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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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畜的早晨，总是格外的黑暗，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就算再不乐意，林问问也不得不从6:40还温暖的床铺爬起来，穿过一条马路，顶着被吸干阳气一样的脸，随着人群几乎眼睛半睁半闭的走过马路。
早晨的马路路灯还没有亮，阴沉的天色昏暗的像下完晚自习时撒下的月光，为所有的事物蒙上纱雾似的棱角，似真似幻，交融在远处郊外山的尽头。唯一清晰且真实的只有那栋亮着楼层灯光的教学楼和像格子块般方方正正的教室里的充盈的萤火虫般微黄的灯光。
林问问所在的高三早读多半是诵读，因此一楼到四楼的声音嘈杂的很，像生物，语文，英语一锅烩。但是总有人会忙里偷闲，享受这讲小话也不会被班主任抓到的静谧时光。林问问和沈苗苗一对卧龙凤雏就在此中。
哎，我跟你说啊，你知道吗？昨天有人跳楼了。
哈，又有人。
这么小小的一个县高中，哪能那么凑巧，接二连三的有人跳楼。真是妙妙他妈给妙妙开门，妙，妙到家了。像是没有感受到林问问奇怪抽搐的肌肉表情，继续的在说着重复性的话语。
明明是大白天，林问问却惊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好友像NPC一样的说完固定好的台词后，她晃了晃脑袋，下意识的从走廊望出去，漆黑一片，透着一种诡异的和谐。
铃————
刺耳的下课铃刚好响起，打断了思绪，前半段急促，后半段却像是按下了变速键，舒缓的像轻音乐，像英语听力的前奏。
让人想睡觉——这是林问问唯一的感受。
高中生的作息本来就很不健康，下课铃一响，以她为中心，课桌上都是毛乎乎的脑袋瓜子，再远却像是模糊了的水墨画，让看不清楚神色。
本来就是近视眼的林问问毫不在意，她伸手在桌兜里抓了一抓，掏出来的却不是软乎乎的睡眠头枕，而是丝滑湿冷的一张纸，像是被水浸湿的丝巾。
张开手，一抹红让人感到刺眼，原来是昨天晚上的数学试卷，现在已经干涸的像枯竭了的血，隐隐约约的透出什么字。
诡异的不止是试卷的质感，与之而来的还有四周贪婪的视线，原本趴在桌子上休息的人，站在走廊放风的人，都在似有似无的在撇着那张薄薄的纸，他们空洞的好像是无机质的生物。
这个时候再神经大条的人都觉得奇怪了。
消失的教师办公室，重复的话语，莫名的视线，简直不像真实的世界。
但是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林问问挪了挪桌子，原本被桌角遮住墙壁上雪白一片。
正当林问问自我催眠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宁静，一道身影重重的摔在了教室的走廊外。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走廊间立马展开了追逐战。
周微！
问问！
说时迟那时快，林问问出声刹那，周微直接拉开教室门，站在那大口喘着粗气。
县城地方小，城中只有俩所高中，一所初中。周微和林问问同龄，小时候上了同一个初中，说起来还算是林问问半个远方表姐。
眼下老熟人碰面，自然诸多疑问，虽然周微对于林问问这个放假时死都不做试卷的“死士”突然大转性感到奇怪，害怕是有人为凑够人数恶意找人，但一想到系统凑不够人的就强制投入的“常规操作”，为防引起林问问恐慌，动了动嘴还是“没说。
这是怎么回事？林问问问出了一直以来盘踞在心里的问题。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在晚自习后满足做试卷会有几率被投入另一个校园内，这时候广播就会播报规则，让我们破解一些与诡异怪谈类有关的故事真相，某些时候甚至会涉及超现实的事件，当完成一次后会有七天休息期，我们称为周考，这是我的第三次考试。按理来说，你应该早就进来或者在这次事件无进展后被系统批量再投放，诶，不对，怎么就你一个？
我，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今天早上之后世界就不一样，所有人都像NPC一样重复前一天的动作。
你的试卷还在吗？！像是想到了什么，周微急切的问道。
啊，是这个吗？
林问问举起手来，捻着一个小小的写着姓名的纸片。
你，诶，像是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你要记住，这个卷子就是你的答题卡，千万不能丢，你那个卷子的另一大半呢？
在桌子里。
林问问在桌子里摸索着，找到那张已经被染成红色的卷子碎片。
对，千万别丢。
周微像是刚刚大动作还没恢复好的似的微微喘着气。
可是，表姐。
嗯，怎么了？
你还喜欢玩游戏吗？
嗯，怎么了，小鬼头，你也想要玩吗，你现高三，别想！
像是为了舒缓这有点诡异的气氛，表姐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扬起故作轻松的微笑。
可是
你高二的时候不就因为玩游戏和姑妈置气，跳楼了吗？
教学楼的灯光惨白，映着林问问好奇但又天真的脸。
周微刚刚才扬起的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但是又恢复了平静。
你是不是脑子读坏了，如果我不是你表姐的话还有谁知道你喜欢偷偷写男男小说。而且你小时候还掉进过粪坑里的糗事你都忘了？
你确实是我表姐。
对吧，问问——
还没等周微话音落下，林问问再次开口。
可是，周微确实已经死了。跳下去的时候，我也是高二，正放学回家，亲眼看见天空飘下一团卷子，血把卷子都染红了，听姑妈说因为她们吵架一边扔卷子一边推搡，突然表姐就一跳，跳下了楼。
不不不，我没死，我没，我没……
周微像是突然涨破的气球，语气急迫而又萎靡。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像是游荡的亡魂突然返回身体才意识到自己已死的惊诧。
问问，你帮帮我好不好。周微突然低下头，像是呢喃。
嗯？怎么帮。似乎很惊讶于林问问的搭话，他又抬起头，眼光闪烁出贪婪的渴望。
把你的卷子给我，我就可以回去了，我听过别的参赛者都是这么说的。我也不会把你丢下的，我已经没了肉身，不能在现实呆太久，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看看我奶奶我就回来。我只是想看她一眼，她年纪那么大了，还以为是她的错，我只是想看看她……周微的语气细碎，一如当时温柔，眼中泪光点点，神色凄然。
林问问望着神色恍惚的周微，这个比她只大小半岁的表姐，小时候闯祸总会站在她身前，因为林问问出奇意料的不开窍，什么好话坏话都傻乎乎的笑，同班的孩子觉得她稚气不和她玩，只有表姐带着她，周微就像护崽子的小母鸡，看到她被别人暗中调侃笨蛋就立马挺身而出，别人都说她姐俩好的像亲姐妹。
可是随着她们入城去读初中，一栋栋小楼房分开她们俩，相近的年龄，相近的成绩，总会成为亲戚们比较的对象。这是好强的姑妈所不能忍受的。周微是姑妈的独生女，她把自己的希望放在了女儿身上，小的时候节衣缩食送她去镇上跳舞，学画画，那时候，村里的小孩子们包括林问问总是羡慕，表姐穿着艳红的练功服坐在姑妈的自行车上，像一只蹁跹的小蝴蝶。
太美了吧，可是随着姑妈高高扬起的脑袋，表姐的头却是低低的，让人看不清神色。
姑妈很爱周微，很爱很爱，可是这样的爱像枷锁，让周微那颗渴望自由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对抗挣脱。
我知道了。像是对周微说，也在对自己说。
教室里的灯是格外熟悉的色调，原本应该在墙角的小抄却无影无踪，因为这是周微的世界，她会记得总坐在窗边的林问问，可是她不会记得墙角上的小字。
真的世界困住了她，假的也是，把她变得都不像她了。
问问，我只是想去看看她。随着表姐越来越近，那幽怨的声音好像丝线，缠绕在低头思考的林问问的身旁。
周微似乎已经无法伪装，垂涎的嘴角上扬到非人的弧度，原本高翘的鼻子模糊起来，像被摔扁的肉泥，肌肉的粉红组织和白骨要露不露的相连，以诡异的姿态共生在躯体上。她，已经不像活人了，或者原本就不是，在被这个诡异世界同化的一刻，在阴暗角落里窥视煎熬的时候，周微与“周微”已经站在了对立面。
表姐，我想好了。
嗯——他的头已经没有办法做到自然的晃动，却又像是努力想要维持住人的姿态般微微歪头。
给你，不用还了。
伴随着林问问的笑脸，这坨纸被交到了周微手中。
诡异的是，周微的手指甲明明因为气急而扎破了纸张，但是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