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集》山茶悦

20、第二十章 高山君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为何一直跟踪我”。

　　“我叫李慈宁”，男孩犹豫半响才道出他的名字。

　　“所以呢，为什么跟着我”。

　　“我并非有意的，我看见你还有身边跟着的一个男孩去到高药祠，不知道你们去哪里是想干什么，所以我才，我才跟着你的”。

　　楠木早就发现了他，在她出高药祠时，她就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只是装作没看见他罢了。

　　“你能看见幽魂吗？”他的眼睛隐藏着丝丝的期待。

　　楠木不语，转身就走。

　　“等等，姐姐，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他拦住楠木。

　　“回答你什么”。

　　“你能看见死去的人的灵魂”。

　　楠木哼了一身，又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可如果你不能看见，那在高药祠里你为什么对空气说话！”李慈宁急得在她身后大喊。

　　楠木停下脚步，被男孩的话给逗笑。

　　李慈宁：“你笑什么？”

　　“我的眼睛确实能看见”。

　　“真，真的吗？”李慈宁有些激动。

　　“你不怕我是坏人”。

　　“不会，你不是”，李慈宁认真的看着她，“那你是不是看见高爷爷”。

　　没等他继续说，一个妇人走了过来，“慈宁，你怎么在这啊，你的母亲在找你”。

　　李慈宁跟女人说了几句后，就带着楠木一起去到他家。

　　院子里，一个布衣妇人正在堆柴烧火，“娘”，李慈宁叫她。

　　“你这孩子又跑哪去了，知不知道你这病晒不了太阳啊”，女人拉着男孩的手作势要打上一巴掌。

　　“我没事啊，娘，我这不裹得严实嘛，没事的”。

　　“这位姑娘是？”女人注意到儿子的身旁还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她是医师，娘，刚好她从村子路过，想找个歇脚的地方，我想着就带她来了”，李慈宁抢先说道。

　　“哦，这样啊，那姑娘快进来坐吧”，女人给楠木倒了一碗水。

　　“你倒好，先给我找了个理由”，楠木坐在院里：“你说的那个高爷爷是谁”。

　　“是一个医师”。

　　“哦，你想见他”。

　　他垂下头点道：“嗯，我有些话一直想和高爷爷说，只是他走了，没有机会了”。

　　“我常听我爹娘说，人死了会有灵魂，可是没有人会看到，但是我信，我也曾找过道士，但是他们觉得我只是一个孩子，都不理会我”。

　　“所以你就跟着我，觉得我的眼睛能到死人的灵魂，那你说的那个高爷爷已经死了”。

　　“嗯，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村里的人都不大愿提及这事”。

　　“高爷爷，高爷爷，你快看啊，我新买的风筝可好看了”，李慈宁平日里最爱跑到高山君家中玩。

　　对他来说，高爷爷是一个特别好的人，他会为病人看病，会治病救人，村子里的都夸他是个好大夫。

　　他就像自己的亲爷爷一般，疼自己，有好吃的都会买给他，还会给他讲各种奇特的故事。

　　“你啊，又玩起来，书背了吗？待会你娘来了，又得责罚你了”。

　　“高爷爷你怎么也像我娘一样了，我早就背好了，大不了就挨我娘骂上一顿就好了”，李慈宁撅着嘴，哼哼道。

　　“你若不想背书，不如就跟高爷爷学医吧”。

　　“学医？好啊好啊”。李慈宁放下手中的风筝，坐到高山君的身旁。

　　“真想学？”高山君问他。

　　“嗯，每天看着高爷爷替人看诊治病的，我觉得挺好玩的”。

　　“这可不是好玩的啊，孩子”，高山君轻敲了他的脑袋。

　　“那高爷爷你为什么会做一个大夫呢”。

　　“当然是治病救人啊，让百姓能够远离病痛，战争是时有，无法避免，但身心上的伤害，总要有人能够为他们治疗”。

　　李慈宁似懂非懂：“哦，那我也要成为像高爷爷一样的人，替百姓看病治病，帮助他人”。

　　“好好”，高山君笑着：“既然如此，那你得可好好笑啊，可不是想背书那么简单的哦”。

　　“嗯，我肯定行的”，秋声一脸认真的模样。

　　高山君从柜子翻出了一大本厚厚的书籍给他，“你拿着看，看熟了，记熟了，我就会考你，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吧”。

　　“我肯定都会记住的，几本书而已”。李慈宁大话在前，不过也确实在努力，自从拿了这本书回来，他每天都在看，吃饭看，睡觉看，睡醒看，每天都是待在房间里看着这本医书。

　　记不住的内容他就反复地看，反复背，记得住的他就不去看那么多，连他娘让他背书都没那么勤快过。

　　女人看着有时会觉着心疼，又是欣慰，能学到一技之长，对儿子也是好的，也总能凭靠着一份手艺养活自己。

　　李慈宁没有想过以后要干什么，遇到高爷爷就有了学医的想法，可学医哪有那么容易，没个三年五载，怎么学会呢。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来到高爷爷家里，高山君见到他来就让他坐到旁边来，拿出了一个晒干的草药到他面前。

　　“书都看完了？”

　　“嗯，看完了，记了个眼熟”。

　　“那我考考你，这株药叫什么？”

　　李慈宁看了眼就道：“这是怀夕草，有补肝肾，强筋骨的功效”。

　　“那这一株呢”，高山君又拿了另一株草。

　　“南星草，散结消肿，祛风止痉”。

　　高山君欣慰点头，拿过一碗汤药倒给他：“尝尝，可尝出什么味道”。

　　李慈宁喝了一口，眉头一皱：“苦，只觉得有些苦涩”。

　　“你再喝一口看看”。

　　李慈宁又喝了一口，咂巴着嘴在舌尖回味着：“闻起来有些桑葚的味道，和我之前喝过的药有几分相似”。

　　“药能闻出来，自然也能尝出来，你把书中的内容记熟大差不差，就可以过来帮我分拣草药了，之后我还会教你诊脉，针疗”。

　　李慈宁听到可乐呵了，这也算是被高爷爷认可了一次，“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成为一名医师了”。

　　高山君温柔的拍着他的脑袋，温和道：“要不要帮高爷爷分拣一下草药”。

　　李慈宁点头二话不说就将门院前的草药按类别分好，光是书上的内容他就花了很多时间才记住，好在他的记忆不错，看过的基本都能记住。

　　白日里，他会待在高药祠一整日，到了晚上才回家，有时还得女人过来催他，他才知道要回家。

　　慈宁娘见到儿子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倒是头一次见他如此勤快，有时她还会煮上一些菜拿给儿子吃。

　　平日里，李慈宁在高药祠除了帮忙分拣药材，还会随着高爷爷一起到山上采药，时不时高爷爷就会考他问这是那株草药，李慈宁也能轻松对答。

　　记不住的，忘记了的，高爷爷就会拿尺鞭打手掌，直到下次考问，他能记住为此。

　　三年里，李慈宁跟高山君学会了很多，面对一些基本的小病症的患者到来，他基本都能独自看诊治病。

　　“高大夫，给我捡些药吧，我这老毛病又犯了”，一个中年男人来到高药祠里。

　　他的病症，李慈宁知道，他的胃常年犯疾，他见到男人来，就按照之前给的药方再抓上一遍，柴胡十克，积实九克，芍药二十克......

　　“以后少喝点酒，你的胃可受不了”，李慈宁将药给他，“一共十五文”。

　　“谢谢啊，我这胃算是老毛病了，高大夫，你这徒弟可以啊，年纪看着小，动作倒挺熟练的”，男人夸道。

　　高山君：“我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以后这药祠就归慈宁了”。

　　李慈宁虽表面镇定，但心里是乐开花了，被高爷爷夸奖和认可是他一直都想要的。

　　今日李慈宁随着高爷爷一起来到镇上，去到了一户人家里，刚进门，就来了一个年有四旬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

　　“哎呀，高大夫，可算把你请来了”，男人握着他手开心道：“这位小孩是？”

　　“我的徒弟”，高山君将李慈宁拉过身旁。

　　“哦，原来是您的徒弟啊，想不到你还收了个徒弟，来来来，先进屋喝杯茶吧”。

　　“不用了，茶就不喝了，覃老爷还是带我去看下覃夫人吧”。

　　男人领着二人来到了一间屋子里，女子虚弱的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蜡黄。

　　“夫人，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高大夫”，男人扶起妇人的身子靠着自己。

　　“原来是高大夫，久仰您大名，我夫君曾跟我说过您”，女人有气无力的说话。

　　高山君拿过夫人的手，按着她的手腕，诊脉，李慈宁呆在一旁安静的等着。

　　“夫人脉弦而涩，是气机郁滞，气血不畅脉象，加之胸闷气短，畏寒肢冷，才导致这般，覃夫人并无大碍，覃老爷也不必太多担忧”。

　　高山君拿笔在纸上写了药方给男人：“按照上面的抓个药方，按量煎熬，夫人的身子就会好上许多”。

　　“那真是多谢高大夫了，我夫人体弱，易生病，我也是担心”。

　　“覃老爷有此待妻之心，也是夫人的福分”。

　　“前些日子我也找过您，才发现您原来已经不在镇上了，不过好在还是找着了，不然留下吃个便饭再回去吧”。

　　高山君摇头拒绝：“不了，即看完诊，我也该回去了，家里还晒着东西，要下雨了，会来不及收的”。

　　“好吧，那覃某就不留二位，高大夫慢走”，男人将二人送到门外。

　　“慈宁，你饿不饿，要不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回去的路上经过几家摊铺，高山君怕孩子饿，便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