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圆》李雅茹

2、第 2 章

　　2020年离武汉全城解封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成都早已经恢复了正常。接到后来被称为F总的电话的时候，Jessie刚刚在一个私人工作室里学完了一节钢管舞，脸上背上全是汗水，她很不耐烦的接起电话。那个时候Jessie正处于创业阶段，在同一层楼跟朋友一起租了一个办公室，做一些猫猫狗狗的宠物用品销售。个人当老板，时间都是由自己支配，同一层楼有个私人舞蹈工作室，她给自己报了个小班，那个工作室只教民族舞和钢管舞，她学钢管舞，日常基本就是压腿和练腰。这位F总，其实两年前就已经联系过她，是一间医疗器械销售公司的常务副总，负责非销售部分的业务运行。当时jessise还心里不大看得上那间公司，薪水和日常福利都远不及待的外企，所以就婉言拒绝了。没想到这么久了，她还被惦记着。因为一开始没听出声音，手机里也没存对方的号码，她还用了一下下的时间快速回想了那间公司的情况。
　　电话里面，对方充满激情的告诉她，公司跟之前相比又上了一个很好的台阶，人数和销售规模都扩大了很多很多，相应工资也可以比以前高出很多很多。电话结束时，出于对方的二次邀约盛情难却，Jessie答应再去公司面谈一次，跟F总的老板面试一次。
　　等到周一出门之前，挑了一件Polo裙去公司面试，既不是很随意又不是很正式。公司在17楼，之前去的时候他们还只是使用了半层楼的面积，另外一半当时正在装修。电梯打开就是前台，灯光打的很明亮，跟两年的印象完全不一样。她从电梯走出来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与旁边的一个年轻人一板一眼用普通话说着什么事情，看见电梯打开了两人边说边准备进去。也许是对方说话的语速是J迄今为止听到的最慢的，J下意识朝说话的人快速看了眼，对方戴着眼镜，中等身材，头发已接近花白，神情略略严肃。两人擦肩而过。走过之后，电梯里都是浓浓的迪奥香水味道。
　　这是后来他告诉她的，他对她的第一印象不在脸上，而是在她走后的封闭空间里全是她的香水味道。而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是这一次短暂的相遇，而是在她入职后不久，他写来的一封工作邮件，其中的措辞充满个人情绪和主观判断，J在外企里待了小十年，这样不专业的邮件她第一次见到，另她感到这个人错愕又觉得十分有趣，顿时对那个掌管几个省份销售业务的大区经理产生了好奇，这样温和又愤青的一个人是如何把业务做上去的。F总对这个人的评价很高，说他是一个荣誉感很强，很有自尊且读了很多书的一个人。
　　在前台的带领下，J首先去了F总的办公室，穿过一个大的开放格子间，后面的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就是F总的了。相比上一次见面，F总略略有些显老了，但依然打扮很精致，身材瘦削穿着buberry的风衣，指甲永远涂着裸色的甲油，短发在透过玻璃窗的阳光照射下，看起来是有些紫色的。后来F总告诉J，她几乎每周都需要染发去遮住头顶冒出来的白发。从办公室也可以看出，F总的生活是小资的。办公桌上摆着鲜花和绿植，以及海外留学女儿的相片，会客桌上则是摆着小型的茶具。两人短暂的办公室见面后，F总带J去了楼下隔壁的要给私房菜餐厅喝茶聊天，顺便吃午饭。可能是离开了办公室的F围，她说话要更加直白一些，她迫不及待的给J介绍了公司更详细的发展情况，以及当前职位找人的迫切性，列举了业务当中一些主要的痛点。J的回答也另她觉得满意，事实上在后面两个人的工作中，她们两个展现了一种非常的默契，J总是能读懂F总的需求，F总也总是能恰到好处的给与J指导，尽管F总对实际业务的了解并不那么深刻。但两个人就刚好互补，相处十分融洽。J对于F总，有一种超出下属对领导的尊重，更多的是一种遇到知己的喜悦。当然，F总本身的处事水平和人际交往能力也是非常高的。J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很容易被他人影响的人，但在那间公司的时候，她总是很容易被F总说服。在那个空间和时间里，基本上J相信她的看法和她对于人和事的解读。
　　要承认F总游说的本领很强，在私房菜餐厅吃过一顿不太饱又还不错的午餐后，J基本对那个部门工作有了大致的了解，也被F总撩的极有兴趣加入。午饭过后，F总带J去见了公司的老板，也是那间公司的创始人。老板是一个年过55的女人，个子很高，戴着眼镜，眼睛不大但很有神，看起来就是很挑剔。而事实上，这个大姐(J离开公司以后，私下跟朋友聊起来，都叫她H大姐)确实很挑剔，爱用审视的眼光和苛刻的语气与下属对话，如果没有充分的准备或者极强的心理素质，很难在她面前过关。可能因为对这份工作并没有那么在意，因此面试的过程中反而更加轻松，J能感觉到对方是一个强势的老女人，但也没有怯场，最后H大姐问了她的薪酬要求，J说要这个岗位级别上最高的数字，她答应了。后来在数次的工作汇报中，J从这个老板和公司风格当中学到，人都是慕强的，而不是怜惜弱者。
　　私人企业的效率都是很高的，当天晚上公司的HR经理就打来电话，协商了入职的时间，言语之中说F总很着急，希望能越快越好。J想了想手头上的事情，还是告诉对方计划一个月后来入职。
　　在接下来一个月，J去了三亚还了愿，之前体检检查出来乳腺有肿块，当时不知道是恶性还是良性，就去三亚的南海观音许愿保佑健康，后来病理检测只是纤维瘤。买的舞蹈课程还有十几节课，想着去了私营企业可能一开始会比较忙，就在那个月坚持跳完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