨色的眼眸里似是荡漾起了一圈涟漪。稍纵即逝。在金色的烛光的映衬下,亦发失真。
毫无表情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听众。不容置疑,一剑贯穿他们的内心,直奔他们胸腔下的倒数第二根神经。
如此清透坚定的眼神。
人们终于窒息。
终于,她开口。
“我,黑崎夏梨。”一字一顿。
“谨将此曲,《黑夜蔷薇》,献给我所深爱的以及爱我的人们。”清泠略带沙哑的女声几乎听不出情感的波动。
『以及那些无辜死去的亡魂。』始终说不出口的残酷但是真实的话语,梗在心口。
一片寂然。
“啪!”火光熄灭。
整个空间再度陷入黑暗。
良久。
潮水般的掌声铺天盖地涌来。
不管是一开始只是来围观的、无谓的人,还是抱着虔诚的心态来聆听灵魂深处的祷告的人。
此时此刻,无一不纷纷从座位上起身。
由衷地鼓掌,伴随着他们的笑靥和泪水。
然后。
昏黄的灯光再度点起。
众目睽睽。
舞池中央,空无一人。
*******
“走吧。”萨冰起身,拍了拍女儿红润的小脸。
“妈妈。”娜塔莎仰起脸,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金发女子,琥珀般澄澈柔美的瞳色里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严肃。
“我以后一定要成为像大姐姐那样出色的大提琴手。”
萨冰呆怔,随即扯出一丝笑意。
“哇,娜塔莎真了不起!志向好远大哦!”故意提高音调,好掩饰自己的不安。“不过,这已经是娜塔莎的第一百零几个梦想啦?”
“我没有在开玩笑。”稚嫩的眼神里,陡然的,一道寒芒掠过。
萨冰一惊。
刚刚,她看到了什么。
“我是认真的,妈妈。”
小萝莉从座位上跳下来,理理头发和裙摆,然后有些吃力地抱着大提琴自顾自往门外走。“好了,我们回家吧。”
萨冰伫立在原地,看着女儿的背影渐行渐远。
满脑子里都是娜塔莎那一瞬间陡然凌厉的眼神。
苦笑。
她怎么忘了。
『娜塔莎,本来就是他的女儿啊。』
冰蓝的瞳色一瞥。只见黑发女子正在逐渐实行他们的计划。
看着她拉开椅子,在目标旁边坐下。端起加冰whisky的玻璃杯与尼古拉斯家族的首领碰杯,一饮而尽。轻声微笑着用西西里当地的方言与对方交涉。冷冽的杀意被掩饰得很好。
看起来,真的只是一场纯粹的交易。
可是别忘了,黑手党家族中本来就没有所谓纯粹公平的交易。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为了相同的利益,原本对峙的冲突的家族可以结为同盟;同样的,为了各自的利益,原本世代友好的家族可以瞬间反目成仇。战争,血,硝烟,暗杀。一旦进入到这个世界就会身不由己。
『看来,待会儿这里又要多一宗暗杀了。』
冰蓝色瞳孔里多了丝忧虑。随即的,萨冰拾起椅背上的外套,搭在臂弯里,踩着女儿的脚步离开。
又要犯下一桩罪恶。
就像是谎言。说了谎,为了让它与周围环境相适应,就不得不再用更多的谎言来圆场。圆谎,圆谎,到了最后,一切都还是空的。
一旦开了头,就永无止境。
*******
这里是舞池背后的某一间休息室。
窗外雨水依旧滂沱。意大利南部的冬季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的阴冷潮湿。
大提琴。此刻,它斜倚在苍白的墙上,冷眼旁观。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Armani的西装上衣随意地搭在扶手上。黑发女子赤脚踩在铺了羊毛毯的地上,上身仅着香槟色的小吊带。
眯着眼,像只慵懒的猫儿。
男人走到窗前,拉上帘布。室内的色调顿时沉淀下来,只有些许微光还依稀可辨。
递给她一只烟。
夏梨认得,这是绿色ESSE,凉凉的有薄荷的味道。之前有看见狱寺抽过,熬夜批阅公文需要提神。
轻笑着拒绝,“我不吸烟。”
“啊,真是遗憾。”沃尔瑟耸肩。
“那么,进入正题吧。”明显有些烦躁了,夏梨干脆利落地抛下话语。
『啊啊,里包恩这个混蛋。这次的任务居然一上来就派给我这么个狠角色。』
“嘛嘛,别急嘛~”男人的眼里多了几丝暧昧。
『这么快就要收拾掉对方家族的首领……Boss到底想要干嘛?』
“我可是很有诚意要跟你们彭格列合作哦。”
『真是难缠的家伙,说了半天还是一点口风都不漏,真想快点结果他……说什么在灭口的同时还要取得那份文件,否则就要扣三年的薪水……果真是师徒,都是一等一的混蛋~』
背后是一堵冰冷的墙。
“我对传说中的黑崎小姐可是感兴趣得很呐。”
女子细眉上挑,“不敢当。能够与尼古拉斯家族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那么,能让我看看你们的证据吗?”手臂看似随意地撑在墙上,恰到好处地把夏梨环在了狭小的空间中。“要怎样才能知道你们的诚意呢?”
“那您希望怎么做?”清睫细眉,清淡冷艳似暗夜中缓缓绽放的蔷薇。
『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山本。』
“聪明如你应该不需要多说吧。”沃尔瑟伸手松开领口,精致的锁骨依稀可见。轻笑邪魅,颀长的手指轻巧地挑起对方的下巴,略嫌粗糙的指腹看似无意地划过她柔滑的肌肤。
墨黑的眸子幽深似古井,只是淡漠地注视眼前的人。
漆黑的瞳色倒映所看到的事物。却无意在此。
她的灵魂她的思绪已经脱离了躯壳,漂浮在半空中,冷眼旁观。
白色的发,灰绿色的眼……
『真像啊。真像那个人。』
一愣,随即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居然还可以这么没心没肺。
“夏梨,你要记得……”耳畔突然响起某人温暖的声音,“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呐。”
嘴角轻轻上扬,形成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弧度。
『真是的……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来对我说教了。』冰凉的手臂渐渐环上了男人的腰部,妖娆如蛇,缓缓游走。
『这就是杀手的直觉吗,山本。』
“真乖。”沃尔瑟满意地看着怀里慵懒似猫咪的女子,心里不禁产生了想要轻啄一口的冲动。束缚住下颔的手力道逐渐加大。
『山本,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夏梨的声音在滂沱的雨声中显得飘忽不定,“我拒绝。”
“为什么?”沃尔瑟的笑容益发邪魅。
“我累了。”黑发女子语气平淡,“所以,别装了。”
“你知道吧,我的真实身份。”
“知道我是彭格列的门外顾问。”
“尼古拉斯家族的首领多少都还有点脑子。正因为如此,为以防万一都会在签订合同前调查清楚对方的背景资料。”
“我没说错吧。”
细长的绿眸眯起,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却依旧微笑着。仿佛此刻正抵在他腰上的手枪只是个毫无威胁的玩具。
“呵~”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为什么,明明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却仍要接下这笔生意。”忽略掉对方的杀气,漆黑的眸子里陡然掠过一丝寒光,“尼古拉斯十代目不像是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对彭格列到底有何目的。”
“撒,谁知道呢~”沃尔瑟俯下身,嗜血的眼神对上淡漠的黑眸,戏谑,“我也很想告诉黑崎小姐呢,关于那个理由。”
“可惜不行呢,黑崎小姐好像已经知道太多了。”撑在墙上的手不知何时绕到夏梨的后颈,手心,贴着一把寒芒雪亮的匕首。
“下辈子再见吧,黑崎夏梨。”
*******
室内的暖气兀自运作着。然而,地板、墙壁,以至于天花板,晶莹剔透的冰层寒气森森。
“哼。”被冻结住身躯的男人嘴角暗暗浮上一丝冷笑。
匕首。
青绿色的刀柄,繁复美丽的纹饰旖旎其中。
刀锋上,雪亮犀利的寒光逐渐隐敛,金色的火焰熄灭。
黑发女子伫立在他面前,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这招应该是‘零地点突破•初代版’吧?”沃尔瑟似乎还很是悠哉,仿佛被冻住的不是自己,“真的是肉身的人在做这件事呐~名不虚传。”
一言不发。静静等待死气火焰完全熄灭后,将匕首插进腰间挂着的黑色皮套中。略抬起眼,静候尼古拉斯首领的下文。
“‘零地点突破•初代版’应该是彭格列首领的必杀技吧。”
“你想说什么?”夏梨终于完全抬起脸,目光沉静。
“难不成传说中的彭格列十代目竟是个女人?”男人咧嘴,笑得益发邪魅。
“还真是悠哉啊。”夏梨眯起眼。
“你,不怕死吗?”
“呵~为什么要怕?”沃尔瑟的指环顿时点起火焰,“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困住我吗。”
“既然是死气的零地点突破所结成的冰,那就用死气火焰熔解掉。”
大空属性的火焰却没有帮助男人摆脱掉严冰的束缚。相反,却在冰层内漫无目的地流窜着。
“为……为什么……”此时,沃尔瑟的表情才出现些许松懈。
夏梨神色复杂地盯着茫然的他。许久,脸上浮现出一丝怜悯。
无奈,轻轻叹息。
“真是可悲。”
原本自然下垂的手陡然攥起拳,力度之大,用劲之深,以致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仿佛像是要捏碎手心里的空气,“好像浪费掉不少时间了。嘛,这就送你上路。”
黑崎夏梨细长的眼梢勾起一丝撩人的妩媚,轻柔微笑,神情却愈见凌厉。张开另一只手,白皙的掌心内,孤零零躺着不知何时得到的U盘。沃尔瑟神色一凛。
声音清泠略带沙哑,慵懒性感,“‘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资料,果然在这里呢。”
“为了感谢你的资料,我就特别告诉你一件事吧~关于彭格列的机密。”女子微笑着,欣欣然靠近,隔着冰层附在男人耳边,姿势暧昧,所说的话却让他的血液瞬间结冰。
“I’m the substitute.”
收回前倾的上半身,满意地看着沃尔瑟的反应。
“Bye-bye.”
“哧啦——”话音未落。只见,碎了一地晶莹。
夏梨绕过那些碎冰,走到尚在的笔记本电脑前。开机,连网,进入邮箱,拷贝U盘内的所有数据资料后上传,然后发送。
确认无误,关机,销毁U盘。
五分钟后,“滋滋”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打开。有一条未读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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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黑崎夏梨:
有要事相商,速归。
From 泽田纲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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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与凤梨头男人四目相对。目光炯炯,毫无退缩。
“告诉我,骸。”声音冰凉,“为什么迪诺的女人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