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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隔壁院的婆子分明是在指桑骂槐,这才来公主府几日?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被满京城的人耻笑。

      “姑娘,你瞧瞧,这还没见几回呢,婆子就骂得这般难听,满京城都知道了您昨日与他见面,今日再一同逛灯会怕是要坏了名声。”
      海棠忍不住提醒江翎,毕竟这里是大乾,自家姑娘要是跟着谢家的惹出事,谁能担得起女儿家的名声受损的问题?

      江翎瞧着院中含苞欲放的朱砂梅,这些时日她仔细观察了院里的女使婆子,面上虽殷勤谄媚,却个个心怀鬼胎阳奉阴违,单单是府里的开支银子就私吞不少。
      她将茶盏搁到矮桌上,起身理了理绣着莲花图纹的衣摆,道“时辰快到了,别让谢家公子落了面子。”

      海棠还想上前劝说几句,蒹葭猛地拽住她的袖子,摇了摇头,道“姑娘自有考量,咱们只管听姑娘吩咐就是了。”
      海棠自小就是个暴脾气,一听外头人议论江翎就耐不住性子,可她哪里知道外头的流言正是江翎的手笔。

      洛阳城难得在初冬下雪,恰逢元宵佳节,城中大大小小的街巷都挂了花灯。

      谢府的马车停在南街,蒹葭大老远就瞧见了马车旁的年轻公子,她将面纱塞到江翎怀里,嘱咐道,“姑娘难得出府玩一回,自是要尽兴,只是今日定要遮住面容,蒹葭忘了给您带大氅,您莫要受凉了。”
      江翎笑着应下,她戴上面纱后朝石桥走去,没走几步就被路边脏兮兮的小乞丐拽住了裙摆,“姐姐,求您赏些银钱吧。”
      “蒹葭,将这孩子带回府吃顿饱饭,再让婆子给他做几身厚衣裳,然后将人送去善堂。”江翎三言两语就安置了小乞丐的去处,蒹葭给孩子披上狐裘,带着人上了马车。

      “这不是辞盈殿下吗,殿下在这儿做什么呢?”
      “殿下真是菩萨心肠,只是这洛阳城外的县郡流民成灾,你又能救几人?如此贱民也值得耗费心思,当真是乡下养出的小家子气。”
      “不过是伪善嘴脸罢了,小将军被她诓骗得团团转。”

      江翎目送了马车离去刚想去寻谢昱,身后就传来一阵嘈杂声,是前几日殿外见过的世家小姐,她们本是要去卢家赴宴,碰见遇到公主府养在外头的长女,她们对谢昱‘恋慕’江翎一事耿耿于怀。
      今日恰巧碰见正主,自然要问个清楚。

      江翎侧首看着面前几位姑娘的神情,拈酸吃醋的模样倒挺有趣,可这视人命为草芥的毛病不太好,她平静地笑了笑,“京都建设善堂就是为了收容流民,难不成你们住腻了绫罗软榻想搬去善堂散散心,要是这个原因我倒是能理解几位说出这般尖酸刻薄的话。”
      这下轮到世家小姐们哑口无言,江翎刚要离开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住手腕,紧接着她的视线就被大氅遮住了。

      “此处好生热闹,辞盈殿下在这儿作甚?”
      长身玉立的少年出现在少女身侧,还顺便将大氅披在少女肩上,少年的举动就是无声宣告京中传闻都是真的。

      一旁的世家小姐们笑容都僵在脸上,从前的谢昱只跟苏小姐逛灯会,苏小姐好不容易离开京城,如今又来个辞盈殿下。
      这几位虽是闺阁女子,却都对这洛阳城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生了心思,更何况,京城中的姑娘家哪个不惦记谢昱、靖王世子这些容貌家世一等一的公子哥。

      谁能料到公主府能将长女养到乡下,这长女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谢昱回京上任时出现,只在宫宴上见了一面,就让谢小将军动了心,当真是机缘天定。

      世家小姐中身着浅紫色云绢裙的女子上前几步,拱了拱手,道“殿下今日也来逛灯会呢,我是礼部尚书张家的女儿,前日在殿外见过一面就觉得很是亲切。”

      江翎的思绪飞了一会儿,回过神时张家小姐塞给她一个香囊,江翎看向张家小姐露出笑容,而后摘下腰间的玉佩递过去,“来而不往非礼也,还请张姑娘收下回礼,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张家小姐欢喜地接过玉佩,她自幼体弱不常出府,难得在外面交朋友,“辞盈殿下,您比我想象的还要平易近人,等开春了阿念请殿下来府里小聚。”
      江翎笑着应下,“好,那我就等姑娘的帖子。”

      街上的铺子挂满了花灯,江翎的心思却不在灯会,神情也愈发凝重。
      往年过生辰母亲会亲自下厨给她做桂花糕,父兄也会从边关赶回青州,会带好多没见过的稀罕玩意,阿姐会为她造一把长命锁。
      如今再也没有桂花糕,长命锁,江家也不复存在。

      谢昱饶有兴致地逛着集市两边的铺子,瞧着江翎脸色微变,神情恍惚,就觉得这姑娘有心事,他忍不住问清缘由,“江姑娘,是你邀我来逛灯会的,怎么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昱猜到那群世家女会闹出点动静,一听今安禀报江翎的马车经过卢府,又遇见卢家交好的几位小姐就赶过来给她解围。
      现下燃眉之急倒是解了,可这姑娘瞧着不大高兴,莫非是方才她们说了闲话?
      可这姑娘瞧着不像是软性子,方才她面对那群世家女的言辞很是凌厉,这般伶牙俐齿的性子倒是令他另眼相看。

      江翎的思绪早已飞出去了,丝毫没听见谢昱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谢昱才发现江翎没搭理自己,一回头才发现方才跟在他身后的姑娘不见了踪影。
      人呢?殿下第一回逛灯会,人要是丢了,他家老头定要扒了他的皮。

      谢昱四周张望着,糖人铺子前站着的少女有几分眼熟,仔细一瞧,可不就是被他搞丢的江翎。

      “殿下,你来买糖人怎么不告诉我?”
      谢昱快步走过去,下意识去拽江翎的手,江翎抬眸看向他,一脸的疑惑。
      “殿下您....”谢昱反应过来后连忙抽回左手,江翎却误解谢昱的意思,以为他是要糖人,就把手里的糖人塞过去,“这糖人很好吃,你尝尝。”

      少年愣在原地,他的左手被少女拽住,还硬塞了兔子图案的糖人,糖人木棍上还残留着少女手心的余温。
      江翎扬了扬唇,重复了一遍,“谢昱,你尝尝。”
      “………”
      谢昱一脸无奈地咬了口糖人,方才他想说的话被江翎一个糖人打断,这口气堵在喉间憋屈得很。

      二人并肩走在街上,谢昱手里的糖人吃了大半,他清了清嗓子,斟酌道“殿下,下回离开要告诉我,你在洛阳城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事,长公主她……”
      江翎专心致志地啃糖人,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谢昱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没听进去,罢了罢了,到底是小姑娘心性。
      但他还是提醒了一句, “殿下以后出门还是多带些侍卫吧,最近京城不太平。”
      江翎抬眸看向谢昱,轻笑一声,“我出门带侍卫,岂不是让小将军难堪,更何况我身手还算不错。”
      谢昱“………”

      二人行至一家茶馆前,江翎刚想提出喝盏热茶再逛,就被迎面而来的绿衣少年打断了,少年的衣裳颜色鲜艳,发间还插了支长流苏山茶簪子,衬得少年唇红齿白,怪好看的。
      “谢昱你小子,跟美人幽会竟也不叫我。”

      说这话的正是沈昀,他仔细看了看江翎的眉眼,然后冲过来一把揽住谢昱,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哎,这姑娘我瞧着眼熟,是不是暗香楼的?你家老头不是管得严,你怎么敢带人出来逛街?”

      如今他跟江翎好歹也算是朋友,日后又是一条船上的,自然不能让这小子说闲话。
      谢昱推开胡言乱语的沈昀,皱着眉踹了他一脚,正色道,“你小子这是喝了多少,净胡言乱语,这是长公主府的辞盈殿下。”

      前半句沈昀还在笑,听了后半句浑身起了一层冷汗,酒也醒了大半,顾不上手里还拎着南街的核桃酥,连忙朝江翎拱了拱手,“殿下恕罪,小臣沈昀一向懒散惯了,整日胡诌冒犯了殿下,小臣正要去暗香楼跟同僚小聚,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无妨无妨,在外不必讲究这些。”江翎倒也不恼,反而对沈昀口中的‘暗香楼’生出几分兴趣,凑到谢昱身旁小声问道,“暗香楼是何处?好玩吗?”
      谢昱还没来得及拒绝,沈昀就两眼放光扑过去,殷勤道,“殿下,暗香楼可是京中最大的酒楼,里面不仅有花魁献舞,投壶作画,满楼的妖童媛女,简直洛阳城是最好玩的地方。”
      谢昱强忍着掐死沈昀的冲动,在心底默念百遍这厮打小就缺心眼,做出带殿下逛花楼的举动也不为奇。

      江翎眼前一亮,当即决定去见见世面,“好,劳烦沈公子带路。”
      沈昀笑得花枝招展,“小臣遵命!”

      三人刚到暗香楼就碰见几位‘熟人’,国公府和伯爵府的几位公子带着朝中新晋官员在赏曲观舞。
      满京城最嚣张跋扈的就是国公府这二位公子哥,南安世家单氏后人——单景之,单垣。

      “今儿是什么稀罕日子,暗香楼晚间前只接贵客的规矩,有些人记不住啊。”
      单桓一看见谢昱、沈昀二人立马推开怀里的舞姬,笑着将手边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脸上的笑容轻狂又欠揍。
      “呦,这不是谢家的小将军吗,今儿个竟也带了个姑娘,这姑娘长得不错,是哪家的美人儿?来陪小爷喝两杯。”
      单家兄弟一个好色一个好赌,次子单桓平生最不对付的人就是谢昱,自打三年前君子六艺都输给了谢昱,被众人足足嘲笑了半个月,就连殿试也输给了谢昱、沈昀等人,此后单桓视谢昱为今生宿敌,只要二人见面定生事端。

      “单公子,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可不想再打断你的腿。”谢昱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挡在江翎身前,少年唇角虽噙着笑意,笑意却未达眼底。

      单景之脸色骤然一变,他俯视片刻站在楼梯上的谢昱,冷笑一声,“世子现下来暗香楼若是要挑衅家弟?那你可找错地方了,今日暗香楼宾客众多,你莫不是忘了,此处是单家的地盘,平日你在暗香楼寻欢作乐,我不曾有意为难,此刻世子莫要让我为难,若是被小厮打出暗香楼,世子就成了全京都的笑话。”

      谢昱幽深的目光停留在单景之身上许久,他凝视着楼阁之上单桓肆无忌惮的笑容,心里的波澜不平被压下去,他扯了扯唇角,“单兄误会了,这位姑娘是来寻我学作画的,我记得垣公子最擅作山水画,不如二位比试一番,再论其他。”

      “我何时要跟你学画了?”江翎小声问道。
      少年面不改色地看着江翎,一本正经道,“谢某觉得姑娘愿意替我说句公道话。”
      江翎眼角一抽,合着这人拿她做挡箭牌,这人也太爱出风头了。

      江翎刚要张口拒绝,想到二人已是盟友,大庭广众的也不好落他面子,她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既然小将军说要比试,恭敬不如从命,单公子请。”
      罢了罢了,这次姑且让他出出风头,更何况谢昱能力不俗,日后少不了他推波助澜,还是莫要招惹他了。

      单桓饶有兴致地走到小厮摆好纸笔的矮桌前,他率先拿起挂在笔架上的紫豪,一脚将软垫踢到旁边,嗤笑,“我一个大男人用不着这个,本公子站着也能画出千古名画。”
      这话说得猖狂,四周的人不禁唏嘘,这般肆意妄为的行事作风只有单家能兜得住,单家公子在京都如此狂悖当真不愧是国公府备受宠爱的幼子。

      “今日我等着瞧公子的千古名画,莫要让人平白看了笑话。”
      江翎淡淡出声,她走到旁边矮桌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大半,真诚地发问,“单公子,可以公布今日比试的题目了。”

      周围人都堵在二楼,大多都是等着看热闹,单垣的山水画在京城无人能与其相较。
      这位姑娘瞧着面生,想必是初来京城不懂其中的波谲复杂。

      “这姑娘长得有几分姿色,可惜太年轻了,竟敢得罪国公爷的儿子。”
      “哎,老王头,上回挑衅单垣的人什么下场来着,流放汴河镇还是去塞外了?”
      “你瞧,这回谢小将军倒是不出风头了,那位姑娘可就惨了。”
      “上回户部侍郎家的小儿子得罪了垣公子没几日便溺水身亡,就算谢家手握重兵,那也是在边关,如今这京城是单家独揽大权,谁敢置喙半个字?”

      众人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单垣喜赌,凡事都要论个高低,更何况他背后是国公府。
      他们可见过不少赢了之后被单垣弄得家破人亡的,单家好面子,即便输了也要对方付出惨痛代价。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海棠:讨厌所有接近姑娘的登徒子,包括居心叵测的小将军
    某日,谢昱的手下拎着南街最好吃的糕点送到公主府,连门都没进去就被海棠赶了出来
    陆今安:世子,我以后再也不去给郡主送糕点了
    谢昱:??明日去给郡主送些江南蜀锦和脂粉,不用送糕点了,也许糕点不合她的胃口
    陆今安: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合不合胃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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