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烦心心

6、试探

　　“不是早就说了，在我面前无须自称奴婢。以后私下里可必须唤我姐姐。”
　　“多谢小姐，不，多谢姐姐。”
　　到了时候，八角合心匣也被暖热至烫手，新月仔细用簪子将圆盘转动至图形与周围一致。
　　啪嗒一声，有圆盘这一面打开了。
　　“这里面，竟还有一颗蛋？”
　　新月看向绿杏，绿杏少见地严肃道“此事事关重大，姐姐阅过书信后，便要将信立即烧毁。”
　　这可是母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书信。
　　新月缓缓将信拿出，信纸依旧崭新，墨色的字迹似乎刚刚干涸。
　　数年前，一个丰腴美艳的女子身着红衣，芊芊细指如白玉般，握笔写下这封书信。
　　“展信佳……”
　　最后一句，令新月愣住，常年面色毫无波澜，毫不在意世事的柳府二小姐。表情仿佛再也控制不住了。
　　“绿杏，这件事……”新月闭上双眼，不知该从何说起，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沉默良久。
　　绿杏看了看房屋四周，确定没有人影，率先开口，“公主，我可释放信号，明日您前往东市杏花楼，会有人在那为您指点。”
　　公主一词，让新月微微失了神。
　　“前朝…还有多少人为之效力？”
　　“我并不清楚，事情复杂，消息十分隐秘，我们这些执行任务的人都只用知道自己的任务即可。这些信息都是上面的人掌握的，小姐明天可以问问那人。”
　　新月本以为自己只是柳府二小姐，庸碌一生，有时也感叹自己平凡普通。没想到竟然真有可以掌控未来的一天。
　　这算心想事成吗？新月在心中苦笑道。到了这一步，竟没想获得权力的代价是如此重的担子。
　　身为前朝公主，自己这条命都由不得自己。
　　“这件事柳府还有其他人有所牵连吗？”
　　“别的我不知，但我知道柳老爷是清楚的。”
　　怪不得，怪不得父亲对自己，素来有层隔阂般，自己以为是父亲内敛不外露情感，原来竟还有如此缘由。
　　也怪不得柳府素日安分守己，低调度日。
　　那二哥的身份又是什么？
　　稍微细想便令人胆寒。
　　“姐，我先出府了。”
　　“好，注意安全。”
　　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新月走入院中，“裳冉。”
　　一抹黑色的身影轻盈地落下，单膝跪在地上。
　　“其他人呢？我想与诸位见一下，有要事相托。”
　　四人同穿黑色便衣，身子矫健，似乎都是女子。
　　“明日你们五人替我去西市的青云药铺和龙市里要几处欠款。等下我会将欠条给你们。”
　　“二小姐，属下奉命护住您的安危，如果一个人都不留下，万一出了意外……”
　　“如今在京城中，戒备森严，对方不敢明目张胆行刺杀之事，我会随身带着婢女，不会走偏僻之地的。”
　　裳冉郁闷，但柳玉将军已吩咐了听从柳新月的指令，便也无可奈何。“是，属下告退。”
　　“其他人退下吧。裳冉，你上前来。”
　　“哥哥亲自给你赐名，想来你也不单单是一个下属吧。”
　　“二小姐，属下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玉将军相信属下，才放心由属下来保护二小姐。”
　　“既然如此，我便不多问了。你也清楚如今形势严峻，需要银钱傍身，明日的事，劳烦你们了，务必要有所收获。”
　　“是，属下定不辜负二小姐期待。”
　　“下去吧。”
　　“是。”
　　次日，新月打扮低调，一身银灰色素衣，一枚玉簪。
　　如信中指引，将匣子中的蛋放置在桌上能晒到太阳的地方，用刀划破手臂，雪白纤细的手臂上滴落下殷红的血，浸入蛋壳。
　　原本莹润的白蛋又增加几分淡淡的柔光笼罩。
　　待光芒散去，变回原来的样子，新月又将蛋收入匣子，封好匣子，带着绿杏去往杏花楼。
　　东市杏花楼，位于府城最繁华的地段，明面上是一处脂粉铺子，里面卖些新月研发的胭脂、香袋，皆用新鲜的花瓣研制而成。
　　还设有用花瓣、特殊形状的叶子，甚至宝石珍珠，混上特制的凝露，铺在指甲上，可维持数日，清新美丽。这样的服务，既可单独购买，也可在购买大量的商品后被赠送。
　　新兴程度是整个都城之最。风靡于都城女子之间，名为饰甲。
　　商业买卖做的风生水起，情报暗网亦规模庞大，体系完善。
　　不仅负责打探都城中的信息，买卖信息，也会于买卖商品中传递信息。是江湖上有名的情报基地。但杏花楼对外表示从不沾染朝中事务，几番规矩加起来，令人无从针对。
　　众多女子在此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处，杏花楼楼主出手阔绰，在这务工的女子们能为家中减一些负担，也能提升自己的家庭地位，故而大家大都十分忠心于杏花楼。
　　这杏花楼是新月最赚钱的商铺之一，新鲜点子是新月想的，却是由刘老板经营的。
　　早年间刘须被合伙人背叛，沦落街头，新月恰好走在街上时认出了刘须，刘须以前经营的点心铺子是新月特别喜欢的，于是便上前与刘须交谈。得知刘须窘迫，包了百两银子赠与刘老板。
　　此后刘须效忠于新月，刘须经营能力强，和官场打交道也毫无破绽，新月的许多铺子都由刘须经营。新月毫不吝啬，这些年给他的分成够他买下半个都城了。
　　自然，杏花楼还是会收集官场事务的。
　　并有专人按时间线整理在册，往常新月并无意观看，只是偶尔遇到涉及柳家的事情，会暗中提醒柳老爷。
　　从今往后，杏花楼的作用，怕是有大用处了。
　　缓缓走入三楼雅间，里面早已有一位身着玄色衣物，头戴斗笠的男子静坐等候，气度华贵，一眼不凡，雅间中原本用来放置稀有商品的介绍台被撤去，放上一张梨花木茶桌，布有全套紫砂茶具。
　　见新月入内，男子左手堪堪挡住右侧袖子，握着茶壶柄，右手腕微微向下，缓缓倒出清亮的茶
　　。茶香令人心神宁静，不似杏花楼中常用的茉绿花茶，一闻便知是难得的上品。
　　坐在男子对面，新月上下打量了一下。
　　“我竟不知，杏花楼中有如此尊贵的客人，能换雅间的布置，还有常用的茶具，茶叶。想来阁下早与杏花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了吧？”
　　男子抬了抬眼，轻笑道，“柳姑娘何必如此警惕，在下不过是乐于支持杏花楼罢了，柳姑娘当甩手掌柜太久了不清楚，这里消费达一定数额便会有专门的雅间。放松，在下与柳姑娘一直以来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只不过是柳姑娘早发现和晚发现罢了。”
　　“你既带着斗笠，便也清楚，我不一定就愿意跟你们在同一条船上。你们要走的路极其艰难不说，又会使国家动荡，百姓困苦，据我所知，如今天子较之前，已改善民生，做了许多好事。既然如此，上一代的恩怨不如留在上一代，我们都安于现状，不好吗？”
　　“柳姑娘，你很聪明，我也不想隐瞒，你哥哥的事情，确实与你的身份有关。”
　　我的身份？这么说，柳二哥哥应当确实是柳家少爷，新月不觉自己松了口气，向后靠在椅靠上。
　　也是，哥哥是男子，若真有前朝男子遗孤，想必当今天子不会放松警惕。
　　“想来柳姑娘空留着杏花楼，却不怎么关心朝中事宜呀。”
　　玄衣男子抬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毋庸置疑，这轻轻的两句话，都将新月拉入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
　　新月知道，这趟浑水，自己是非趟不可了。
　　“公子，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我的名字，我的身份，都不重要。这不是柳小姐需要关心的，你只需完成一个任务即可。”
　　新月被气笑了，“好，我可以不问，但我必须要知道，这件事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玄衣男子顿了顿，连斗笠上的面纱都静止了，霎时间屋内气氛变得严肃。
　　玄衣男子弯了弯左侧的嘴角，似笑非笑，新月看不见的眼神里少了几分玩味。
　　“难得啊，养在民间的小公主竟然也能如此清醒睿智。是我小瞧你了。”
　　玄衣男子将头不动声色地向右边偏了偏，盯着窗外那楼房没挡住的一片天空，食指缓缓地敲着茶杯。
　　新月在心中冷笑，看着人的样子，原本怕是根本没料到自己会问这个问题，看来这群人比自己想的还要可恶，不过是拿自己的身份当个幌子，想争权谋利而已。
　　“这事我需要时间安排，柳姑娘不必心急。当下呢，柳姑娘最要紧的事，是抓紧时间配合贾家，嫁入贾家，如此一来，有了贾家的助力，事情会轻松许多。”
　　新月皱眉，原来和贾家的婚事如此复杂，这可难办了。
　　“贾家若知道你们绕这么大一个圈子骗他们，可想而知该如何气急败坏。”
　　“柳姑娘，这事你知我知，事情尘埃落定后，凉他贾家翻不出什么天来，柳姑娘若不满意贾公子，到时候随你想要谁，倒时柳姑娘有财有权，一脚踢开，贾溱潼也没法有异议。”
　　“可若我说，我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