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行人》小马不吃鸡蛋

12、没在和你商量

　　两人的沉默是不需要刻意终止的，在这样即将在爱情上“绝交”的情况里，无一例外充满了不舍和挣扎，不过是一个要拥抱全新的生活，一个要回归原有的生活，那谁才更不舍呢？楚楚有不舍，但不多，她不懂林柳，已经不想去多猜。现在她的任务不过是把林柳当成一个普通朋友。就像林柳一开始接近她时说的：“我可以当你的好朋友吗？”楚楚拒绝，她想要的是女性好朋友，可以躺在一张床上畅所欲言的那种好朋友。结果林柳成了和她滚在一张床上畅所欲言的那种好朋友。
　　风吹不进紧闭的车窗，不一会儿就起了雾。两人在刚灭的天色下散步，一句和刘裕有关的话都没有。
　　“男人和女人的关系真的好复杂。”林柳听着楚楚说，“你知道吗？柯勒律治说过：伟大的心灵是雌雄同体的。成为一个简单纯粹的男人或女人，都是致命的。”
　　“为什么？”林柳不懂，但趣味盎然地看着楚楚。他很喜欢从楚楚这里听到自己不熟悉的故事，有些是文学，有些是八卦，有些是楚楚随口编的。就像他也不知道时不时真的有柯勒律治这个人，也不知道这个人说了什么话。
　　“就是说我们不能做一个纯粹的男人或者女人。”
　　“什么是纯粹的男人女人。”
　　“就是要公正客观吧。可能要从自己是一个人的角度发表观点，不分性别吧。”楚楚补充，“我也不懂。”
　　“哦哦。”林柳被逗笑了，他感觉楚楚确实不太懂，但是能陪她聊，楚楚说什么他都愿意听愿意回应。
　　“如果以后有机会，你会同意我把我们的故事写出来吗？”楚楚抬头，对林柳表现出期待的眼神。
　　“必须啊，我简直巴不得看到你作为大作家的样子。青年女作家、畅销书作家、美女作家。你想要哪个头衔？”林柳抬手摸了摸楚楚光滑的头发，望着她说。
　　楚楚扭过头去望着平静的江面和流光溢彩的灯光，思索了一下说：“我喜欢美女作家。”还嘿嘿傻笑两声，“但是我现在还没有勇气写。”
　　“为什么？”
　　“不知道。”
　　“意思是现在可以算得上美女是吧？”
　　“哈哈哈。也可以这么算吧。”楚楚对着林柳飞吻。
　　“等你写出来，莫言老师都要靠边站了。”
　　“那不能这么说，还是要保持谦虚的。”
　　“走吧，带你去吃饭。你想吃什么？上火的还是不上火的？”
　　“必须是上火的，冲！”
　　楚楚就是个天生的瘦子，她不怎么喜欢吃，随便吃几口就饱了。于是他们又聊了起来，这次还真聊起莫言老师。
　　“莫言真的绝了，我以前从没想过他真的那么会写故事。”楚楚一边拿起焦香的五花肉，一边说，“就是太精彩了，很行云流水。”
　　“哈哈，你举个例子呗，这样说谁能懂啊。”
　　“比如《蛙》，就这一个名儿，又是谐音“娃”，又是小孩呱呱坠地发出的哭声，又是多子多孙生育的象征，还是姑姑的噩梦，而且还和后面牛蛙养殖场的故事联系起来。”楚楚睁大大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问林柳，“你说绝不绝？”
　　“行，千言万语或作一个绝。”他举起可乐，“为莫言的《蛙》干一个！”
　　“附议。”楚楚接着说，“你都不知道我在看这本书的时候有多震撼。”楚楚一边说一边摇头，林柳看她投入的样子很有趣。
　　“前面就已经很精彩了，我以为写到后面就没故事写了，结果！”楚楚故意停顿，“一波三折，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妙！”林柳附和。
　　“哎，我不能剧透太多的，回去自己看吧。”楚楚又说，“但是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说！你想不想听？”楚楚期待。
　　“当然想听，自己看哪有听你讲有意思？”
　　“对喽，年轻人有求知欲就是好。值得表扬。”楚楚点头，“那听我娓娓道来。”
　　就这样，楚楚用小说和听众下饭，林柳就用楚楚下饭。两个奇怪的女人和男人总是在日常的闲暇时光里达成微妙的平衡，一段时间来，他们都是对方最好的搭档。
　　处理完额外的事情，楚楚就要坐车回乡下，因为路途遥远所以不愿意再开车，就又坐上了大巴车。大巴车上复杂的味道让楚楚的思绪更加复杂起来，她认为没有人会比林柳更了解自己了，这样也能算是一个好的道别吧。
　　“哈哈，我已经把它摆在床上喽。”楚楚拍了一张星黛露躺在枕头中间的照片发给刘裕。
　　“很可爱。”刘裕回复。
　　“今天坐班车回的，我都没开车，一路上都没有操心会不会和别人撞在一起的事情，心里可真舒畅。”
　　“你没开车，那你周五下班怎么回城？”
　　“按回城键就能回城了吧。”
　　“哈哈哈。那你试试。”
　　“试不了哈哈。”楚楚接着说，“同事会开车的嘛，坐他们的车都行。”
　　“总不会没车吧。”
　　“没车那你来接我呗。你会来接我吗？”
　　“可以啊。”刘裕秒回。
　　“不用不用，来回都得四个小时了，怕你会很累。我绝对有车能回去的。”楚楚没想到刘裕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一下子慌了神。
　　“不会的，我来接你。”
　　第二天吃午饭时，楚楚又收到刘裕的信息，刘裕说已经安排好了时间提前一天来找楚楚。楚楚看到这个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还没在一起的两个人就这么意外的要共处一室吗？她还在犹豫要把刘裕安排在哪里睡觉，一整个下午，脑筋都在飞速运转。“荒唐”两个字又开始绕着楚楚，怎么回事啊，刘裕不时很沉稳的吗？怎么突然像小狗一样疯狂摇尾巴了？
　　“他说明天就来找我，周五再把我一起接回城里。”楚楚小心翼翼地发消息给林柳，意思是暗示林柳别给他发消息，免得被刘裕看到。也是想表达自己的无奈。
　　结果林柳又是不分青红皂白一顿输出：“马楚楚，你觉得这样好吗？你为什么不拒绝？你刚和我睡了，不会就要和这个男的睡了吧？不恶心吗？”
　　“你的脑子里是只有睡这件事吗？到底谁恶心啊？”楚楚接着发，“我拒绝不了啊，人家都安排好了。”
　　“怎么不能拒绝？”
　　楚楚不再反驳林柳：“我拒绝他干嘛啊，要不然你来接我？你来吗？”
　　“我不来。”
　　“那你就把嘴闭上！我让他睡我的房间，我去和同事一起睡就好了。”
　　“你的房间，那是你的闺房，能随便让陌生男人在你的床上睡觉吗？”
　　“不是陌生男子。也不是睡在你的床上。没有在和你商量，就是让你别联系我的意思。”楚楚很坚决，“就像你平日让我别联系你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