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三章 ...

  •   算上今日是江翎第二次入宫,上回是大乾皇帝传召要她面圣。
      彼时江翎初入洛阳城,心绪不定之际又逢君王召见,她一路上担惊受怕都来不及瞧瞧这沿途景色。

      大乾的王城与大墚不同。
      大墚是前朝旧殿,红墙黛瓦,地铺白玉,阖宫种满了银杏树,各所寝殿皆是雕梁画柱,廊檐下坠着珊瑚珠帘,就连屋顶上的金雕也是洒金鎏银,处处彰显皇权贵胄。
      而大乾宫的侧殿楼阙宫门足足有四十余座,王城内城墙高耸,各处宫殿错落有致,五十余步一楼,百步一阁。

      正殿前玉石砌成的长阶下站着不少世家贵女,一旁则是世家公子在比试刀剑。

      长公主府的马车一停,萧挽盈从马车上下来时牵着一位面生的少女,他们的目光便都落在江翎身上。
      想必她就是长公主养在庄子上的女儿,众人投来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

      “她就是公主的长女辞盈殿下吧?论姿色不输乔姐姐和挽盈殿下呢。”
      “瞧着样貌生得不错,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站在挽盈殿下身侧也丝毫不逊色呢。”
      今日来赴宴世家贵女大多是官宦人家,长公主乃是皇族血脉,他们为人臣自然要谨言慎行,可偏偏有那么一两个不识趣的东西。

      “美则美矣,可惜是乡村野间养出来的上不得台面。”
      说这话的是户部尚书之女卢兰因,姑母乃当朝皇贵妃,官宦子女中唯有她敢穿降红色宫装,性子也比旁人娇纵跋扈。
      今日她特意穿了一身鎏金绣花宫装,她抬眸望向江翎时,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敌意,唇角隐隐约约还有几分阴森冷笑。

      卢兰因上前朝萧挽盈行礼,轻嗤一声,“殿下安好,想必这位就是大姑娘辞盈吧?我等早有耳闻,大姑娘养在乡间庄子上自是不懂规矩不成体统。”

      萧挽盈自然听不得旁人污蔑自家姐姐。
      她欲开口反驳时被江翎拽住,她上前半步将萧挽盈挡在身后,朝卢兰因拱了拱手,客气道:
      “姑娘还未画眉点唇就已经面赛芙蓉,楚楚动人,我自幼性子顽劣其貌不扬,自然比不得钟鼎世家教养出来的贵女,还望姑娘高抬贵手。”

      旁人听了这话难免觉得卢兰因太过跋扈,竞对郡主出言不逊。
      卢兰因并未察觉自己言行有何不妥,她瞪了眼神情温和的江翎,这乡下丫头倒是有几分本事,越看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刚想再骂几句时,那群世家子弟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太子殿下来了。”

      卢兰因愤愤不平的跺了跺脚,今日表哥难得出面赴宴,暂且放过这粗鄙不堪的丫头,她撂下一句警告便转身离开了。
      “今后你见着我最好躲远些,否则我见你一回收拾你一回。”

      众人面面相觑,今日挽盈殿下竟按捺住脾气,并未同卢兰因争执一番,当真是稀奇。
      江翎对卢家女的话一笑置之,她拍了拍萧挽盈的手,问道“挽盈,今日宴会可有什么规矩?”

      萧挽盈狠狠地剜了一眼卢兰因,心里给卢家记上一笔,这账今后定是要讨回来的。

      萧挽盈跟在江翎身侧,将往年习俗一一解释,“姐姐,按照元宵节旧例,世家贵女都要献舞献画,世家子弟则是舞剑耍枪,总之外祖母说了今年要热闹些。”
      她顿了顿,环视四周无人察觉后压低了声音,“外祖母很想见姐姐,所以今年并未邀各宫嫔妃和年幼皇嗣,只给正四品以上官职的府邸递了帖子。”
      江翎瞧着前面那群世家子弟,无端想到年后顾砚定会借势打压穆陵关,届时不知又会枉死多少忠烈将士。

      行至正殿前,江翎才回过神,她又在胡思乱想了,纵然她心急火燎想结交谢家。
      可她刚到洛阳,连世家贵女都不识得几个,如何有机会认识谢家公子。

      等等,正四品?那想必陈郡谢家也会赴宴。

      左右她与裴家结亲一事还未落定,在下月初五之前寻得良机,此事定生出不少变故,其中这细枝末节等见到谢家公子后再慢慢梳理也不迟。

      萧挽盈刚要牵着江翎入席就听到殿外一阵嘈杂声,殿外候着的世家子弟齐刷刷行礼。
      “见过小将军。”

      铺满玉石的长阶上站着一位少年,容貌生得惊为天人,高挺的鼻间有一点朱砂痣,少年披着绛色织金狐皮大氅,一身石青银绣鹤纹圆领袍,倒不像其他世家公子穿得素雅。

      谢昱把玩着手中的玉核桃,狭长的桃花眼掠过殿前众人,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们今日倒是来得早,恐怕为着搏今年的彩头做足了准备吧。”

      候在殿外的衡阳王萧桉朝谢昱拱了拱手,寒暄道“阿昱昨日才从通州大营归来,今日竟也来赴宴,倒是稀罕事。”

      谢昱闻言一笑,低手掏出锦袍袖兜里的玉佩,随意丢到萧桉怀中,淡声道“上回你落在暗香楼的,你那双眼就长在漂亮姑娘身上,除了姑娘你还能看到什么?”
      萧桉将玉佩交给侍从,被谢昱挤兑了也不生气,上下打量他一番才道“你这厮每回去暗香楼从不留宿,莫不是家中管教太严?”

      “殿下说笑了,京城中谁人不知小将军仰慕沈某,沈某不才,承蒙小将军厚爱。”
      说这话的是刑部侍郎沈昀,打小就跟谢昱是冤家,一见面就拌嘴。

      沈昀趾高气昂的走过来,大臂一挥,搭上谢昱的肩,他方才就觉得谢昱这小子不对劲,现下仔细瞧了才察觉出一二。
      “哎,你小子素来不喜红色,你们瞧这鹊红大氅跟石青毛领锦袍,啧啧啧,这般花枝招展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沈昀的话说得迟了,谢昱已挣开他的手,他不疾不徐地走到萧挽盈跟前,朗声道,“臣见过挽盈殿下。”
      谢昱的目光落到一旁的江翎身上,眸光意味不明,试探着开口,“不知这位殿下如何称呼?”

      “小将军谬赞了,我并不是什么殿下,小女名唤辞盈。”
      江翎瞧着眼前的少年总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大抵是谢昱自幼随父征战,或许是他们在穆陵关口有过一面之缘。

      谢昱停顿了片刻,才问了句“姑娘是姓萧?”
      江翎背后的冷汗顿时冒出来,谢家暗谍遍布朝野的本事她早有耳闻,倘若今日瞒了他,往后如何兜得住?

      过了半晌,江翎敛了笑容,低声道“我并非姓萧,小将军可唤我江姑娘。”
      只两句话就撇干净萧氏跟自己的关系,聪明人自然知晓此为何意。

      谢昱并未搭话,深邃的目光掠过面前的少女,神色缓和不少,扬了扬唇,“姑娘倒是坦诚相待。”
      说罢便越过江翎,二人擦肩而过时,谢昱侧头瞥见少女腰间挂着的荷包,嘴角弯起的笑加深几分。

      这场宫宴让江翎见识到何为盛世王朝。
      整座王城灯火通明,城门处隐隐听到笙歌鼎沸,殿内的年轻公子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世家贵女们对月作诗,共赏这场歌舞升平的宴席。

      席间有不少世家子弟来给萧挽盈寒暄,江翎觉得无趣就挪去后面的位子。
      蒹葭在一旁斟酒,瞧着自家姑娘满腹心事的模样,只觉得奇怪,“姑娘,今日你看谢家公子的眼神不同,你是不是对他生了心思?”

      江翎抿着唇,心绪如同一团乱麻。
      半晌后她才端起酒盏,烈酒下肚,喉间虽是辛辣却很痛快。
      “蒹葭,倘若果真如此,我当如何?”

      蒹葭觉得她神情有些复杂,便先回答:“姑娘虽生得不错,可您从小就心气高,定不会巴结旁人,再说了,谢家这样的门第,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如此美貌便是无用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以奴婢拙见,谢家公子饱读诗书又精通兵法,他喜欢的女子样貌不一定卓然,但才学定要出众,姑娘也是博览群书,当知谢家公子想要什么。”

      谢昱最想要的是什么?

      无非是权势,兵马,民心,朝中威望,又或是大乾皇帝的信任。
      江翎慕然一惊,是了,手握三十万凉州兵的谢家最畏惧的是上位者的疑心,皇帝一旦生了疑心,有意除之而后快,巍峨气派的侯府顷刻间灰飞烟灭并非难事,这何尝不是江家所经历的劫难。

      江翎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不少,这几日飘忽不定的心绪霎时平静下来。
      倘若皇帝并未忌惮谢家,何至于将兵符交到尚未及冠的谢昱手里。

      她曾听挽盈提起过,凉州兵虎符有阴阳之分,阳符是历朝皇帝传位之物,阴符则是由正一品大将军保管,谢老将军因旧疾复发递上辞呈,谢老将军功成身退后军营中无人统领三军,皇帝下旨封赏谢氏独子为三品右将军。

      想到这里,江翎心里已有了主意,她要试着让谢昱成为她的盟友,共患难,同进退。
      她轻声叮嘱蒹葭等宴席散了就给谢府下人递帖子,邀谢家公子明日在南街茶馆一叙,若他不应允就日日送去帖子。

      蒹葭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自家姑娘这是要强弩硬上弓?小祖宗啊,让你审时度势,不是让你强人所难啊。
      她艰难的开口,“姑娘,这怕是不妥。”
      江翎拿了块栗子糕,咬一小口,小声嘀咕“有何不妥?母亲说了,坐以待毙只会耽误时机,一旦拿定主意就要速战速决。”
      蒹葭:“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可夫人是教您兵法,并非是御夫之道。

      次日大清早,长公主身边的郑妈妈就带着陛下的赏赐来问安,海棠瞧见堆了半院子的奇珍异宝,一时愣了神,“这些都是圣上赐的?看来姑娘很讨圣上欢心呢。”

      这话当着外人的面也敢胡乱诌?
      蒹葭上前拽住海棠的袖子,面上带着笑,朗声道“陛下赏赐乃是皇恩浩荡,圣上看重姑娘便是看重长公主府。”

      “你这丫头就会诓我,大姑娘可醒了?”
      郑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她平日最喜嘴甜讨巧的,蒹葭这小丫头倒是讨人欢心。

      蒹葭面上仍带着笑,掏出荷包塞到郑妈妈怀里,轻声道,“姑娘昨夜多饮了些酒,现下睡得正香,劳烦妈妈把赏赐带回库房,陛下赏赐还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姑娘年纪尚幼,只愿常伴姨母左右,还请妈妈将话带给殿下。”
      郑妈妈掂了掂荷包的份量,对江翎心出几分佩服,身边的小婢女竟能洞察人心,她笑呵呵道“殿下本就不愿姑娘掺和进裴家的腌臜事中,让姑娘放心吧。”

      等郑妈妈走后,蒹葭才松了口气,毕竟江翎此刻不在府里,好歹是遮掩过去了。
      她喃喃道,“也不知姑娘此行可还顺利。”

      南街有家茶馆,地处僻静且卖的字画有市无价,好巧不巧,谢家公子最喜收藏字画。

      谢昱推开雅间沉木门时,江翎正坐于矮桌前作画,她手中的狼毫笔沾了浓墨,在宣纸上拖出一笔浓墨,她搭着眼帘缓缓开口“小将军请坐,我方才沏了茶。”
      他眼神示意徵墨屏退馆内众人,沉木门重重地合上。

      谢昱踱步到江翎身侧,他狭长的桃花眼微眯,深邃眸子盯着面前的少女,像是要将她看穿读懂。
      现下是天光大亮,微弱的光晕透过窗纸洒在少女身上,她与昨日有些不同,眉眼间清冷又疏离,像是戒备心极重的小兽。

      过了许久,谢昱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桌案上敲了敲,振振有词道,“江姑娘于我并不相熟,你虽是皇族血脉,可用处不大,还有裴家公子,谢某虽是粗鄙之人,却也不屑同旁人争。”

      江翎执笔的手一顿,斟酌道“小将军怎知我于你无用?”
      她掩在袖间的左手微微颤抖,要是谈不拢合作,怕是过两日就要嫁去裴家,一旦入了裴家祠堂族谱,便再也没有机会回到穆陵关。

      谢昱生出几分兴致,他在少女对面坐下,手里仍把玩着玉核桃,语气晦暗不明,“姑娘不妨说说,你我之间有何利可谋?”

      江翎将宣纸铺在二人中间,狼毫沾了浓墨,提笔在宣纸上勾勒出城池关隘,谢昱看得清楚,这是蜀地的关隘,虽是寥寥几笔,却画出了地势山脉。
      “倘若我能助你重新赢得陛下信任呢?”

      闺阁女子怎会知晓朝局大事?

      谢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翻手抽出腰间藏的匕首,锋利的刀刃贴上她的手腕,冰冷的刀身泛着白光,一阵寒意深入骨髓,江翎掀起眼帘盯着面前的少年,嘴角仍噙着笑。

      “昨日席间陛下赏赐不少珍宝,可唯独没有谢家,想必是对蜀地还未收服一事耿耿于怀,小将军年轻气盛,难免失了分寸。”

      她顿了顿,左手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大半才继续说,“谢家能在封地豢养军队,这已是陛下所忌惮的,且凉州兵须驻守边关抵御大墚,所以你不会随意调动凉州兵,但皇帝已失了耐心,年关将至,朝中所需银钱众多,蜀地的山脉有铸铜矿,况且陛下收服蜀地是想剿杀逆党。”

      谢昱脸色愈沉,他攥着的匕首加重力度,刀刃在江翎白皙的手腕上端划出血痕,锋利的刀尖险险扎进皮肉里。

      他深邃的眼眸盯着面前的少女,冷声道“江姑娘,你到底意欲何为?你对凉州兵布防了如指掌,不过进一次宫就能揣度圣意,谢昱不才,竟也看不透姑娘所谋。”

      比起冰冷锋利的刀刃,少年脸上晦暗不明的笑容更令人生畏。
      不愧是年仅十二就随父征战的谢昱,当得起旁人一句“谢小将军”。

      江翎并未生出怯意,而是坦然将左手递过去,扬唇笑了笑,“小将军,今日我来就是献出诚意,我帮你拿下蜀地这块硬骨头,让陛下不再疑心谢家。”

      谢昱挑眉笑了笑,“江家灭门,父兄惨死,你仍惦记着穆陵关将士,是我小瞧你了平定郡主。”
      他又不是蠢的,当初凉州兵领命去边关接人,他虽没能亲至却也猜出七八分,能让制衡朝堂多年的天子不计利弊,唯有皇族血脉。

      平定郡主,已经太久没人这样唤她了。
      江翎端茶的手险些松开,她阖上眼缓了缓心神,方才开口,“小将军,你我既要合作,该是坦诚些,我助你夺回蜀地,你允我一事。”

      匕首仍抵在少女腕上,谢昱扬了扬唇,道“平定郡主不妨说说,我为何信你?”

      “我虽是大墚郡主,却也有大乾皇室血脉,既有血脉便有利可谋,谢家世代手掌兵权,水满则溢,盛极则衰的道理,小将军如此聪慧不会不懂。”
      江翎缓缓抬起眼帘,少女眸底的漆黑像是深渊,谢昱被她的神情震慑住,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在生死关头仍能波澜不惊,天下恐怕寻不出第二个。

      谢昱瞧着少女白皙腕上渗出的血,他由衷觉得这姑娘比旁人都能豁得出去,心底生出几分敬畏,他终是松开手,任由那把匕首掉落,唇边弯起一抹笑容。

      “不愧是江家养出来的,短短数日就能摸清朝局大致风向,是我小瞧你了,平定郡主。”

      江翎见他松了手,便掏出帕子擦拭血迹,她轻笑道“小将军过誉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裴家,劳烦小将军后日同我逛逛灯会,我可不想被陛下随便指给旁人。”

      谢昱被她这话逗笑,眼底的戒备敛去,他端起凉透的茶盏,道“你就不怕旁人议论,坦白说谢某在京中名声不大好,年轻气盛又爱出风头,加之谢某相交大多是狐朋狗友,除了那点军功,旁的不值一提。”

      江翎听到谢昱的话,眼角都抽了抽,这厮在大乾混得这么差吗?
      “无妨,小将军肯帮忙就好,名声这东西本就虚无。”

      谢家的马车停在长公主府外,街上的商贩瞧得清楚,跟谢家小将军相谈甚欢的正是公主府刚接回来的长女。

      路过的礼部侍郎皱起眉头,“公主府这位长女不是许给裴家了吗?”

      旁边的同僚附和道,“是啊,听闻裴家过两日就要下聘了,圣上虽未赐婚,却有意让两族和亲。”

      刑部侍郎叹了口气,“谢家小将军可不好惹,这公主府养在乡下的长女倒是个人物,刚入京没几日就被这浪荡子盯上,啧啧啧,裴家的婚事怕是要黄。”

      谢昱掀起珠帘打量着眼前的府邸,瞥见不远处几个面熟的官员,其中两个还是父亲的学生,这下闹大了,他叹口气,颇为无奈道,“今日谢某这风头可是出尽了,啧,回家定要挨骂了。”

      话音落时,马车已经扬长而去。

      江翎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谢昱这厮虽出自将门,却是个张扬的性子,行事乖张很是有趣。
      她摩挲着手里的匕首,不愧是谢家的物件,这样精巧的匕首倒是少见。

      不出半日,京城就传遍了谢小将军在公主府外偶遇一位姑娘,可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侯爷膝下仅此一子,次日就进宫面圣求旨赐婚,裴家也不愿放弃这桩婚事。
      谢裴两大世家为了联姻一事争执不休,皇帝拿不定主意,只能将此事暂且搁置。

      外头闹得火热,当事人却悠闲得很,命人在廊下搁了张榻,铺上厚厚的兔毛褥子,一旁还摆着茶水点心。

      海棠急得直跺脚,嚷嚷道“姑娘,您还有心情喝茶赏雪呢?”
      江翎慢条斯理拿起桌上的葡萄,尝了两颗就觉得甜腻,嘀咕道:“啧,这葡萄在大墚都没尝过甜的,还真有点不习惯。”
      海棠:“。。。”

      隔壁院陡然响起尖锐的叫骂声引起了海棠的注意,远远听着像是两个婆子在拌嘴。

      “大姑娘是穷乡僻壤养出来的,终归上不了台面,裴家肯娶她为正头娘子已是给足了长公主面子,如今又闹出这档子事,怕是不好收场。”

      “大姑娘再有千般不好也是嫡出,裴家家规森严,嫁入裴家便要循规蹈矩,也是苦了大姑娘。”

      “可今日闹这一出,恐怕谢家也不会息事宁人,长公主府说出去好听,可并无男丁又失势已久,说难听些,就是个虚有空名的破落户。”

      海棠听得心惊胆战,府里婆子的话都如此不堪,外头该传成什么样了?

      她们姑娘日后如何在京都立足,果然郑妈妈说得不错,谢昱就是个祸害,害了苏家姑娘不够,还要连累自家姑娘。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