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集》山茶悦

21、第二十一章 高山君

　　来到一家摊铺上，高山君点了两碗云吞面，一碗大份的端给李慈宁，“多吃点，长身体呢”。

　　饿了的李慈宁，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起，吃过一半，他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高爷爷，我前面踢馆听他们说，你以前是在镇上当大夫的吗？”

　　高山君：“是啊，在镇上呆过几年，怎么想起问这个”。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待在镇上，反而来村子里呢？”

　　他笑道：“我本就居无定所的，也去过许多地方，走哪待哪，也不会呆在一个地方太久”。

　　“哦”，李慈宁低下头，手中的筷子搅和碗中的云吞，“那高爷爷你会离开村子吗？”想到高爷爷会离开，他心里不免由得难过：“可我舍不得你走，高爷爷你走了，就没人继续教我医术了”。

　　高山君拍着他的头：“傻孩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也会老去的”。

　　“我可以照顾高爷爷啊，我爹，我娘都会照顾高爷爷的”。

　　见着李慈宁这般不舍模样，不禁被他逗笑：“慈宁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啊，有你这份心意，也算是我的福气了”........

　　今日，李慈宁没有像往日一样早早去到高爷爷家里，而是来到一户家门外。

　　“全氏药棺”的木牌放在门旁前，村里又来了两人想要在此地开个医馆，李慈宁见到了那两人后就跑回到了高药祠里。

　　回到高药祠，李慈宁就将他见到的事告诉高爷爷听，他听完也没有什么反应，反倒还笑着。

　　“高爷爷，你怎么还笑着啊，我觉得那两人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村子里已经有一家药棺了，还偏偏来到这里又开一家药棺”。

　　高山君捣着药罐里的草药，“这有什么啊”。

　　李慈宁却不乐意了：“万一他们抢生意呢，高爷爷你就不生气嘛？”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难道因为我生气，他们就不会在此开药馆了吗，做生意的，又不一家独大，总不能你做了，别人就不能做了吧，你看看有多少家是开米铺的，又有多少是卖货布的，都是各凭本事罢了”。

　　李慈宁觉得高爷爷说的也有道理，即便他心里觉着不好，也没再说什么。

　　“请问高大夫在家吗”，两名男子来到了院中，李慈宁一看就认出了来的两名男子就是今早见到的要开医馆的两人。

　　两人外貌有七八分相似，是两兄弟，一个高的较胖，一个瘦的较矮些。

　　高山君从屋里走出，瘦的那名男子见到高山君就先开口道：“见过高大夫，我名叫全正，这位是我弟弟全盟，我们兄弟二人在村子里要开一家药棺，也听其说过有关于高大夫的事，以借此机会过来拜访下高大夫”。

　　他拿过了两罐酒坛子给高山君，“既是相邻，又是同行，望高大夫能照翻一二，这是我们兄弟二人的小小心意，请高大夫收下吧”。

　　高山君拿过酒坛子，打开酒盖闻：“是个好酒啊，有心了，正好我与我徒儿要吃午膳，不如二位留下一道吃吧”。

　　“不了，我们兄弟二人还有些事还未弄完，就不打扰高大夫”，说完，全正二人就离开了院子。

　　李慈宁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总感觉那两人不怎么样，高山君叫了他两三遍，才回过神。

　　“慈宁，你在想什么啊”。

　　他摇头：“没有”。

　　“你把这两坛酒拿进屋里放着吧”。

　　“好”，李慈宁拎起坛酒拿进了屋里放。

　　村子有两家医馆，李慈宁时不时就会跑到全氏药棺外看着他们兄弟二人，也有不少人到那里看病，他也不敢跟高爷爷说了，怕高爷爷又会说他心不在焉。

　　今日，高爷爷外出替人看诊去了，李慈宁一人在院中晾晒着草药。

　　屋外跑来一对夫妻，他们的神情很是着急，怀中还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

　　“请高大夫在家吗，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孩子”，女人说话着还流下了眼泪。

　　李慈宁开始还未反应过来，先安慰女人道：“夫人，你别急，你有何事慢慢说”。

　　李慈宁也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遇到像这样的紧急情况，他也冷静的面对。

　　“高大夫不在吗？”女人的丈夫问他。

　　“高爷爷有事外出了，不过应该很快就赶回来了，这孩子什么情况”，李慈宁让女人把孩子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他翻开孩子的眼睛看，摸着他的头，摸着孩子的手，竟如此冰冷，他赶紧把孩子的脉象，微弱到都感受不到小孩的脉象，他神情严肃，这病他从未遇过。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症状”，他问。

　　男人也是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得清楚：“我儿子，前几日落水，回来后，就一直高烧不止，后面也去看过病吃过药，以为好了，今天又突然变成这样，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回事了”。

　　女人在一旁抹着眼泪，不停的握着小孩的手给他哈气。

　　现在的情况，李慈宁也不敢盲目下手，高爷爷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现在当务之急得再去找大夫，对面边的房子还有一家医馆，我们带你们去”。

　　“没用的，小哥，那个全氏药棺我们去过了，他说我们的孩子没救了，所以我们才跑到这来，我听人说高大夫医术高明，抱着一丝希望就赶到这来了”，男人双眼变得发红。

　　李慈宁恨自己明明学了三年的医术，在此刻却救不了一个孩子，这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无力，他恨自己没用。

　　正当他灰心黯然的时候，高山君回来了，见到高山君，他马上就跑过去，告诉这里的情况，高山君见状，抱起孩子就往屋里走，嘱咐李慈宁在外面等着，招待好那对夫妻。

　　李慈宁拿来两张凳子给二人坐下，又给二人到了碗凉茶，“二人不要太担心，高爷爷会治好那小孩的”。

　　女人隔窗望着，内心担心不已，“我就这么个儿子啊，没了他我该怎么办啊”，男人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屋内，高山君让李慈宁去煎一碗药水，李慈宁安顿好夫妻二人后，就到灶房里煎药，煎好药，李慈宁便把药端进屋里，他刚想说声药煎好了，话挂到嘴边却无法出声。

　　他站在门外，不敢吭声，房间里，高爷爷的脸变成了一个长着犄角的羊头，他震惊，高爷爷居然是一个妖怪，为了不让高爷爷发现，他把药放在门口，悄悄地关上了房门。

　　直到高山君从屋里出来，李慈宁整个人都是心神不宁的状态。

　　“高大夫，我孩子怎么样了”，女人着急的拉住他的手。

　　高山君安慰她道：“夫人不必担心，孩子已无大碍，只需静几日便可”。

　　女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二话不说就向高山君跪下，“谢谢高大夫，多谢高大夫，你是神医转世，妙手回春，就回了我儿子，我们夫妻二人对你感激不尽”。

　　高山君赶忙扶起两人，更是说不必如此，行医救人本就是他该做的，此事过后，村子就传出了高山君治病救人的高本领，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就是为了给他看病，生意也比平时更多了几分忙活。

　　“慈宁，怎么这几日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高山君伸手摸了他额头，“没发烧”。

　　高山君的手碰到李慈宁，他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自从那日他发现高爷爷的秘密时，这件事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接连几日的噩梦让他状体也有些不好。

　　高山君也注意到了：“你若身子不舒服，可以先回去休息，这也不忙，我一人弄得来”。

　　“高爷爷”，李慈宁低垂着头，眼神不敢看向他，手指被他捏得发白。

　　“你怎么了，慈宁，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你不妨可以跟高爷爷说说的，我都听着”。

　　高爷爷越是如此，就会让他更加过意不去，就好像他不该发现这个秘密，不该那日端药进屋的。

　　他想开口说，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就像是被人锁住了吼一般。

　　高山君也不逼他，李慈宁要是不想说，他也不会多去问。

　　经过几番纠结，他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我看见了”........

　　高山君：“看见什么？”

　　“那日.......我端药进屋，你为那个小孩治病，我都看见了，你，你的脸变了样，你是个妖怪”........

　　高山君怔然，随机又笑了起来，像往常一样轻轻敲打李慈宁的脑袋：“原来是这事让你好几天都心不在焉的啊”。

　　李慈宁看了眼高山君，又重新低下了头。

　　“那你知道了，你害怕高爷爷吗”，他问。

　　李慈宁摇头：“我知道高爷爷不会伤害我的，高爷爷是个好人，也不会伤害村民”。

　　这件事憋在他心里难受了好几天，每每来到高药祠，面对高爷爷，他就像个是个随时被揭穿包住秘密的纸团般。

　　这三年里与高爷爷的相处，他相信高爷爷是一个善人，即便他是妖，也一定是只好妖。

　　“你要是心里害怕，以后就不用来我这儿了”。

　　“我才不害怕呢”，他扬起头：“我要是走了，就没有会像高爷爷一样细心教我学医术了，我好不容易才学会了一些，而且还不一定能在找到像高爷爷那样好的人了”。

　　高山君被他逗笑了，“好好好，就数你这嘴啊最会说了，看来我得把我毕生所学的都教会你，我才会放心了”。

　　李慈宁弯着月牙弯弯的眼睛笑着：“对了，高爷爷，我还有件事不明白，那日我替那孩子把脉，很明显那小孩脉象已经是接近死脉了，你是怎么治好他的”。

　　“你都知道我是妖了，自然也是使用了一些妖术，如果再晚些，我也不一定能救回那孩子”。

　　“可高爷爷还是很厉害啊，现在还有很多人都来找您看病呢，看来我更加认真的学，才能变得像高爷爷一样厉害”。

　　“你不必像我，做你自己便是最好了”。

　　原以为想这样平静的日子能够一直过下去，直到某一日一件意外打破他们原有的平静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