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圆》李雅茹

6、情不知所起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在酒店门口集合去往毕棚沟。路上，在桃坪羌寨停下来。那个地方周围还有一个不大出名的藏寨，公司安排在附近吃了个午饭。随即去桃坪羌寨。里面有一个碉楼据说是以前族长的房子，大家都陆续的登上最高的地方看风景拍照。去最高的平台需要沿着一个比较狭窄的梯子登上去，J上去看了会拍了几张照片下来的时候，正好碰上L要上去。两人又简单的碰面了，但并没有任何的交流。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到了毕棚沟的华美达温泉酒店。办理完入住之后，J跟D姐同住。D姐忙着去安排晚上吃饭的这些事情，并跟J约好晚上去泡温泉。这间酒店有很多温泉池子，其实就是热水池。
　　吃过晚饭以后，J其实有点累了，但架不住D的一路哄，就穿好泳装去了。D之前应该是踩过点，她们穿过室内的温泉池子后，上了天台上面，有个所谓的无边泳池。因为是晚上，看不到任何风景，只看得到天上的星星和水里的热气在空中形成一团团的烟在水面飘动。J冻的发抖，赶紧沉到水里不想动。她晚上把隐形眼镜取下来了，看不清楚泳池里还有哪些人。只听见周围有人用普通话聊天，应该是公司的同事。D姐也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J小声的喊了下D姐的名字，貌似在泳池的另一头听到了回复。她也不想再游过去。一个人爬在泳池边缘的栏杆，那里正对着一个热水的出水口，她把自己整个人除了头部全部隐藏在水下面。过一会她觉得也挺没劲的，进入到这家公司后，几乎超负荷的工作让J觉得此次出差是个休整的好机会，难得有这么几个夜晚不需要接工作的电话，不需要对着电脑看表格看数据，她就对着远远的某个泳池角落喊了声，D姐我走了。准备沿着栏杆游到梯子的地方爬上去。在水里不小心腿蹬到另一个人身上，她回头说了声不好意思，发现对方眼镜镜片反射的光闪闪发亮。感觉那个人很熟悉，却又看不清楚。对方没有吭声，J也扭头赶紧游到梯子旁，上去披着挂在旁边的浴袍就回去了。离开泳池的时候，她下意识再回头看了看自己游来的地方，刚才的那个人好像也不见了，远处传来同事的声音，听见有人在说“L总去哪儿了”。她才知道L总可能也在这个池子里。
　　J早有耳闻但凡跟着H老板的活动，那就是急行军。第二天早上七点就集合去毕棚沟，因为太早J又没有赶上吃早饭。车上多了一位类似导游的人物，他自我介绍是此次毕棚沟一日游的摄影师。应该是H老板找来的，H虽然是个女的，但喜欢扛起各种长枪短炮摄影。在车上，这位摄影师临时拉了一个群，要求车上的每一位都要进群，进到毕棚沟后，要发照片且要有意境，还得为照片赋词。最后每一个人发的照片还要评比，H老板要给第一名的人赠送礼品。听到这里，J翻了个白眼。J喜欢拍照，仅限于自拍。
　　此刻的毕棚沟已经是白雪皑皑了，这个季节去毕棚沟的人很多。但他们去的早，山下的大巴车都不需要排队直接就上了。到达龙王海之后，所有人都下车了。果然不出所料，进到景区后，每个人都疯狂的拍照并发到群里。一时之间群的消息不停传来，J索性关了手机，慢慢徒步起来。这个地方J已经是第三次来了，她已经没有特别想要拍照的心情。D姐跟着F总走了，好像她们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J今年刚到公司，还没有太熟悉的人，加之大部分的同事都是从外地过来因此更不熟悉。趁着大部分散在旅游的人群当中，J不需要对着不熟悉人的寒暄，于是一个人慢慢的沿着道路往前走。山里的空气稀薄而又清新。旁边的落雪不时的掉落在地上，偶尔一直小松鼠送头上的松林里跑过。这次进山，她做了充足准备。戴着粉红色的棒球帽，穿着黄色的羽绒服和粉红色雪地靴，外加一副皮手套和雪地的护目镜，相较前两次爬山冷的瑟瑟发抖，这次她非常满意自己这身行头。一副墨镜给人一种一“生人勿近”的信号，一路上帮她挡住了很多可有可无的寒暄。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她走到了熊猫海。F总远远的朝她招手，J只能走上前去。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到了此处。湖水尚未结冰，但岸边已经是铺满白雪，太阳光从身后的山谷之间照射到湖面，反射出彩色的光芒。有的人在湖边玩起了无人机，大部分女的各自成团，开启了无限自拍。F总很喜欢拍照片，她让她直接带的几个下属站到湖边的一个好位置拍了合照。J比了一个俗气的V，又双手叉腰歪着头踮着脚与F合照了一张。接着她们把拍摄阵地让了出来，各个区域的销售各自成团也拍了张照片。J在旁边陪着笑看着。西北人总是看起来很高大，L跟他的几个下属站在一起，感觉都把阳光全部遮掉了。L的眼镜在太阳光下自动变色，也许是J穿的太厚，就显得L穿的太单薄，他只穿了一件灰色的运动风衣。后来回想起，J才发现关于L的每一个点滴她都自然而然的记得很清楚，完全不需要刻意回忆。
　　团队的活动总是很枯燥，跟着一群不太熟悉的人走着，加上起的太早和高原的缺氧，J一路都在打哈欠，她只想赶快下山回到酒店睡个大觉。后面回到酒店后跟F总打了个招呼请假晚上不吃饭，结果不被允许。F总说公司组织的活动正常情况下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缺席。不论每天开会还是早上上班车，规定了时间，谁迟到谁就要往群里发个1000块红包。F总笑着说，不去也可以，在群里给大家发个红包。J瘪了瘪嘴，只能换了衣服前去。晚上吃饭的地方是一家藏式火锅。坐了两桌，J很自觉地跟着同她一个级别的桌上，D姐被拉到跟老板和高层坐到一起。时不时能听到H和Z开着黄色笑话，D姐被动的成为笑话里的主人公。由于桌上大部分都不认识，J与旁边同西安来的一个销售经历尬聊了几句。很快吃完饭，她觉得有点闷，就约着F下面的另一个同事出去买橘子。以为里面吃饭的人还要都逗留很久，两个人就顺便在毕棚沟下面的小镇上逛了一会。结果没想到D姐打来电话催促上车，两个人连忙跑着回去。刚一上车，就听到L说“J你迟到了，发个红包”。J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正看着他对着她笑，J翻了白眼，侧身走过去，不理会他。果然过一会，F发消息说”L总给你说话，怎么不礼貌“。J心里吐槽“L简直就是你们这群中老年大姐的宠儿”。
　　第二天一大早，驱车去了卧龙熊猫基地，就跟成都的熊猫基地一样，里面的熊猫也是分了几个区圈养着。J绕了几圈后，听到L打电话的声音，才发现L一直在身后。中午在熊猫基地吃过饭以后，大家在大门口组织合照，完了就上了车回成都。J后来才发现，拍照的时候，L就站在J的后面。J那天的形象并不好，高原缺氧让她很容易疲惫，粉红色帽子耷拉在脸上，衣服也是松松散散的垮在肩上。最后一天她也没有精神化妆，整个人看起来都气色不太好。J不明白L为何当时就看上她了呢。后来两人聊天，L总说记得她当天戴的那顶粉红色帽子，真是好看极了。L是北方人，普通话说出来偶尔有些话本的调调，他后来有一次抱着哭泣的J说，我对你是极爱极爱的。这句话和当时的特定场景，让J记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