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妃今天甩掉粘人精了吗》养过一只猫

4、毓秀村1

　　鬼之较人，大多心思单纯，害起人来，也更为直白。

　　山间不知何时起了大雾，更显得深山老林阴森寂静。
　　“这附近藏着和春儿姐姐一样的气息。”墨遇尘面具下的眉头一皱，他偏头压低声音对裴初妃说道。“但是很弱。”
　　“弱。”裴初妃捋了捋下巴上贴的假胡子，“因为这里困的不是成了年的女子。”
　　她这话一出，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凉了许多，“呼~”风过树梢，刮的树叶沙沙直响，隐隐夹杂着若有若无地婴孩啼哭。
　　毓秀村是远近闻名的药村，名就名在一味叫毓郎子的药材上。毓郎子去掉中间的郎字，即毓子。毓子，育子，顾名思义，孕育子嗣。
　　可是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毓郎子竟然采不得了。
　　“你们说严大师有事来不了？”村长有些不相信地盯着他俩。
　　裴初妃点点头，抬手示意墨遇尘拿信出来，“这是您的信，还有严道友给您回的信，上面讲了原因。”
　　说着将手中的信递过去。
　　那信封染着一大片黄色的污渍，分不清是滴上的油，还是什么。
　　村长读完信合上，面上的怀疑淡了几分，“既然二位是严大师介绍来的，那就请随我来吧。”
　　许是午时刚过不久的缘故，村中并无什么人在外边。村中的路铺着石块，不像外边那样。裴初妃手里的盲杖每走一下都发出“嗒”的碰撞声。
　　在寂静的小村庄里格外刺耳。
　　村长将他俩带到一户人家前。
　　明明是盛夏，这户人家却房门紧闭，隐约之间，墨遇尘又感觉到了和杨春儿一样的气息。
　　怪异之处引得他停下脚步，他拉了拉裴初妃的袖子，刚想开口，对方轻轻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讲话。
　　“这是到了，村长。”
　　“大师果然法力高强，没错，这就是出事的人家之一。”
　　说着快步走进院内，推开房门。
　　“吱~”门轴转动的声音格外大，随之而来的是扑面的冷意。
　　踏进门内更甚，裴初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没有法力真是麻烦，连御寒能力都下降了。一旁的墨遇尘倒是不受影响，一双眼睛细细地观察着房内的景象。
　　房间里点着两盏烛灯，火光暗淡。借着微弱的光，可以看见床榻边歪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神色奄奄，似乎是病得很重一样。
　　“村长，是严大师来了吗？严大师快来救救我儿子和孙子。”声音嘶哑。
　　“大师请。”
　　墨遇尘扶着裴初妃的胳膊来到床前，转身将老妇人和村长请了出去。
　　榻上之人盖着厚厚的棉被，仍然浑身冰冷，他眼睛紧紧闭住，乍一看，与寻常熟睡之人无异。
　　裴初妃并指将手搭在榻上之人的颈上，气息较常人混乱许多。半晌，又向下移去。
　　墨遇尘随之掀开被子，却是惊了一下，“看不出这人瘦瘦小小，肚子到是挺大。”
　　“大肚子。”裴初妃也摸到了肚子上，她腰间的玉牌闪了闪，轻微地颤动起来。
　　榻上人猛地睁开眼睛，他抬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两下，抢过被子蒙在头上，呜呜哇哇地哭起来，声音稚嫩，像是不大的婴孩。
　　这一下，更是吓到了墨遇尘。他赶紧抓住裴初妃的肩膀，带着她朝后退了几步。
　　然而，这边榻上诡异场景还未消失，那边的榻上也响起了啼哭声。
　　房内的烛火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一股浓得呛鼻的檀香味弥散开。看房外，仍然一片安宁，村长和老妇人还在眼巴巴地望着房门。
　　“有鬼。”墨遇尘搭在裴初妃肩膀的手颤抖起来，抬起另一只手飞速运起灵力，做出进攻的姿势。
　　裴初妃没想到他是真的胆小，“没事的。”她拔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划破指尖，将血滴在玉牌，而后扣住牌子合掌结印。
　　玉牌发出亮光。
　　一左一右两张榻上升起两缕黑烟，黑烟蠕动片刻，聚成两个婴儿模样。皮肤一灰一黑，两眼泛白。
　　两个小婴儿那没有瞳仁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裴初妃和墨遇尘，不甘之中透着些许哀怜。
　　看得墨遇尘不自觉地卸下手中的灵力，“是两个小娃娃。”原来那句困的不是成了年的女子是这个意思。
　　小婴儿的身形没维持多久，又化作黑烟朝玉牌钻去。
　　烟快要消散的时候，裴初妃突然剧烈地咳嗽了两下，手中的玉牌似是攥不住一样，滑了下去，多亏她反应快，又抓了回来。
　　余下的烟趁机嗖得一下钻回榻上人的腹中，本来瘪下去的肚子，又再次鼓起来。
　　房内恢复了几分正常，灯火也不再闪烁。
　　墨遇尘扶着她坐下，“一定是昨晚的伤还没好，冥使给的丹药还有，你等我拿给你。”他手忙脚乱地在身上翻找着。“方才我应该带你出去。”语气中透着自责。
　　裴初妃抬手止住他，“我没事，只是嗓子发痒。”她罩在假面皮下的脸心虚地红起来，她刚刚不过装得罢了。墨遇尘当了真，她顿时有种欺骗纯良少年的负罪感。
　　“真的没事吗？”
　　“真的。”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赶紧起身，“村长和老婆婆还在外边等着，我们先去和他们说一下情况吧。”
　　“大师的意思是他们不是生病了，而是被鬼缠上了，还是出生没几天的娃娃鬼。”
　　“是这么回事。”裴初妃捋着胡子应道。“冒昧问一句，村中可是有被虐待丢弃的婴儿？”
　　听到她这样问，村长和老妇人对视一眼，干巴巴地笑着回了句，“我们怎么会干那种缺德事，一定是外村那些人干的。”
　　“要是没有的话，那可就怪了。”
　　“大师你就说你能不能把那鬼赶走灭了吧。”
　　“能是能。”裴初妃在那二人欣喜地表情中，话锋一转，“只是我得知道娃娃鬼的所埋之地，才好替他们做法超度，消散怨气。唉。”她长叹一声，“若是时间一长，怕是。”
　　老妇人听她这么说，面上露出一抹焦虑，刚想开口就被村长打断了，“既然这样，不知大师有没有什么能镇邪符，铜钱什么的，买一些给我们先撑些时日。等严大师回来再处理吧。”
　　裴初妃捋着胡子的手一顿，面上勾起一抹笑。“好，我给您找找。”
　　村长将她和墨遇尘送出村口，便要匆匆折返，他身后的老妇人依然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墨遇尘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手指有意无意地夹住他的一缕头发，“村长，我和师傅住在县里的福久客栈，若是再出什么事，来这里找我们便可。不过，再过两三日，我们便要离开去别处。”说到别处的时候，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下老妇人。
　　“知道了。”村长不耐烦地摆摆手，叫上老妇人回去了。
　　一人一灵走得离村远了些。
　　“你要的头发。”墨遇尘松开手掌，将从村长头上拽掉的几根放到裴初妃手心。
　　她接过，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团好放进去，随意地系到玉牌旁边。
　　“他会来找咱们吗？”那村长老头明显就是不相信他俩，神态举止都透露着遮遮掩掩，似乎身后藏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那婴儿的死不可能和他们没关系。”
　　裴初妃赞同地点点头，“他不会，有人会。”
　　“你是说那老妇人？”
　　“对，最晚，明日下午她便会来。”
　　果然第二日的下午，老妇人敲开了裴初妃的房门。
　　“大师。”她一进来就扑通跪到裴初妃身前，“您那符还有没有，求您卖我两张。”
　　“老婆婆，您先坐。”从隔壁房闻声赶来的墨遇尘，赶忙上前，扶起她。“您早来一会儿好了，刚刚把最后的那张卖掉了。要是再想要，就得等我师傅去紫云山，采足灵气，才能再写符。我们一来一去，最少要半个月。”
　　“那这，哎呀，这可怎么办呐？大师，你救救我儿子和孙子吧。”
　　“老人家，先不要着急。”裴初妃安慰道，“您儿子和孙子是又出了什么事吗？”
　　“大师。”老妇人擦了擦眼泪，开始语无伦次地讲起来。
　　村中除了他们一家中了邪，还有另外一家也出了事，不过，那家是只有一个儿子。所以，昨天，村长就留了三道符，两道给他们，一道给那家。
　　奇怪的是，村长回家之后，竟然也肚子鼓起，露出和那三人一样的症状。村长儿子便跑去老妇人家中，抢了一道符给村长用。还说，他们家不是还有道符，轮换着用不就行了。
　　孙子，儿子，哪边都是老妇人的心头宝，无奈只能按照村长儿子说的轮换着给父子俩用。没想到被清醒的孙子听到，他转头就跑了。跑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将仅剩的那张符掉到水泡里，弄烂了。
　　这下，孙子，儿子的镇邪符都没了，老妇人真是悲痛欲绝。
　　“大师，求您了，您想想办法，再弄两张符。”
　　“老人家。其实也不是非要用符。”
　　“对啊，您只要找到缠上您家人的那两个娃娃鬼，他们被埋在哪也行。”
　　裴初妃和墨遇尘一左一右，诱惑似的对着老妇人说道。
　　“想必村长他老人家也希望能早日除掉这些祸害。”
　　本还有些犹豫地老妇人，听到裴初妃提到村长两个字后，表情变了变，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我知道他们埋在哪，我带你们去找。”
　　毓郎子生长的地方极为苛刻隐秘，不像寻常的草药一样，它们生在毓秀村后山的岩洞里，种在毓秀村独有的土壤上，浇以特制的井水。不能见阳光，但是要沐浴月光，尤其是满月时的月华。
　　而今夜，正是十五，月圆之日。
　　“就在这，大师。”老妇人朝前指了指。
　　借着火把的光亮，可以看见，这是一个宽阔的山洞，不算隐蔽，甚至若是白日看去还有些显眼。
　　“这边走，小心，那里有陷阱。”老妇人边领他们往里走边说。“这里晚上没有人，只有白日才会有人过来看着。”
　　洞里很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嗤嗤声和裴初妃的盲杖敲击地面的碰撞声。
　　墨遇尘走在她身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山洞，“老婆婆，还要多久？”
　　“快了，就在前面。”
　　走过一段窄窄的路，才看到远处，一团朦胧的月光从洞顶倾泻下来。
　　“到了，到了，大师。”老妇人三步并作两步站在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