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分之一》迷路的雾

4、4.请（副）班长以身作则

　　杨桃自始至终没看秦岭一眼，连怼那两个傻缺用的都是广东话，就是不想让他听懂。毕竟杨桃只是纯纯地看不惯这种毫无道理的恶意，她可不想让某人误会她在为他挺身而出，打抱不平。
　　“真的假的？”杨桃回过身的时候，杜洛成还趴在她的桌子上等着她。
　　“你这脑子没用不如捐了吧。”杨桃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摇了摇头：“当然是唬他们的啊。空口造谣的人，还在乎什么真相。”
　　杜洛成被无情鄙视，一时气急反击道：“刚才谁还说不是代言人来着？我看这会儿挺尽职尽责的嘛！”
　　“好好的人，怎么就长了张嘴呢！”杨桃抄起语文课本往杜洛成头上砸去，不料被他敏捷躲开，火气更大了。
　　“走，萱萱，上厕所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杨桃起身往后门走去，挑衅地向杜洛成抬了抬下巴，“憋死某些八卦小人。”
　　杜洛成：“……”
　　明明是目标对象的秦岭，却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了全程。那两人讲了什么好像被自动过滤掉了似的，他的内心毫无波澜。
　　倒是从三言两语怼跑挑事的人到和前桌斗嘴打闹的杨桃，一直源源不断地激发着他的好奇心。
　　她的表情看着比别人丰富生动得多，他想知道这些表情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脸上，却完全听不懂她和其他人的对话。越想越是心痒，像被小猫轻轻挠过似的。
　　秦岭看着杨桃的背影，第一次萌生想要学会广东话的念头。

　　接下来的一整天，杨桃都没给过杜洛成好脸色。倒也没有多生他的气，就是懒得跟他废话。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杜洛成一节课回了N次头，杨桃都是一脸专注地埋在书堆里。从初中开始，杨桃就是这副一旦学习起来就心无旁骛，六亲不认的样子。他可太熟悉了，于是非常识趣地没敢打扰。
　　严格来讲，杨桃算不上传统意义上那种满脑子只有学习的乖乖牌好学生，但这个年级第一也不是大风随随便便刮来的。她有着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和理论。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脑子好使。
　　宜城一中实行的是强制全校统一晚自习，不管是住校生还是走读生，都必须在校上晚自习。晚自习的下课时间随着年级递增，高一九点半，高二十点，高三十点半。
　　一直到九点半，高一的放学铃打响，杨桃才放下笔，合上课本，左右扭动地活动了一下脖子。
　　她抬头看了眼挂钟，觉得很满意，给自己制定的今日学习任务按时保质地完成了。
　　刚从抽屉抽出正在追的杂志连载，听见声响的杜洛成速速赶来：“班长大人，我错了。”
　　杨桃白了他一眼：“可别乱喊。”
　　“这怎么能是乱喊呢？你没听说过吗，一日班长，终身班长。”杜洛成偷瞄了一眼隔壁坐着的现任班长，连忙表起忠心。
　　杨桃：“……”
　　“要不你再砸一遍消消气，这回我保证不躲。”他满脸堆笑，作发誓状地并排竖起三根手指。
　　见杨桃还是不鸟他，便又换了个策略：“不然我给你讲冷笑话吧。你要是笑了，就算翻篇咯。”
　　也没管她答没答应，杜洛成就自顾自地讲了起来：“从前有一个胖子……”
　　杨桃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翻着杂志，静静地听他表演。
　　“啪”的一声，一只似曾相识的手毫无征兆地伸了过来，按在她正看着的杂志上，没停留两秒又收了回去，只留下手底下压着的半张从草稿本上撕下来的白纸。
　　杨桃的视线顺着手移动的方向追过去，映入眼帘的是秦岭眉眼低垂，棱角分明的侧脸。
　　对方跟个没事人似的，连个眼神都没给，还用刚伸过来那只修长的手翻了个页。
　　……手长了不起啊。
　　她极为无语地把视线收回，重新落到被递过来的白纸上，是男生苍劲有力，清新飘逸的字体。
　　——请副班长以身作则。
　　“呵！”杨桃又一次被这人气笑了。
　　这是几个意思？谴责她自习课说话？
　　且不说她一整个晚上拢共就说了四个字，放眼望去从高一放学铃打响后，班上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有些松动，交头接耳的同学也不在少数。
　　最过分的是，明明是成仔这个二货回头跟她说话的，他是选择性眼瞎吗？
　　合着这人就逮着她一个人欺负了是吧？！
　　此时，罪魁祸首还不明就里地观察着杨桃的脸色，隐约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杨桃一把抓起那半张白纸扔进抽屉，压低声音冷冷道：“三秒内给我转回去，今天的账一笔勾销。”
　　“！”杜洛成动作快如闪电，瞬间归位，甩给她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
　　杨桃一下开一下关地按着笔，越想越气不过，想要给秦岭回点什么来反击。
　　可是自己那稚嫩的小学生字体搁人家那硬笔书法旁一放，气势上就先输了一半。
　　有了！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始翻箱倒柜。
　　仔细地翻找了半晌，果真被她找着了。
　　她把小册子艰难地从书箱底部拽出来，再把刚才那半张白纸拿出来，开始一顿涂涂画画。
　　大功告成后，杨桃洋洋得意地转着笔，一脸悠哉地盯着挂钟，静待放学铃响。
　　十点，高二的放学铃声如愿响起。
　　“校门口见。”杨桃先跟钟鸣打了声招呼，就站起身气势汹汹地往秦岭座位走去。
　　她把摊开的小册子和那半张白纸“啪”地拍在秦岭的桌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还，给，你，不，用，谢。”
　　然后只留给秦岭一个潇洒的背影，愉快回家。
　　被杨桃涂了一个黑色小方块，白纸上的那句话俨然变成——请■班长以身作则。
　　秦岭把白纸挪开，摊开的小册子是《宜城一中学生手册》。
　　里面有一行字被人重重地划了好几道加粗的下划线，像是还不够解恨，又在句首画了两颗五角星，最后在句末一连标了三个感叹号。
　　★★课堂及自习期间不许传纸条！！！
　　晚自习瞥见她和前桌交头接耳便忍不住想打断的那股微弱的不爽，顷刻间烟消云散。
　　笑意不自觉地在秦岭的唇角蔓延开来，他仿佛透过这行字，看见了杨桃张牙舞爪的样子。
　　他把那半张白纸夹进学生手册里，合上前又多看了两眼那一排三个胖嘟嘟的感叹号。
　　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