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分之一》迷路的雾

3、3.还是给你一个名分比较好

　　两人走出办公室有一段，铃声才终于结束。
　　杨桃一路耷拉着脑袋，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秦岭瞧她满脸愁容，径自停下脚步，“如果你是在怪我抢了你的班长，我去跟老师说，把它还给你。”
　　杨桃：？
　　转学生这脑补能力也太强了吧。
　　杨桃惊讶地抬头，却望见秦岭一脸认真的神情。
　　“叮——”脑海里的灯泡又亮了。
　　虽然上次的结果不太好，杨桃还是决定再赌一把。
　　“既然这样，那你能不能去跟老师说，你不需要副班长的协助？”
　　“……” 秦岭实在是跟不上眼前这个女生清奇的脑回路。
　　杨桃接着补充道：“你别怕，我不是想坑你。”——我只是太懒了。
　　嗯，后面这句某人就没必要知道了。
　　见秦岭似在思量，杨桃接着忽悠，不，是接着说服他：“你刚来所以不知道，副班长这个职务在我们学校本来就不是必须的。有也行，没有也无所谓。你放心好啦，就算不当副班长，大家同学一场，真要遇到什么棘手问题，你就来找我，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原本该是副班长的职责所在，这下子变成让他去求人不说，还得欠下人情债。小兔子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挺响。
　　秦岭了然地眼尾轻挑，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杨桃莫名觉得他这副表情有点熟悉，心中自动拉响警报。
　　秦岭低低一笑：“既然杨同学这么乐意为我排忧解难，我觉得……还是给你一个名分比较好。”
　　他朝着杨桃走近一步，微微俯下身，好看的唇形恰好停在杨桃眼前，唇齿一张一合：“多多指教，我的副班长。”
　　杨桃感觉自己好像被调戏了，但是她没有证据。
　　阴谋没得逞还被反将一军，委屈，羞愤，懊恼各种情绪搅在一起一股脑地往上涌，杨桃杵在原地，一时语塞，竟想不到怎么怼回去。
　　秦岭心情愉悦地观赏着这短短的十来秒内，杨桃那白里透着粉的小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
　　太好玩了。
　　他对眼前女生的好奇愈发旺盛：“那第一名呢？”
　　“？！”因为那张破照片，杨桃对“第一名”这三个字已经有了应激反应。
　　“抢走你的第一名也无所谓？”
　　他知道我考了第一名 = 他看到了光荣榜 = 他看到了那张傻啦吧唧的照片。
　　虽然明知道照片贴出来就意味着全校都能看到，但是想到又双叒在他面前丢了一回脸，杨桃还是有点心态爆炸。
　　而且，你的班长，我的副班长，你的第一名——这人说话是有什么毛病啊。
　　秦岭眼见她不知道还要神游到什么时候，耐不住出声：“嗯？”
　　杨桃循着声音望过去，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她一时拿不准这人问这话是想给对手来个先礼后兵还是想直接给个下马威。
　　不过无论是哪种，都跟她没半毛钱的关系。想找对手，他找错人了。
　　但杨桃才懒得跟他解释。
　　她眨巴了下眼睛，扔下一句阴阳怪气的嘲讽：“哦？你学习很好吗？可我看你的形容词性物主代词，学得……真不怎么样呢。”
　　说完没等对方反应，便挪着小碎步跟身后的人拉开距离，赶紧往教室走去。
　　秦岭也不恼，嘴角还残留着弧度，默默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从后门进了教室。
　　秦岭在杨桃旁边的最后一排坐了下来，和她就隔着一条过道。
　　杨桃瞪他一眼，本来想让他滚远一点，但环视一圈才反应过来，在秦岭来之前班里人数正好成双，一个个小团体都凑好了，确实没有其他多余的位置，只好无奈作罢。
　　从拉开椅子坐下的那一刻开始，秦岭可以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陆陆续续地往他投来。但当他抬头环顾回去时，其中的大部分又假装没事发生似的地一一挪开了。
　　凭借着身高和地理优势，从他的角度望过去，整个班尽收眼底，乌泱泱的头顶，全是清一色的“学生头”，还挺壮观的。
　　宜城一中有许多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校规，要求剪“学生头”就是其中一条——除了艺术生，其他所有学生都必须剪短发，刘海不许挡眉毛，鬓角不许过耳垂，女生发尾不许及肩，男生发尾必须用推剪全推平。
　　在校规允许的范围内留最极限的长度，剪最漂亮的发型，是宜城一中女生的一致追求。优胜劣汰的结果就是，全校大部分的女生都选择剪成了和杨桃大同小异的蘑菇头。
　　这些对秦岭来说，非常新鲜。
　　他开始觉得这个被自己当初随意定下的，未来两年要待的地方，还挺有意思的。
　　第一堂正好是班主任的语文课，程爱珍花了不到五分钟，言简意赅地就把新来的转校生以及班长和副班长的人员变动都介绍完了。没留给众人消化的时间，高二的学习就这样密锣紧鼓地正式开始了。
　　终于艰难地熬到下课，还没等程爱珍走出教室，杜洛成就激动地转过身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杨桃。
　　然后是凑近的钟鸣。
　　最后是握起她的手等着她开口的夏雨萱。
　　一颗颗抑制不住的八卦的心，虽迟但到。
　　若是搁在平常，再换个对象，杨桃这个时候已经眉飞色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但现在，杨桃只要想起这个人，就有一股无名火起。
　　哦，不是无名火，这股火的名字就叫秦岭。
　　她靠向椅背，远离嗷嗷待哺的八卦三人组，语气是罕有的烦躁：“干嘛都看着我啊，我是他的代言人吗？”说着还往身旁甩了个眼神，“喏，人就在旁边，想知道什么自己问去！”
　　八卦三人组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杨桃这一身火气霎时间从哪儿来的。
　　偏是这个时候，有人上赶着往枪口上撞。
　　突兀的广普口音从身后传来：“首都来的就是不一样啊，想当什么就当什么。”
　　“人家这种就叫做特权阶层，你是羡慕不来的。”
　　“就连全级第一，说挤下去就挤下去了。”
　　呵，搁这儿唱双簧呢。
　　宜城一中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课堂以外的交流基本上还是用的广东话。
　　真是难为他们了，为了成功地恶心到人，还得专门切换一下语言。
　　杨桃回过头，瞅见两人那副小人嘴脸，顿时觉得跟这种人讲道理纯属浪费生命。她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班长是我不想当所以不当的。不好意思哦，全级第一就是不一样，成绩好就是有特权呢，你确实是羡慕不来的。要不你再努力努力，争取有生之年，爬升到我们这个阶层？”
　　两人脸色涨红，憋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愤愤地从后门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