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1999》会魔法吧

42、长大是残酷的

　　忽然背后有个人给他鼓掌拍手，说唱的真好听，可就是有点伤感以后不许再唱这个歌了。周德凯回头一看是杨晓蝶。

　　周德凯开心的忘了该说什么，他觉得眼前这好像不是真的。见他用手掐自己的脸，杨晓蝶忙笑着说：“德凯你干啥掐自己的脸呢？”

　　“我怕眼前这一切又是一场梦，昨晚我就梦见了你，你却说你不是你。所以我掐了一下自己，这会我相信你是真的。”周德凯的话，连他自己的都觉得颠三倒四。

　　“什么和什么呀，我都听迷糊了，别说这些了。我刚才从上街下来，一直都没看见你，我忍不住就来找你了。没想到你在房后正唱歌呢！”说着她爽朗的笑出了声。

　　周德凯想把事情的经过跟杨晓蝶说一遍，想了想还是没去说。他只是挑拣的说道：“今天没看见你出来，我本认为你肯定没回来。我自己待着没意思，就一个人来这儿坐的了。”

　　“我怎么会不回来呢？大半年了我也想家也想……回来看看，”“你”字已经到了嘴边最后被她咽了下去。

　　“你刚才唱的歌叫什么名字，我在北京的大街上也听到过，不过不知为什么刚才我听你唱，好听是好听可我不想让你再唱第二遍了，因为在你的歌声中我仿佛看到你一个人在海边寻找一样丢失了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你好像很悲伤落寞的样子，可是我不想让你悲伤落寞。”杨晓蝶刚才的爽朗不见了，现在表情上只剩下了关心和怜惜。

　　“是张雨生的大海，可惜的是张雨生在去年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这首歌是他唱给妹妹的，他妹妹早年溺水身亡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周德凯问道。

　　“昨天下午回来的，不过后来跟我二姐又去看望我姥爷去了，晚上在我二姨家又住了一宿，今天上午我二姨夫又给我送了回来。”在月光下杨晓蝶美的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子，周德凯不由得又想起了昨晚那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梦。

　　“你怎么了，好像不是很开心样子。”杨晓蝶急切的问。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感觉有点疲倦，我想靠着你坐一会。”周德凯倦容淡淡的说。

　　杨晓蝶看着他，脸上泛起温柔的红晕，缓缓走过来挨着他坐了。夜色渐渐笼罩了四周，也笼罩了周德凯和杨晓蝶，什么过人的才气出众的姿色在季节的轮回里都是那么渺小。

　　周德凯和杨晓蝶背靠背坐着，过了很久周德凯低声说：“如果我俩生活在月亮上那该多好，我不用读书你也不用学什么裁衣服，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只有我们俩个人，什么都跟咱俩没有关系，平时我就种点地你就织点布，谁也不来打搅我们，我们也不去滋扰任何人。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一直到老，如果不巧你走在了我前面，不用担心我会立刻选择来陪你。”

　　周德凯一席肺腑之言听的杨晓蝶落下了眼泪。慢慢她说道：“德凯你一定是累了，要不我们都早点回家吧，今天是中秋节是团圆的日子。” 此时，杨晓蝶并不知道周德凯心情低落的原因，周德凯也不打算跟杨晓蝶去述说了，他知道说也说不清楚，没人说的清周德凯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回家的时候，杨晓蝶紧紧握住了周德凯的手，看着他说：“我明天没什么事，你要没事就过来找我，我现在也不怎么在乎别人的闲话，你不用顾忌那些个有的没的，只要咱们无愧于心就好。另外，你学习再忙也要多注意休息，细水才能长流。我喜欢的是长长久久的周德凯，你耀眼也好平淡也罢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我们虽然逃离不开这个纷纷扰扰的尘世间，可我们有决定如何渡过每一天的自主权。”

　　次日周德凯醒来的很早，昨天郁闷的心情被一扫而光，往常那个周德凯又回来了，调皮如孩子的太阳已早早露出了红彤彤的笑脸。周德凯站在院子里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墙根下落了几只正在寻觅食物的麻雀，一蹦一跳的可爱极了，直到今天周德凯才发现麻雀的腿原来不会弯曲。

　　出了大门他来到打谷场，看到那成捆的庄稼堆放的如小山一般，而且这样的小山有好多座，周德凯呆呆的站着，他仿佛听到忽然有人喊他，周德凯快去那边，刘琴芳就藏在谷堆后面。不一会有个叫艾忠的孩子又大声向他求助，说：“德凯，哑巴在后边追我呢！快过来帮我。”

　　记忆在打谷场转了一圈，周德凯又猛然发现薄图计的妹妹正躲在胡麻垛后边吃胡麻籽，见被周德凯发现了，她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了下去。

　　这里带给周德凯的那些快乐已经远去，有的人甚至已经变得杳无音讯。穿过打谷场周德凯来到大石头那儿，刘琴芳一个人正坐在上面。看见刘琴芳，周德凯刚才空寂的内心似乎一下升起了炊烟，于是他先微笑的和刘琴芳打了招呼。

　　“这么早你干啥去呀？”刘琴芳看着他问道。

　　“也不干啥，刚才我在打谷场里看了看，想起了很多儿时的事，后来就来这儿了。”周德凯回答。

　　“那你都想起谁了，有我吗？”刘琴芳半说半笑的问他。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你一直都是主角。上树摘榆钱，玩石子，捉迷藏，抓特务，点羊碗，丢手绢这些儿时的活动你可是不可或缺的人啊！”

　　“那杨晓蝶呢，她是不是不可或缺的呢？”刘琴芳一本正经的问。

　　周德凯沉默了半响没说什么。

　　“我有时候真想不通，你这么一个人如何就喜欢上杨晓蝶了，看来你们男的都是肤浅的，都是视觉动物。”刘琴芳接着说道。

　　周德凯没有承认什么，但也没去否定什么。他只是有点惊讶。

　　又过了一会，周德凯抬头看了看前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然后说：“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互相支持互相关照。在我眼里，你们都很出众。”

　　回头的一刹那，周德凯发现刘琴芳的眼角竟然流下了一滴眼泪。只听她自言自语道：“有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还能像小学时那样，成绩一直可以紧跟着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回到原来学习那种状态了，我也试图努力过，可我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了，有时候我也很烦自己，而你却如同个绝缘体，什么也动摇不了你的学习意志。你越来越像个读书的天选之人。说实话，我有时候也很嫉妒你，就像嫉妒杨晓蝶的美貌一样。德凯，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的未来我也不知道在那里。”

　　刘琴芳的坦诚让周德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她说完后，周德凯的鼻子里不由自主的有些酸楚，可是他又能怎么做呢，谁有这本事可以导正别人的灵魂扶起他人的信仰呢？

　　周德凯用充满怜悯的语调说：“琴芳你要愿意，下学期你可以搬出来住到我们那儿，学习上咱们可以互相帮助。你也不要太悲观。”

　　刘琴芳倒也不是喜欢周德凯，只是当她确信周德凯喜欢的不是自己而是杨晓蝶时，她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这样她心底总有一种自己不如杨晓蝶的感觉，想一想她就气不过，终于引发了她今天泄洪般的倾诉。

　　下午周德凯来找杨晓蝶，却在大水坑那儿碰见了她。

　　“我在家等你半天，上午你怎么不来找我？我妈上午还说起那天你俩一起放牛的事。哎，对了，我问你，放牛你带了本书是不是故意的？”杨晓蝶带点俏皮的看着周德凯问。

　　“谁说我是故意的，你妈说的？”周德凯有点激动的问。

　　“我说的，我说的。我妈夸你还来不及呢！”杨晓蝶娇嗔的故意板起了脸。

　　周德凯笑了，他明白了杨晓蝶的意思。于是说道：“我就是没出息到去当羊倌吃百家饭，我也不会选择吃演员那口饭。”

　　“好吧！算你蒙混过关了。”杨晓蝶嘻嘻一笑说了句。

　　“你还没说你上午干啥去了呢？害我白等了你半天。你该不会又偷偷跑去没人的地方唱歌了吧？”杨晓蝶紧追不舍的追问道。

　　周德凯以为这个问题已经混过去了呢，因为他不想说碰到刘琴芳的事，他怕杨晓蝶问到细节，他觉得这个事还是不提的好。所以他只好撒谎说：“今早起来的晚了就那也没去。”

　　“那天在上街听他们说，周二财和冯庆丰读完下学期，明年要出去学木匠呢！还有薄图计，他们说他要去学厨师了。我当时听了好想笑，心想学了这个肯定受不了饿。”杨晓蝶说的很轻松。

　　“读书是一条孤独的路，对于大多数的人家来说也是个沉重的包袱。薄图计上小学的时候学习非常努力，没想到他就快要辍学了。”周德凯平静的说着，他似乎看到了几年后别的发小们都在忙着赚钱，只有他手里还天天捧着一本书在读，父母却为了他的学费每天辛苦地在地里劳动。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