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集》山茶悦

22、第二十二章 高山君

　　今日，李慈宁没有去到高药祠，而是跟着父亲一起镇上赶集。

　　李慈宁看见母亲一直在门口徘徊，好像有事，他走过去问：“娘，你怎么了？”

　　“高大夫出事了”。

　　李慈宁一听到高爷爷出事，立马丢下手里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他一路狂奔到高药祠，气喘吁吁地挤进人群里。

　　看到有三个男人刁难着高爷爷，其中的一个男人道：“既然大家都在，都来评评理，我弟弟前几日受了风寒，我带他到这里看病。捡了药回去以后以为病治好了，谁知道病没治好，我弟弟却变傻了！”男人指着坐在一旁的男人，看着他的样子确实有痴呆的摸样。

　　“这谁人不知高大夫医术了得啊，我也是想治好我弟弟的病才来这里的，可谁想到高大夫居然把我弟弟治傻了，你们说这责任该不该是高大夫的”。

　　男人大声的说着，生怕会有一人会听不见似的。围在旁的人群也是当吃瓜子看热闹般，听风是风，也不去了解事的原为。

　　高山君佝偻的身子站在门前，一言不发。心里大概已经明白了眼前这男人的目的，也不愿与他嘴角相拌。

　　李芷宁看不下去，冲上前推了男人，他认出了男人是前些时日来的诊客。“你胡说八道，高爷爷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男人瞅见是一个小孩，不把他当回事，指着他道：“哦，还有你，当时给我弟弟抓药的是你，果然呐，这个高大夫是这样的人，也难不成教出了这种徒弟，我看谁以后还敢来你们这看病”。

　　“你胡说！”李芷宁生气道：“药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指不定是你不安什么好心，相讹诈高爷爷，或者说你弟弟本来就是傻子！”

　　“你，臭小子说什么呢。”男人上前动手打李芷宁，李芷宁虽是个小孩，也不怕，上去就是跟男人扭打在一起，可是他那是男人的对手，一两下就被男人打倒了，李芷宁的父母见状赶忙扶起儿子，拉着让他不要生事。

　　“你弟弟就是傻子，我说的有什么错，你们这些只顾着看热闹，不分是非的人，高爷爷只治病什么时候又害过人”。

　　“是啊，高大夫怎么可能会害人”........

　　“之前我腿疼还是高大夫帮我治好的呢”.........

　　村民一言一句，各说其辞，却无人为他说话，也不想摊上不必要的麻烦。

　　“各位可是瞧见了，这药铺啊不仅乱治病还骂人呢。”男人又是一句，让村民又纷纷说道。

　　李芷宁很是生气，他绝不让别人冤枉高爷爷，“你”.....他刚要上前理论，高爷爷就摁住了他的肩膀，摇头道：“芷宁，别说了”。

　　“高爷爷”......

　　“既然你口口声声认定是我治傻了你弟弟，那你想要什么赔偿跟我说。”高山君开口道。李芷宁不明白高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这件事不是他做的。

　　“哟，高大夫这是承认了，”男人嘲笑道：“你都把我弟弟治成了傻子，少说也要赔个一百两吧”。

　　李芷宁听了更是生气，“五百两，怎么多你怎么不去抢”。

　　“这可是高大夫让我说的，再说了我还得替我弟弟治病呢，总不能让他一直当个傻子吧，你说是吧，高大夫”。

　　“五百两没有”。

　　“没有？”男人不爽：“没有你就把你这间屋子赔给我，少说这间屋子也够你赔给我了。”

　　“高爷爷你不要答应他，他这人”.......

　　“好，我把这间屋子赔给你”。李芷宁没想到高爷爷会答应他。

　　男人见得逞了，大笑起来：“各位都是听见了，高大夫自己说的把屋子给我的，高大夫你可不要反悔啊，大家都是看着的，既然这间屋子都是我的了，那高大夫现在就离开这吧”。

　　村民也各自散去，留下的只有高爷爷和那三个男人。李芷宁被母亲拉回家中。李芷宁不明白高爷爷为什么要答应他们，明明就不是他做的。

　　为什么不报官，对，他想起要去报官，刚走到门口停了下来，他自己都能想到报官，高爷爷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呢。如果高爷爷自己没选择去报官，他去了会不会又是多此一举呢。

　　他越想越不明白，想着要跟高爷爷问清楚，他来到高药祠却不见了高爷爷人，难道高爷爷走了。他又跑到其他地方去找高爷爷，高爷爷应该没走远。

　　他沿着小路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高爷爷。他刚要叫，就有两个人出现在高爷爷面前。李芷宁藏在另一边的大树后探头看。

　　高山君见到两人，就知道是谁了，正是村里的开药馆的两兄弟全正和全盟。“高大夫，别来无恙啊”，全正说道。

　　“我离开了村子，是不是正顺了你意啊，全正。”高山君看着他。

　　全正眯眼笑道：“高大夫真是说笑了，即便我们不说，高大夫也不能一直留在村子里啊，毕竟你是妖，村民知道了会害怕的，倒是我想让你留，村民也不会愿意和一个妖一起啊”。

　　李芷宁心惊，他为何居然知道高爷爷是妖，他为了听清楚些，凑近了些。

　　“要不是当时听到你和你徒弟的对话我也是不敢信啊，没想到一直在治病救人的高大夫居然是个妖怪，也难怪有些怪病别人治不好，偏偏在你这给治好了，难免不让人怀疑不过您放心，这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高山君哼唧一声：“今日来闹事的人，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他一早就知道是全正两兄弟二人所为，可即便知道他也不能去说清什么，从那日全正来找他知道他身份那刻起，他就只能答应他的要求，离开这个村子。

　　“我只是想让他们闹一下，谁知闹大了，我只不过对他弟弟下了点药，让他再去到你那里看病而已，药物相混了，变成了傻子，和我有什么关系，他都能拿他弟弟来赚钱了，这还有什么好说呢”。

　　他讥笑着：“不过高大夫本来就不能待在这儿的，我呢也是好心，没让道士把你抓去，既然您都要走了，就把你的医书交给我们吧，毕竟啊村子里我还开着医馆呢”。

　　全正兄弟二人的医术只能说是半斤八两，只能诊小风寒的病状，药棺的药都是从外面拿现制的货。

　　“没有”。高山君说罢要走。

　　全盟拦住了他，“医术交出来，不然你就别想走了”。全盟一把抱住高山君，让他动弹不得，他一个老头哪里是一个年轻壮大男人的对手，他一使劲想脱开，全盟双臂就用力的夹住他，勒着他的骨头响了好几声。

　　全正扯下他的行李乱翻，“怎么什么都没有，一本书都没有，死老头，你敢耍我”，那日老头分明答应了自己，会将他独有一本看病医书给他，没想到竟被他骗了。

　　高山君似笑非笑，“我本就没有那些，只不过你们自己分不清太想要罢了，全正你作为一个大夫，没有医德迟早得完”。

　　全正觉着自己被戏耍了，恼羞成怒，拿出了一把刀直直刺向了高山君地胸口，瞬间血涌而出。

　　“呵，老东西，你死了我都不会完”，他示意看向全盟，高山君来不及挣扎就被全盟把扔下了悬崖，“走吧”，两人当无事发生一样离开了。

　　李芷宁见到这一幕吓坏了，他赶忙冲上崖边，没看见高爷爷人影，“高爷爷，高爷爷”，他大喊着却没有回应。他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回过神，沿着路跑回家拿了一大圈长长的麻绳。母亲问他去哪，他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他将麻绳绑在一棵树上，打上死结，又将另一头绳子绑住他的身子。

　　他拽着绳子往崖边下走，悬崖不算深，但也得有绳子才会安全些。他沿着绳子往下，终于在一侧崖壁上发现了高山君。“高爷爷，高爷爷”。

　　他来到他的身旁，血色染透了他的衣服，李慈宁颤颤巍巍地伸手向高山君的鼻间，伸手去碰了他的脉搏，发现早已没有了呼吸。

　　李慈宁瞬间慌了神，恐慌无助让他感到不安，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调整好情绪，“高爷爷，我带你回去”。他强忍着泪水，不想让眼泪模糊了眼眶，他将多余延长出的麻绳绑在高爷爷的身上。

　　绑好后他拉拽着上面的绳子使劲的往上爬。身后背着高爷爷他有些吃力，但还是紧紧的拽着绳子往上爬，许久才爬到了崖边。

　　李芷宁虚脱趴在地上，缓过劲他起身解开高爷爷的身上的绳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着去报官，可就凭他一个孩子会有人信他吗。

　　最后李芷宁跑回家告诉了母亲一切，原以为母亲会让他去报官，但母亲却说算了，连父亲也是一样的说辞。最后李芷宁的父母陪着他一起埋藏了高爷爷，此后也不再提及这件事，此后这件事也成为了他心里一直放不下的结。

　　原来那老头是被抛下悬崖摔死的，这倒是满足了楠木的好奇心。

　　“芷宁，水热好了，快过来泡吧”。女人叫着他，李芷宁起身就要过去。走时他回头看着楠木的眼睛：“所以你的眼睛真的可以看见幽魂？”他没有等她回答，更像是一种确认。

　　李芷宁进到浴桶里泡着，他以为楠木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她居然站在门前，他抬眼看去吓一跳，面色发红：“你没走？”

　　楠木看着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一直在呢，你害羞什么，本姑娘可对小孩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