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1999》会魔法吧

41、如梦似真

　　开始父母以为他是累了的缘故，谁也没太当回事，后来妈妈发现他老抬起右手看，就问他手怎么了，周德凯说：“没事，磨起个泡而已。” 他拿起镰刀又继续割起了小麦。可是没过多长时间，他手上血泡磨破了一个，而且把上边的皮只连着一点了，露出了里边细嫩的肉，周德凯感到火*辣辣一阵一阵的疼。

　　妈妈见他站那儿不动，走过来一看，只见血泡已经磨破，妈妈抚摸了一下他的头，让他先回家。周跃没过来，在那边继续挥舞着手里的镰刀，只是远远的说：“那就先回去吧，回去的时候把那袋子菜拿上，回去把它摆开放在阴凉处，另外看着点猪别让它跑到村口地里，有好几家地里都放了老鼠药。”

　　周德凯原地又站了一会，慢慢向地头走去，这时他有一种当逃兵的自责和愧疚感。回到家后，他把菜摊放在西边靠墙的阴凉处，过了一会又把猪关进了圈里，便来到了井跟前，这时徐强正要挑着水离开，井墙上还围坐着刘琴芳和吴新竹。徐强见周德凯过来，就放下了肩膀上扁担，打趣说：“听说这两天你参加劳动改造呢，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

　　还说我呢，你这不也正改造呢！周德凯说着蹲下扒在一只桶上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凉水。

　　放了一天牛，你受牛的传染了吧，怎么喝水也咕咚咕咚的。刘琴芳嘲讽道。

　　周德凯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见刘琴芳这样说，心中的怒气顿时有点压制不住，但周德凯毕竟是周德凯，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道：“人就是喝的再优雅，有时候看上去也没有牛可爱，因为牛不会挖空心思嘲讽别人。”

　　徐强一听知道周德凯有点生气了，说道：“德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有失水准啊！”这时刘琴芳脸上有点发胀，尴尬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手不停的搓着一块表面光滑的石头。心想周德凯的确跟自己是越来越远了，也不知道是自己变了，还是周德凯变了，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童年而今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这时冯庆丰从北走了过来，徐强说：“你这两天死哪儿去了？连个鬼影也看不见。”

　　我也出来了，可是每次出来都看不见个人就又回去了。今天挺稀罕，人还挺多的。冯庆丰说着也找个地方坐下啦！对了我听说晓蝶明天从北京回来。

　　刘琴芳为了缓解她和周德凯之间的尴尬，故意说道：“人家周德凯还不知道呢，你又从哪儿听说的？”

　　人家杨晓蝶回来也不会提前通知我，我怎么会比庆丰知道的更多呢！周德凯笑了笑说道。

　　别装了，你肯定比庆丰知道的多，过年的时候有人看见晓蝶和你两个人在雪地里一起约会，你还在这儿装没事人呢！每个人都在变化都在成长，唯有吴新竹好像一直没变，时间在她身上失效了。

　　约会没有的事，我们的确在雪地玩了一会，像小时候那样追逐打闹，难得天地间那么干净。周德凯不加掩饰的说。

　　周德凯说的话，徐强你信吗？你怎么不和黄丽莹一起去雪地里溜达。吴新竹不依不饶的说，好像今天非要把周德凯审个明白。

　　徐强那会就挑着水回去了，你也不知道看甚了。刘琴芳斜了吴新竹一眼说。

　　冯庆丰看吴新竹死缠烂打的说个没完，便不耐烦的说：“才子配佳人本来也天经地义，别管有没有快别纠缠这个事了，老窥探别人隐私干嘛呢！”

　　被冯庆丰呛白了一通，吴新竹半天说了一句，我也不是想窥探德凯的隐私，这不闹着玩呢，闲的不也挺没意思的。

　　周德凯笑着说：“嗨，我算那门子才子呢，都是别人玩笑话。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不管将来走到那里，咱们从前那样纯洁无瑕的感情今后再也不会有啦！”也许是周德凯的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刘琴芳不由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周德凯不是不敢当众承认他喜欢杨晓蝶，他只是觉得自己现在除了书本上的知识别的什么也把握掌控不了，未来和过去一样渺茫。

　　第二天周德凯盼着下午可以见到杨晓蝶，结果到晚上也没看见她出来，周德凯晚上睡觉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失落。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这时大概得有十一点了他依然没有睡着，本来今晚他睡的很早，可是脑子里总是出现杨晓蝶的身影，令他辗转反侧的总是睡不着，窗外一直亮如白昼，月亮就像热恋中的恋人的笑脸。

　　又不知过了多久周德凯终于睡着了，他看见杨晓蝶从月亮上走了下来，步履轻盈穿着一身白丝绸，衣带飘飘的她问周德凯，半夜了怎么还不睡觉，你是在思念一个人吗？周德凯疑惑的看着她说：“我在想你，你不知道吗？晓蝶，我天天都在想你。”

　　白衣女子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慢慢才又说：“杨晓蝶今生跟你无缘，你忘了她吧！” 听了这话，周德凯伤心的说：“你不就是杨晓蝶，你怎么知道你跟我无缘呢，谁告诉你说咱俩无缘，我要去问问他。”

　　别执迷不悟了，你有你的事要完成，她有她的缘要了结。我不是你说的杨晓蝶，白衣女子语重心长的说。

　　周德凯天性本就聪慧，这时他好像听明白了点什么，忙又问道：“那你是哪个杨晓蝶，我又是哪个周德凯？那你认识我认识的杨晓蝶吗？”

　　别问了，总之你好好读书吧，读书期间你跟谁都不会有结果，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周德凯还有话要说，白衣女子就飘然消失了。从睡梦中醒来的周德凯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了一句话：“天上月圆，人间月半。” 大概是这句话的悲伤影响了他，周德凯心中自言自语着，难道我跟杨晓蝶将来注定是各奔东西。后来他安慰自己说，一个梦你也当真，周德凯亏你还是读书人呢！胡思乱想了一会，周德凯又睡着了，这次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上午周德凯去了奶奶家一趟，他想跟奶奶说说这个奇怪的梦，可是他又羞于启齿他喜欢杨晓蝶的事，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不去说了。奶奶见他进来什么也没说又走了，跟周德凯爷爷说道：“孩子们一旦有了自己的心事就长大了。”周德凯就是这样。周德凯爷爷靠窗户坐着，拿着旱烟锅子吸了几口烟。

　　今天是中秋节，如果昨天她没回来那就是不回来了，周德凯靠着电线杆心里想，不远处电线上正落着两只麻雀，一只往北动了动另一只也跟着向北动了动，周德凯盯着这两只麻雀，好像他从来没见过麻雀似的。不一会两只麻雀一起飞到了前面的树上，周德凯紧跟着麻雀到了那颗树下，可是满眼都是树叶那还有麻雀的影子。于是周德凯就从地上拾起了一块小石头，准备向那颗树掷去，可不知为什么他又把抬起的手臂放了下来，石头也丢在了地上。

　　你一个人在那儿干嘛呢？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周德凯回头一看是黄丽莹。

　　没干什么，刚从家出来不一会，你做什么去？周德凯问她。

　　我妹妹突然说想吃煮玉米，我给她去地里找找，看看现在还有没有可以煮的玉米。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反正你也没事干。黄丽莹走出几米远回头对他说道。

　　自从周德凯住到了陈贵福家，跟黄丽莹之间的关系比从前近了许多。由于黄丽莹是上队的，别看从小是一个村子里长大，但小时候周德凯跟她远没有跟刘琴芳她们关系要好。

　　他俩刚走到上队自留地地头，周德凯看见杨晓蝶徐强还有路春花正往这边走来，这时周德凯有点不想跟她去了，可他又不好意思开口，他只是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黄丽莹低着头却走的很快，还头也不回的催周德凯快点。

　　等周德凯从黄丽莹的玉米地里出来，杨晓蝶她们已不见了，也不知道她们去了谁家。周德凯心想她们一定进了刘琴芳家，找了结果是没有。这么一会工夫她们能去哪里呢？周德凯自言自语的说。原来她们几个过来正好看见了刘琴芳和王贺飞，他们一起就顺着王贺飞门口往上街去了。

　　周德凯一边走一边用脚踢飞了几块石头，他那里知道他们几个去了上街。这时他心情低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于是他下意识的哼唱起了张雨生的大海：从那遥远海边，慢慢消失的你，本来模糊的脸，竟然渐渐清晰，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有把它放在心底…

　　天已经快黑了，周德凯一个人坐在自家房后边的石头墙上还继续唱着这首歌。如果大海能够唤回曾经的爱，就让我用一生等待，如果深情往事你已不再留恋，就让它随风飘远。最后一个字他唱的十分用力甚至略带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