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当同位体来敲门》夏瑜珏

36、36

　　艾莉诺揣了一大堆东西回到卧室。
　　“噢差点忘了……”
　　她收拾好便往沃伦的房间走。

　　咚咚——
　　门打开后是穿着纯白睡衣的沃伦，艾莉诺又想起上次见到这样的她，不同的装束再配合素净平淡的面容，原本尽显阴沉的气质莫名变得圣洁。
　　艾莉诺禁不住想，假如她白天也换掉黑裙子，可能更让人愿意信任她吧。

　　沃伦微微低头看向艾莉诺，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到来，沉默着侧身示意小姑娘进屋。
　　但艾莉诺没有动，只是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眸，开口说：“抱歉打扰你的休息，沃伦小姐，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询问你两件事。”

　　“确定不进来再聊吗？”
　　“我想应该不会耽误太久。”

　　沃伦神色莫测地看着她，忽然抬起手，艾莉诺下意识躲闪，见对方从自己肩上拿下一片嫩叶。
　　“什么时候……”艾莉诺茫然，她分明回来换了居家服，怎么会沾上叶子呢。
　　沃伦随手扔掉，意味深长道：“你今天去哪里贪玩了？”
　　“没，为什么这么说？”艾莉诺反问她。
　　沃伦避而不答，将问题又抛回来：“你找我什么事？”

　　艾莉诺看不透这个阅历比自己高许多的成年版同位体，更不会自信到可以在言语的交锋中占上风，沃伦看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却依旧浑身上下写满秘密，所以她早已打好腹稿，选择单刀直入地提问：“第一，你上次始终不愿意说我不能使用能力的原因，如果我使用了又会发生什么？”
　　“第二，你给我十字架的原因以及我该如何使用它？”
　　“这可不是两个问题。”
　　“但这能归类成两件事。”艾莉诺气势十足，大有今天不得到回答不罢休的意思。
　　“好吧，小机灵鬼，我还挺喜欢你这样的。”沃伦倚靠在门边，难得显露出放松的姿态，“告诉你可以，但是你得先聊聊今天发生了什么。”

　　艾莉诺没有惊讶她会知道，她刚才提问时故意不讲前因是想稍微把握点谈话的主动权，现在也把早就准备好的事情经过顺水推舟地陈述出来。
　　沃伦听完表情毫无变化，只点点头示意了解完毕，随即开口说：“能力既然用了就用了吧，至于十字架，最近蝙蝠侠不也在为哥谭内涌现的肮脏之物焦头烂额么，那上面有赐福力量能够保护你不受一些弱小恶灵骚扰，感觉不对拿出来便行。”
　　“就这样？”
　　“不然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假使你想，你应该可以有更好的驱魔方式，而不是依赖，呃，十字架？”
　　“我一般只有在封印它们时才用特殊力量。”沃伦倒好好地答复了。

　　艾莉诺控制自己别露出孩子气的模样，但仍旧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沃伦突兀地对她说：“你想替蝙蝠侠试探我？”
　　艾莉诺不假思索地说：“我替我自己。”
　　沃伦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凝视她许久，小姑娘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镇定自若。
　　终于，沃伦嘴角勾起一个微弱的弧度，声音也变得轻柔许多：“那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说完她便直接把门关上，让艾莉诺都没反应过来。
　　小姑娘被她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搞得更迷茫了……怪不得提姆说布鲁斯也不想和沃伦合作啊，简直太捉摸不定，让人想付出信任都困难。

　　-

　　门合拢后，沃伦仍抵在把手上，等待门外响起艾莉诺离开的脚步声后，她才转身走入光线暗淡的起居室。
　　她已经习惯与黑暗为伍，即使父母总会露出不赞同的担忧眼神，沃伦依旧执着地在全世界范围内追逐危险。

　　坐到软沙发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沃伦左手翻出一片理应丢掉的嫩叶。
　　“我还没有见过如此高超的法术。”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感谢您的称赞，女士。”

　　沃伦挑眉：“为什么找我？”
　　“事实上我是想找蝙蝠侠，毕竟最近哥谭有那么一点显眼，而众所周知哥谭的事情得问谁……”
　　“找蝙蝠侠还需要拐弯抹角地么？”沃伦不为所动，没等男人再回话，直接对着捏在指尖的嫩叶弹了一下，“我个人觉得交流得面对面才有诚意。”

　　金发男人的灵魂通过叶片被牵引出来，他瞪大双目在看到沃伦的身影后暗骂了一声，似妥协地叹气：“你夸我法术高超真的不是在损人吗？”
　　“天赋而已，不值一提。”
　　“我的身体会怎么样？”
　　“不至于死去但会陷入沉睡，希望你有靠谱的同伴帮你盖条被子。”
　　男人再次骂了一句，他想掏兜拿烟，结果发现自己处于灵体状态径直穿过了口袋。

　　“你很特别。”沃伦平静地看着他，“让我们直入正题吧，先生。”
　　“有没有人说过你太严肃了美女。看，我现在不止是借不了火啦，这可比火柴被打湿的时候糟糕。”男人尝试了几次掏口袋失败，开始走来走去，毫不客气地围观屋内的摆设，“原来那些幽灵的视角是这样的？偶尔体验一次也不赖。”
　　沃伦把玩着指尖的叶片：“那让你体验一辈子如何？”
　　“噢你比我想象中性急多了。”男人绕回她的面前，“真神奇不是吗，明明整个哥谭都快被鬼怪们淹没了韦恩庄园却干净得连一个幽灵的毛都看不见。”
　　“你是来调查恶灵作祟的案件么？驱魔师。”
　　“哈，如此甜蜜的称呼还真有些不习惯，我不过是个街头法师，没有助手的那种。”男人摆摆手，“调查？不不不，我喜欢随性而为。所以原谅我的唐突只为满足该死的好奇心，我正后悔没有打扮得帅一点来见你呢，美丽的女士。”
　　沃伦抬眸：“你的灵魂看上去千疮百孔。”
　　“是吗，我瞧着没哪里有破洞。”男人随意地踱步，“我一点也不在乎哥谭变成什么狗屎模样，抓魔鬼和抓罪犯都是蝙蝠们的活计，谁他妈想趟浑水得是立刻抓去疯人院关起来的程度！我就过来瞅一眼谁在圣诞节前准备给撒旦开庆祝派对罢了。”
　　“但你找上我的样子可不像准备置身事外，满嘴跑火车的家伙。”
　　“哈，相信我亲爱的，我真撒起谎来可不止这个水平，现在只不过在贯彻审时度势的良好美德。”
　　沃伦：“我们在进行互夸比赛么？”
　　“你也可以称之为相见恨晚，随便什么。”金发男人见她没抗拒，得寸进尺地靠近，“看在你剥夺了一个人仅有的奢侈放纵份上。”

　　沃伦抬眸看着与自己只有一个拳头距离的脸，神色依旧毫无波澜。
　　他们对视许久，却产生不了任何暧昧的氛围，空气中徒增针锋相对。

　　男人的表情从最开始的吊儿郎当逐渐变得凝重，他后退几步，声音低沉：“我他妈看走眼了！”
　　“怎么会有人疯狂到把一堆恶魔和自己关在一起……你不是想给撒旦开派对，你是把自己当上帝了！”
　　沃伦嘴角下沉：“我现在在考虑要不要把你留下来了。”

　　“是的是的，虔诚的疯子女士，我必须端正态度以让你不必产生误会，那些在人间厮混的寄生虫们比我该死多了。”男人举起双手，他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即便警惕锐利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沃伦的脸上移开，“……我很乐意帮点小忙。”
　　“我无法信任你。”
　　“你也无法信任蝙蝠侠，哼，否则你们早合作了不是么？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你信任的人吗？”
　　“这个世界确实没有。”毕竟她孑然一身。
　　“我也不需要你的信任，亲爱的，只是举手之劳。”他的嘴角擒着笑意。

　　沃伦审视着他，突然把指尖那片嫩叶握进掌心，金发男人的灵魂瞬间消失，她手里只剩下一小撮灰烬。

　　……这个宇宙的能人异士可出乎她意料了，不过她仍会坚持自己的计划。

　　沃伦站起身走近窗边，看到远处的上空又亮起蝙蝠灯。在他人无法理解的视野里，整座城市都被浓稠的黑暗笼罩。

　　再快些吧。
　　她想。

　　-

　　今夜似乎就没打算太平地结束。

　　艾莉诺罕见地做起梦。
　　她站在二楼的走廊，整个韦恩大宅漆黑一片。

　　“我在梦中。”她清晰地认知到一切属于虚幻，但抚摸在扶手上的触感冰冷又真实。

　　艾莉诺不由自主地往梦中的小书房走去，不是记忆宫殿，也不是现实里用作客房的那间。
　　——是Daddy和她一点一滴布置出来的，独属于她的小书房。

　　她没管窗户外面幽深到不太正常的黑夜，也没管大宅为何一盏灯都没开并且只有自己一人。

　　“我要去到那里。”艾莉诺的脑中仅剩下这个无比强烈的念头在驱使她行动。

　　小书房的门终于和记忆里重叠了，上面还挂着玫瑰铃铛装饰，她轻轻拂过，随即毫不犹豫地推开。

　　一个熟悉的背影伫立在落地窗前。

　　“Daddy……”艾莉诺喃喃喊道。

　　然而等他转过身，黑发蓝眼的成熟俊朗面容像蜡烛一样渐渐融化，直至整个人都变成一滩烂泥。

　　艾莉诺不可置信地退后，却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她惊恐地回头，又是那张脸，但她分得清，面前的人是布鲁斯。

　　他穿着蝙蝠侠的制服，但摘下了面具，双眼无神地望向她。
　　就在艾莉诺大脑一片混乱的时候，布鲁斯的蝙蝠战衣忽然出现一道道裂缝，每道裂缝都在不停渗血，随后一个血洞在他的眉心处绽开，他直直地往前倒，艾莉诺想也不想就冲过去抱他，却在触碰的那一刻，“布鲁斯”化作一滩浓稠腥臭的血液将她浇了个从头到脚。

　　艾莉诺茫然地看着自己鲜红的手，跌跌撞撞地从小书房冲出来。

　　她控制不住理智，遵循本能往记忆中的小客厅跑去。

　　“那里一定是安全的！”她的脑中充斥这个想法。

　　艾莉诺一路踩着血脚印，刚到小客厅门口，她看见四个哥哥整齐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头像木偶般一动不动。

　　“Damian……Tim……Jason……Dick……”
　　她嘴上念着兄长们的名字，心底却有个声音在撕心裂肺地告诉她——他们不是！

　　听见艾莉诺的呼唤，四个人同时扭过头，在她的注视下和“Daddy”一样融化成烂泥。

　　艾莉诺再次跑开，她要去蝙蝠洞！

　　但在走廊的拐角处，她再次遇见兄弟们。
　　他们穿着各自的制服，躺在血泊之中。

　　“我在梦中！”艾莉诺知道，可她现在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鲜血逐渐蔓延到她的身下。
　　一颗长着四只弯曲羊角的恶魔脑袋从她面前的血泊中冒出来。

　　艾莉诺的尖叫声被扼在喉底，她呆滞地瞪着眼睛，脚有千斤重般无法挪动半分。
　　恶魔从血泊中完整现出，原本正常人类身材的体型在一步步走近中迅速膨胀，手脚伸长出尖锐的利爪，它用猩红的双目直勾勾盯着她。

　　“No……”艾莉诺艰辛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在恶魔走到一步之遥的位置时，她霍地睁开双眼。

　　代表现实的床幔让艾莉诺安心不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早已满头冷汗。

　　她醒来了……不！不！

　　艾莉诺转头，见到噩梦的羊角恶魔就站在床边。

　　“……！”

　　砰——
　　突然的爆炸声点燃了深夜沉寂的韦恩庄园。
　　阿尔弗雷德端着猎枪第一个赶到艾莉诺的卧室，紧随其后的是留在蝙蝠洞的提姆。

　　“发生什么了？安全系统没有提前警报……我的天！”提姆快步走进来。整面墙的大窗户全部破裂，玻璃碎成一地，“艾儿没受伤吧？”

　　“幸好艾儿小姐还记得保护自己。”阿尔弗雷德坐在艾莉诺的旁边，将缠绕在她身上的床幔解开——她的床也塌了。

　　“你能力暴动了吗，小巫师？”提姆检查四周发现没有外敌入侵的痕迹稍微放松下来，还有心思开个玩笑。

　　“提姆……”然而艾莉诺没有心思回应他的梗，她还无法从噩梦带给自己的恐惧中抽身。
　　因为炸了房间而抽空能量槽的小姑娘虚弱地依靠在阿尔弗雷德的怀中，忐忑不安地开口：“不是恶灵，是恶魔……”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语气焦急：“我们得去找沃伦！她一定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