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空》丁诠恩

6、审视

　　审讯在早上9:00开始，这也是让邢凯比较头疼的一件事。邢凯长相不是凶狠的那一挂，相反他还有点老好人的模样。这让他在审讯的过程中，常常吃亏，嫌疑人根本不害怕他，扯个谎就算搪塞过去了，因此往往要与嫌犯周旋许久。这次，他破例让徐驰来唱红脸，他就来唱白脸。
　　按理来说，徐驰没有这种资格审讯嫌疑人，他的身份很难定义，但徐驰提出的条件实在是诱人——交出邢凯之前在追踪的一个大型毒品交易的人员名单。张局如果要罚，他也认了。
　　现在，徐驰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一边咄咄逼人地问明盼：“李湘怡第一次住院后，你之前说为她买饭了，现在怎么又改变说法了？你们现在的证据已经找出了，现在你说完作案过程，我们大家都好，我们可以收工，你也可以从轻处罚。”
　　坐在对面的明盼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她仿佛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明盼咬着嘴唇的动作慢慢放松，只是她的双手依然紧握着，感觉在做着巨大的挣扎般。
　　她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网上的舆论让她在现实中总是担惊受怕，特别是在人多时，她总觉得人们在看她，于是她总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特别是她身边的朋友和家人来问她时，她就很害怕，害怕他们出现畏惧的表情，害怕他们说“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邢凯安抚道：“明盼，放轻松。我们只是想再了解些。但是你如果配合良好的话，警方会给你的行为的定性作减轻处理。”
　　明盼咬住嘴唇，松开，皱着眉，始终不敢看徐驰和邢凯：“我不知道那是铊盐，是宋菲说那只是泻药之类的，我才同意她的计划的。我……我确实挺讨厌李湘怡的，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让她死。我只下过一次，之后我就退出了……”
　　“真的只下了一次吗？”徐驰勾了勾唇角，沉声问。他的眼神似乎要把明盼看穿，直视她的灵魂。
　　后者依旧把目光聚集在眼前的桌面上，只是这次开口带着一丝哭腔：“我真的没说谎，赵桉林可以替我作证。她跟我在之后都没有参与那件事了！”
　　徐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此时邢凯才没管徐驰在想什么，微笑道：“好的，明盼同学，感谢你的配合。那么，接下来是……”
　　明盼的审讯结束后，徐驰走出房间时看了眼监控。在监控室里的池颜总觉得徐驰是在看她，也许是她自作多情了吧。
　　全部的审讯持续了很久，正式结束时已经是下午2点多了。池颜还需要回学校整理一些资料，她在手机上简单地给徐驰说了一下。
　　公交车上，池颜接到了池哲的电话。池哲：“小颜，下周是爸的生日，我要出差。礼物我已经寄到你学校了，到时候你帮我一起给爸。”
　　池颜看着眼前的风景向后面越去，说道：“可是，我下周也有可能有事，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池哲一时语塞，只好说着:”既然这样，之后给我个准信，我会再想想办法的。还有，你要好好吃饭，多睡觉……”池哲像极了他原先反感的长辈，絮絮叨叨地说些许多人都懂得的常识。天空是阴沉沉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下雨，连同着周遭的汽车鸣笛声也好像小了好几个度。池哲说一样，池颜就应下一样。
　　电话挂断后，池颜想了很久，差点坐过站。到了学校，她没有直接去领资料，去了学校的小花园。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花园里没什么人，池颜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终于忍不住哭了。她哭得很小声，像是要一次性把几年积累的情绪都哭出来。
　　她想了很多，打开手机，翻开备忘录置顶的一句话：向前走，别回头。这是15岁的她写给自己的话，池颜把眼泪擦干，平复着呼吸。
　　电话像是受到感召般，恰时地响起，是苏夷。接通后，苏夷跳跃的声音让池颜心中好受了些：“小颜，湘怡学姐醒了——”
　　池颜笑道：“嗯，我们把今天的课题完成后去看看她吧。”
　　向前走，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