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人渣的基本扮演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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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降谷零重复了一遍。
他知道永川清河大概是要步入正题了。
“没错，产业。”
“团伙和产业的区别不止是规模，若要详细分析，可以类比为小作坊和流水线工厂。一条完善的产业链，能把罪恶包装成利益，把利益等价为杀戮，把杀戮异化为程序。”
永川清河的日常用语其实很书面，不得不说，文艺的话从粗俗的人嘴里说出来总有种卖弄的感觉……而用大白话一转述，就显得没那么唬人了。
降谷零回应：“也就是说各司其职？收集情报是一批人，策划方案是一批人，动手是一批人，善后又是一批人。每一个部门只用负责特定任务就行了。”
“啊，差不离。”
永川清河用探究的眼神看向他，
“因此，比起前去卧底，你可以转化一下思路，你是在向一家公司求职。或者说，在某个大型企业向你抛出橄榄枝时，你是在货比三家地权衡——”
“——啊，介意我抽支烟吗？”
“不介意。”
降谷零说道，他也抽烟，只是没有抽烟的习惯。
一根BLACK DEMON被点燃，参杂着尼古丁的烟雾在教室内缓缓升起。污点顾问沉默地品尝着，他似乎在回忆什么，眼神空洞地盯着降谷零身后的墙壁。
三秒钟后，永川清河缓缓说：
“求职的第一步，你需要知道公司偏好什么样的职员。”
“你得想清楚明白自己的简历上需要写些什么——这是第一个问题，要向那个公司应聘，你需要为自己立一个什么样的人设。”
“这也是我要与你聊的内容，一些纸上谈兵的东西……我偏好将其称呼为人渣的基本扮演法。”
…… ……
“犯罪动机极大程度上会改变公众观感和法律审判。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同样是杀人，一位女人在反抗时误杀家暴自己的配偶，和一位女人蓄意谋杀自己的丈夫骗保，是完全不同的。”
永川清河咳嗽一声。
顶着教官的名头，这家伙往黑板前一站还挺像模像样的。降谷零旁观他拿着粉笔，往黑板上画了个平面金字塔。
虽是徒手所作，却和拿尺子比着画得一样直，还是个完美的等腰三角形。
“嗯，完全不同，感觉和废话一样……算了，这是个很糟糕的例子，或许我们可以从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开始。马斯洛需求理论知道吗？”
“知道。”
降谷零说道，没等永川清河有所反应，他又继续解释，
“马斯洛是心理学激励理论，它将人类的需求分为五级模型，就像金字塔一样。”
“这五个需求分别为：生理，安全，归属和爱的需要，尊重、自我实现。层级从下至上依次增高，越靠近底层的需求，越和个体生存直接挂钩。只有在满足低层极需求时，人才有动力去追逐高层级需求。【1】”
“大体如此。”永川清河耸耸肩，“但人的动力这种东西很诡异。总有些家伙能为了高层级需求，把生死至之度外，不过整体来说，由下至上。”
降谷零思考了几秒自己决定加入公安成为卧底预备役算是哪个层级的需求，虽说小时候初衷，是为了寻找艾莲娜医生，但走到如今地步后，远远不止如此……
总体上说，应该算是自我实现吧。
“所以这就是你举例那个例子的原因？犯罪动机这东西自然也可以套用马斯洛理论。”
降谷零说道，
“像是被家暴的女人，她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和安全需要进行抗争，而杀夫骗保。呃……好像……”
“不太好归类是吧？”
“也是情报不足，之前的故事里你没交代女人杀夫骗保的真实动机。有外遇？感情破裂？或者就是单纯缺钱？”降谷零追问道。
“别问我，我又没杀夫骗保过。而且那是个糟糕的例子。”永川清河面无表情地说，“马斯洛需求理论只是人类最基本的理论……我真正想表达的，是在此之外的欲望。”
污点顾问又在金字塔边画了一个圈，依旧是规规整整。
“换个例子，一位目标随机并且以此为乐的连环杀人魔，和一位接单赚钱养家糊口的雇佣杀手有什么区别？忽略能力与技巧……同样是杀人，他们的稳定性和可预测性千差万别。”
“真正讨人喜欢的犯罪者，他们的动机或者内驱力，或多或少是直接和马斯洛需求理论直接挂勾的。”
“你可以为了生存杀人、为了安全、归属与爱意杀人，声望和自我实现之类的比较难以演绎，但依旧在可控范围内。”
“但唯独不能为了欲望。”
降谷零沉思了半秒：“不一定是欲望啊，连环杀人魔说不定是为了尊重和自我实现呢？”
“不可能。”
永川清河回答的斩钉截铁，
“他们就是纯粹的欲望？纯粹的、肮脏的欲望。”
“听我说完，别和我杠。连环杀人魔这个群体我比你了解得更深，更高层级的需求他们不配。但这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我们讨论的是如何扮演犯罪。”
“长话短说。一定程度上，你需要让别人理解你的动机，你要向他们表达一个信息：你是可控的。而需求理论是个很好的模板。”
“对于犯罪组织来说，只有当他们提供给员工的东西足够重要、或者足够难以替代时，才能确保下属的忠诚。”
“你得投其所好，表达出你是可被掣肘的——生存和安全过于底层，更建议从归属感、尊重感和自我实现入手，你要理直气壮地向他们索要。”
“而对于我们来说——”
气音消失了，永川清河的声音冷峭起来，
“你永远不可以为了欲望杀戮。杀戮永远只是目的，而不是手段。”
“对卧底来说，从杀戮本身体会到愉悦感的危险程度，仅次于暴露身份。比克服对杀人的排斥更难的，是克服对杀人的上瘾。”
“若发现有这个苗头，你得及时调整心态。”
正常人也不会上瘾吧。降谷零抽抽嘴角。
“我明白了。”
永川清河垂下眼帘：“希望吧，这并不是一个毫无难度的要求。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还没有体验过。”
“现在聊这个还是早了，你没有下过手，因此还不知道，对他人生杀予夺在一念之间，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人渣的基本扮演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