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分之一》迷路的雾

63、63.你就没别的跟我说

　　回家路上是秦岭先开的口：“本事还挺大，黑白通吃？”
　　杨桃对他这种说法不能苟同，“这叫好心有好报。”
　　“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杨桃想起那日跟黎心颖的冲突，但她还没有问出什么有效信息，秦岭就把人给揍了。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
　　秦岭没再追问。
　　小兔子那真的是薛定谔的胆子，不该怕的鬼鬼怪怪，她怕得要死要活，这种该怕的人身威胁，她反倒心大得让人生气。

　　秦岭花了些功夫打听到了这三人的信息。
　　周六中午放学，他在三人常去的小吃店门口堵到了他们，“聊聊？”
　　三人跟着秦岭来到一中和二中之间人迹罕至的窄巷里。
　　“谁让你们找杨桃麻烦的？”
　　“你们有两个选择，给我个名字，”秦岭把挎在单肩上的书包丢到一旁，“先被揍一顿再给我个名字。”
　　那晚之后大壮复盘事情经过，懊恼得睡不着觉。自己怎么就被那大高个的气场给镇住了呢？！他们明明有三个人，难道还打不过形单只影的他？
　　没想到，报仇的机会主动送上门来了。这人还挑了个空间这么狭窄的地方，胜算更大了！
　　小妹妹有人罩着大壮动不了，那晚受的屈辱得全部在这人身上讨回来！
　　“我呸！老子今天就得让你叫声爹听听！”大壮撂着狠话，凶神恶煞地朝秦岭扑了过去，“给我上！”
　　秦岭灵活地侧身避过，对着大壮扑空的背影又是一脚，他这回被踹的是屁股，整个人扑出去老远。
　　小个子出的拳和瘦高个踢的腿都被接住并一一还回去了。
　　三个人调整过后又同时从两边一起朝秦岭扑上来，然而几番交战下来，他们使尽浑身解数依旧未能伤秦岭半分，自己倒被拳打脚踢得分辨不清哪哪在疼。
　　还是瘦高个的视野阔眼神好，他跟见到救星似的对着巷口大喊：“Wing姐！”
　　秦岭扭头望去，巷口站着的人一个比一个让他意外。
　　一个是黎心颖，一个是钱叔的手下。
　　就这一瞬的分神，让他结结实实地挨了大壮一拳，嘴角都被擦破了。
　　巷口的黎心颖见状发出一声尖叫，又把大壮给喊分神了。
　　秦岭乘机把这一拳加倍还了回去，大壮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一时起不来了。
　　他又看向余下两人，均是一副被打怕了的样子，离得远远的。
　　秦岭拾起书包往巷口走去，他想他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但他还没能跟黎心颖说上话，就被从巷口迎面走来的寸头毕恭毕敬地拦住，“少爷，董事长让您接电话。”
　　秦岭接过手机放在耳边，“监视我？”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我是在保护你！”
　　秦岭呵笑一声。
　　“你违约了。现在马上跟着保镖回来，我还能允许你偶尔去趟广东。”
　　“真想保护我不应该在动手前制止我？您这是故意等我违约？”
　　“今晚我要在老宅见到你。”秦盛不与他辩驳，只给他下了死命令，就把电话挂了。
　　秦岭把手机还给寸头，吩咐道：“去外面等我。”
　　他走向黎心颖，用的是肯定句式，“原来是你。”
　　黎心颖以为里头三人把她给卖了，既害怕又不甘，“你想怎么样？”
　　秦岭了然地挑了挑眼角，果然，一试就试出来了。
　　“不怎么样。如实告诉老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我也可以告诉老师，你参与校外斗殴，大家一起玩完！”黎心颖话音里的颤抖泄露了她的慌张。
　　秦岭像是在看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地看着她，“随便你，我无所谓。”
　　“慢着！”黎心颖情急之下从手机翻出了那天晚上瘦高个为了给她交差，手机放在校服衬衫口袋里录的视频，“那这个呢？”
　　她只截取了其中一段，是杨桃去拉秦岭的手被甩开，继而又抱住他的腰，一而再被冷言拒绝的片段，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杨桃不要脸死缠烂打的片段。
　　“把这个公开也无所谓？”
　　秦岭本来不必受制于黎心颖的威胁，但他接下来可能没办法留在宜城，没办法留在小兔子身边，他不敢赌这个人和这些东西以后会对小兔子的学习以及小兔子和他的关系造成什么影响。
　　他需要永绝后患。
　　秦岭最终和黎心颖达成了交易，并亲眼看着她给杨桃发完了自己所要求的内容且截图为证后，才放她离开。

　　杨桃是在午休前收到黎心颖的消息的。
　　这人就跟被佛祖点化大彻大悟似的，给她详细讲述了自己如何因嫉妒心理而唆使外校学生对她进行恐吓霸凌，但现已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恳求取得她的原谅并承诺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任何针对她的不当行为。
　　虽然不知道黎心颖这是发的哪门子神经，但以杨桃对她的了解，她至少会消停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通过这次杨桃发现，这个怂货顶多只敢冲着她来，对于秦岭她还是忌惮的，所以也不用担心她真的去散播那些关于秦岭的谣言。
　　最终杨桃得出的结论是，这人既不会影响到秦岭，也不会影响到自己，她可以安心地去睡觉了。
　　周日上午，秦岭没来学校。
　　杨桃昨天刚安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不会跟黎心颖的反常有关吧？！
　　她一放学立马给秦岭发消息。
　　桃之夭夭：你怎么没来上学？
　　没有收到回复，杨桃的午饭都吃得心神不宁。
　　饭后回到房间，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敲个门或者给他打个电话，秦岭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屏显刚亮，铃声还没响她就迫不及待按下了接听键：“喂。”
　　秦岭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喂。”
　　杨桃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没来上学啊。”
　　“嗯，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去了。”
　　“为什么啊？”
　　“爷爷身体状况不好，我得在北京待着。”
　　“那你学习怎么办？要……转学吗？”
　　“不用，我向学校申请了自行复习。高考还是得回去考的。”
　　“哦。”
　　“你别偷懒。”
　　“……哦。”
　　“不止学习，跑步也是。”
　　“……哦。”
　　“你就没别的跟我说？”
　　“……”杨桃使劲咬唇平复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样，“祝秦爷爷早日康复。”
　　挂掉电话后，她趴在床上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纵然再克制还是哭出了声。
　　距离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明明昨天才见过的人，怎么今天就天各一方，再见遥遥无期了呢？
　　她曾天真以为，再不济至少她还拥有两年的高中时光，可老天爷怎么这么不讲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她的美梦收走了。
　　不，她没时间伤春悲秋，有这功夫都能多刷两道题了！
　　杨桃翻过身一屁股坐起来，擦干眼泪，午觉也不睡了。王晓慧正在主卧里午休，书桌用不了，她便掏出带回来的卷子在饭桌上刷起来。
　　她一定要，考上清华！

　　秦岭回京后，杨桃不但没有偷懒，还更拼了。
　　小周周末吃完午饭，王晓慧见她觉也不睡又要拿出卷子来做，给她吩咐道：“先歇会儿再学嘛。去，给阿岭送个汤吧。”
　　杨桃手上动作稍有停顿，旋即恢复正常，不动声色道：“妈，以后不用给他煲汤啦。他回北京了。”
　　话毕，她打开卷子开始读题。
　　“啊？哦。”王晓慧本还想闲聊一下她们的小邻居是咋回事，看杨桃一头扎进题里，忍不住又想说道，“再搏也要有个度啊！你看你啊，都熬瘦了！”
　　“学校墙上贴着的标语就是，此时不搏，更待何时。”杨桃一面在草稿纸上演算，一面回王晓慧的话，“不搏一把，怎么知道自己能站多高？”
　　孝顺听话品学兼优的杨桃从小到大在所有人的眼里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她的出类拔萃让王晓慧成为人们艳羡的对象，也为王晓慧中和了生活方方面面的苦。
　　活得再苦再累，只要一想到还有个这么好的女儿，她就觉得日子还有些盼头。
　　最近看着杨桃自律上进到可怕的程度，换作别的家长该大感欣慰才是，可王晓慧却整颗心七上八下的，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不安。
　　她最终没再说什么，默默回了自己的房间。

　　秦岭的话确实说错了，他高二缺席那次并不是杨桃唯一考第一的机会。
　　在他回北京以后，杨桃一次没漏地拿到了高三上学期余下所有考试的第一，而且与第二名的分差越拉越大，直到期末考时已经比第二名高出了二十多分，被重点班的人戏称为“秦岭二号”。
　　杨桃就像之前那样，每一次都会给光荣榜拍个照发到微信朋友圈里，然后收获秦岭一枚点赞，给自己充个电，再投身到下一轮的复习备考中。
　　高三的寒假只放七天，杨桃趁着过年前去了趟康家祺家，跟他叙叙旧，也看望一下康爷爷。
　　这个学期杨桃都在拼命学习，已经保送浙大的康家祺倒是清闲了下来却不敢打扰她，直到寒假才终于好好见上一面。
　　晚饭后，康家祺跟杨桃提起了微.信，“我们学校最近很多人在玩，你要不要下一个？我们加个好友？”
　　杨桃想起秦岭强行给她装微.信的情景，原来转眼已经过去一年多，微.信也如他所言开始流行起来，而她却误打误撞地真把它用成了秦岭专属的一对一交流工具。
　　她轻轻摆头，婉拒了康家祺：“不了。现在下了也没时间玩，高考结束再说吧。”

　　因为广东没有大年初一拜年的习惯，年初一晚吃过饭后，王晓慧去上班，杨世祥应了老板的约不知道又要翻牌哪家KTV。
　　杨桃手握电视遥控器百无聊赖地调着台，正在思考现在回房间做卷子会不会显得有点凄凉。
　　手机铃声响起，看见来显名字时，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喂。”
　　“到阳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