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行人》小马不吃鸡蛋

11、结束了就行

　　“荒唐”两个字从一开始就跟着楚楚，只是她不知道。现在，这两个字慢慢浮现，就这样慢悠悠像个鬼魂似的跟着她，她看见了，明了了。楚楚坐在房间地上就爱发呆，就陷入发呆，她随着廉价木地板下沉，“荒唐”将她包裹。她开始觉得林柳真不是人，真恶心，那些美好的日夜已经失去意义，只剩下令人作呕的酸楚。
　　“楚楚，我知道你有你的计划，但是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
　　“你说的对，刘裕。”
　　刘裕听出楚楚语气中的犹豫和平淡，对楚楚说：“你是不是觉得进展太快了？”没等楚楚回答又说，“也不会吧，我们都已经聊了快两个月了。”
　　刘裕还是很担心楚楚，他问：“楚楚，你是不是在感情上受过伤？所以感到害怕。”
　　楚楚听了一面想哭一面想笑，连忙回答：“没有啦。”差一点，她有一瞬间的晃神就要把刘裕当成棵大树，向他吐露感情上的挣扎和荒唐，但是这个人是刘裕，刘裕绝对不能知道。楚楚走到窗户边，望着阴冷的山林，随着湿冷的冬天占据南方，这个朝北的房间就每一天都充斥着难闻的霉味儿，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如果不被选择又怎么能说自己被爱呢，只能算得上是悲哀。
　　自己又输了呢。
　　楚楚开始诅咒林柳，诅咒他们的爱情不得善终，诅咒他这样的男人做什么事都不可以成功，希望自己能收到他突然死亡的噩耗，那她一定会隐藏好自己的惊喜。她祈求阴冷山林里的树蛙可以听到自己的祈求，然后跳到林柳的额头上，把这些美好的诅咒全部注入。直接死了最好。
　　“楚楚，对不起。”林柳这个只会说“对不起”的人的对不起又来了。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楚楚不屑。
　　“对不起。”
　　“你对我这个贱女人有什么对不起的，不应该是我对不起你吗？”
　　“那真的是一时气话，能不能别提了。”
　　“搞笑了林柳，就属你高贵，提都不能提。我就要一直遭罪吗？”
　　“楚楚……”
　　“你这种烂人，你就下地狱去吧。你们两夫妻就生生世世爱吧。你就见一个爱一个出轨一辈子吧。老娘不陪你玩儿了。”楚楚想尽量保持平静，但是说到后面还是忍不住激动，她有种释放了的感觉。她翻出手机，要把所有和林柳有关的东西全部删除，全部删除了人就干净了，就不那么犯恶心了。
　　林柳的电话来了。
　　这个内心戏很多的男人表面功夫也很多，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什么时候开始装醉，反正装作深情是从电话接通的那一秒就开始了。
　　“楚楚，我真么很爱你。”
　　“我也很爱你。”装深情，楚楚也会。
　　“那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我怎么不离开你？不是你自己选的吗？”荒唐的男人就是这样，想要一还想要二。
　　“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可以。”问了一遍又一遍的问题为什么还要问三遍四遍，这个傻逼是得了老年痴呆吗？楚楚连忙双手合十，对树蛙还愿：谢谢蛙蛙，没有直接死，老年痴呆也不错。
　　“那我还能亲你吗？”
　　一连串的问号出现在楚楚的脑门上，林柳这个死贱人是把她当什么了。楚楚瞬间觉得很恶心，一周前吃的东西都要吐了出来。
　　“不好意思，这个我没法回答。”
　　“啊，对不起。”
　　“楚楚，我们在一起度过的时间真的很多彩，也很长，你能不能不要忘记。”
　　“我是很难忘记。”楚楚冷静下来，长久以来，她就想忘记这些难忘的记忆，但是确实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于是她又很快要掉入林柳的陷阱。
　　林柳说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又说吃不下饭。他希望楚楚能抽出两天时间给他们的感情最后收尾。楚楚同意了，毕竟这一次是不回头地离开。
　　所以两人又挤在了林柳的小房间里。楚楚从未如此舒心地出现在这里过，她的心里装了一整个平静的湖面，不在意林柳接任何电话、接谁的电话，她只安心等待第二天的到来。夜里，楚楚偶然睡醒睁眼，看见林柳一直盯着她，见她睁眼，轻轻一吻。楚楚接着沉沉睡去。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睡觉还亲我？”
　　“想亲。我睡不着。”
　　“我在这你还睡不着吗？”
　　“睡不着，怕以后看不见你了。”
　　楚楚看着林柳眼眶微红，全是红血丝，再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看来确实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于是心里对他的诅咒没那么深了。
　　“我去办事了。”楚楚说了，“再见。”
　　楚楚办完事以后约见的对象是刘裕。沼泽里开出恶之花了。她答应抽时间给林柳，但是完全属于
　　林柳，那是不可能的。
　　“哇，好可爱啊，真的果然就是不一样。那个假的没这么亮，毛也没这么柔顺。我好喜欢。代购很贵吗？”
　　“不贵的。”
　　“可是我在网上看到说都断货了很难买，不用加很多钱吗？”
　　“用不了多少，你喜欢不就行了。”刘裕笑容满面。
　　“那我现在有两个，你希望你的放在车里还是房间里？”
　　“放在房间里吧，你抱着一起睡觉。”
　　“好。”
　　“楚楚，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刘裕带楚楚来到一个江边的炒菜店，炒菜楚楚向来是不会点的，只由刘裕点菜。楚楚真的很爱江边，她说风景好，人的心情就好。
　　刘裕倒是早习以为常，他说工作和住处都在江边，看多了就会腻。
　　“是啊，看多了就会腻。”楚楚想，刘裕什么时候会看腻她，她又什么时候会看腻刘裕。
　　楚楚吃完饭就打算开车去接林柳，她告诉刘裕自己约了人一起回家。接到林柳后，就换林柳开车。楚楚压根没注意刘裕送的礼物明晃晃地放在了后座，林柳系安全带的功夫就能瞥见。于是这个男的开始把失望化作了愤怒，在蜿蜒的道路上一言不发，飙起车来。
　　楚楚注意到了，也不解释，也不说话。只紧紧地握着把手。她想着，结束了就行，怎么结束的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