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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欲与你共度的冬天 ...

  •   陈嘉行伴我走过了一八年有些寒冷的秋。

      不过直到一八年末,我们最后一次面时,枝江也不曾下雪,我经偷偷用妈妈的手机切换着帐号同他聊天,陈嘉行一如我初二刚与他熟识那会儿一般,他依然少分享自己的生活,顾忌我中考生的身份,不曾叫我打游戏。

      初三分班那年,我隔壁组,坐在我右斜前方的四组组长——张哲言这人实在是张扬,却也不让人讨厌,若用田雨的话来评价,那边是:张扬又带着痞气,却不失绅士的风度。

      诚然顶着一张好的脸,同何宇涵长得五分相像,相处起来自然令人心情愉悦。

      我一次同陈嘉行提起他,陈嘉行和我丢出一条让人有些小惊异的消息:"张哲言跟何宇涵是表兄弟关系。"

      "没想到啊。"我在心里比较了下,我就说他跟何宇涵很像嘛,特别是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我沉思了一下,又捉了一句:"田雨好像蛮喜欢张哲言的——那张脸。"

      "嗯,不奇怪。"陈嘉行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那不足替身文学嘛。"我有些兴致勃□□来,"田雨跟何宇涵没成吗?"

      "没有。”

      “啊?"我愣了愣,问,"他们不是互相喜欢吗"

      "不知道何宇涵怎么想的,反正他说不合适。"陈嘉行说。

      期末考完,我问陈嘉行年后要不要出来一起玩,想了想有些矫情,于是改口成:要不要一起出来做寒假社会实践。

      "我在张家界唉。"

      "啊?”

      “我回老家那边了,这边大雪封路,不太好赶回枝江来。"

      "没事社会实我放假结束前做就可以了。" 我退步说。

      "我知道。"陈嘉行应该在斟酌词句,顿了顿,继续道,"我的意思炎二月十四我可能回不来。"

      "啊没,不用太在意这个,毕我们也还不是那种关示嘛。"我心落定,却又有点失望,但心里有预期,倒也不会有太大的失落。

      "我尽早。"他话题一转,问我要不要看张家界的雪。

      "张家界的雪蛮大的,比枝江大多了,我老家在山里。"他用他那不太看的过眼的语文水平品评了了一番说,"我出去拍几张照片,这个我也讲不太明白。”

      我便反盖住了手机,一边记英语语法,一边等他拍照,快一个半小时,他传来几张照片乍一看比较素雅的水墨,虽单调的白灰的景致却也不算

      寡淡,倒颇有些"浓墨重彩"的味道。

      我并未去过张家界,陈嘉行镜头下的老家同我固有认知的张家界有天壤之别,大抵是因为摄影师的缘故,山中的草木云在我眼中透着一股子慈悲和安祥的隔绝世俗的味道,远近景交错,墨色的是起伏的山峦,银灰色的是带着郁愁心绪的山雾和层云,混杂在一起掩映着独栋有些孤寂的影子,近景因着聚焦而朦胧,竹影婆娑,细挑且折腰的竹杆已经落了一层白羽,在照片的一角投下沉默的影子。

      回复他的话,我自然没办法用写作文一样的方式对他的作品给予我的震撼进行赞美,只能真诚地敲字:“你老家那边,无论是冬天还是雪都很美,和你的气质也很相配。”

      末了,我加上一句:“谢谢,暖屋观雪也是一种享受。”

      陈嘉行回复得很快:“枝江没有下雪吗?”

      “没有唉,可能是不够冷吧,这边还没有到零下呢,枝江的冬天确实不爱下雪。”我打字。

      “张家界真的好冷,我刚刚出去的那一趟,耳朵和脖子都冻僵了。”

      我笑着在屏幕上敲字:“没有戴冬天三件套吗?围巾,耳罩,手套?”

      “耳罩和手套没有什么效果啦,还是很冷的。”

      “那围巾有戴嘛?”我继续补充,“我送给你的那一条。”

      “带去了,不过没戴在脖子上,外面不是很干净,而且你送的那个,五百九十九的也太过于正式了吧,不穿个西装大衣什么的感觉都侮辱这个围巾的价位了。”他解释,然后又问我,“你觉得照片怎么样?”

      我同他讲:“一个成语的话——银装素裹,话说要不要我写一篇作文来颂扬一下你镜头中张家界的雪呀?”

      “大师谬赞,既然乔大家的评价如此之高,也不枉我在山上拍照还摔了一跤,山上的雪真的超级厚,都没过我的膝盖了,而且也很软,我屁股落地也没有感觉。”他说。

      我开始有些想去张家界看一次雪。

      ——

      冬天,如果只是在枝江这座小城,我很难言明它有什么鲜活的风景,似乎也不太适合做一个庆贺新年的城市,灯光不甚耀眼,近年的烟花也不再绚烂,过年时的祝福语也苍白,我坐在奶奶家的客厅,玩着妈妈手机上有些无聊的小游戏,等着与电视中春晚新年倒计时的归零。

      在那一瞬间,连同窗外难得一见的红黄相间的烟花,特别关心的提示音也在那一瞬间“叮——”得响了起来,一如新年的钟声那般。

      “新年快乐,乔涟同学。”

      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那个新年的烟花聒噪得有些过分,我有些麻木地从烟花炸开的声响中寻回自己的听觉,在同一瞬间我聆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你也是,陈嘉行先生。”我笑着打字回复他。

      “为什么是‘先生’?”

      “你不是说,你上了年纪,已经很老了嘛,咱差个辈分,陈先生。”我打字时,情不自禁地笑出声,妈妈在一旁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装模作样地说:“抢红包呢,很大一个。”

      “抢完了记得也发一个。”她没在理我,转头嗑瓜子去了。

      同她说完话,再等我低头时,屏幕上多出一句话:“我二月十五号凌晨可以到家。”

      “啊?不用这么着急的。”我急忙回复。

      “没有,我也很想快点回来。”他这句话过了几秒就被撤回了。

      我装作没看见他发了什么,也后悔没有手快地截屏:“刚刚撤回什么了?”

      “没什么,新年夜也早点睡啊,晚安晚安。”他这个撤回的操作我看着不禁发笑,却也没继续打趣他。

      “那我睡觉咯,晚安。”

      再同陈嘉行见面是二月十五号的上午,天气预报说的二十四日应该下的雪仍是是没有落下来,十五号的天空是阴郁的,抬头看时灰蒙蒙的一片。

      与他约定的是上午十点,在十字路口旁的奶茶店见面,我提前了半个小时,心里正忐忑自己会不会去得太早,刚进店的时候却发现他坐在店里,背对着门,桌上搁着一杯奶茶,我悄悄从后面靠去,见他手机屏横着,正在刷《崩坏3》的材料副本。

      老板站在一旁,看见我,正要提醒,我暗示老板噤声,等他一本刷完,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新年快乐呀嘉行哥。"

      陈嘉行上身一抖,莫约是被吓到了,回头看见我,表情从受惊慢慢平复下来,面上依然是带笑的:"新年快乐,吃早饭了吗?"

      "没吃,但也不是蛮饿。"我说着,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陈嘉行穿着黑色的长袄,我看见他帽子那儿有个耐克的logo,围巾松松垮垮地搭在脖子上,造型很漂亮,浅灰色倒也衬他的气质,温和如同奶茶店秋末时节拿在手里格外温暖的拿铁,不过系法不像是为了御寒,更多的像是为了凸个型。

      他头发也和平时大一样,不再是那种有点随便的自然卷,应该是刻意用夹板打理过的,哪缕头发往哪里倒都是被他安排好的。

      陈嘉行坐得不太正,却没翘着二郎腿,他那双长腿塞在桌子下面颇有种不知怎么安放的感觉,我看着发笑向:"你几点来的啊。"

      "我也才到不久。"他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正欲拿起奶茶,站在一旁的女店长突然恻恻开口。

      "小姑娘你判听他的,我一开门他就来了,在这里坐了快一个小时了。"

      我有些愣,转脸看向他,眼睛瞪大了些。

      陈嘉行抬眼看了看我,视线同我碰上的一瞬间把头往下埋了埋,像是打算把整张脸都藏在围巾里,鼻尖卡在围巾的上边檐,我也不太看得清他是什么表情,只见他被老板的一句话打得手忙脚乱,我也有些恶趣味地笑了

      起来:"老板老板,别说啦,拿一杯热拿铁。"

      "今天不喝焦糖玛奇朵了?"老板语气也带着些调笑的意味。

      "哎呀呀,今天糖分超标。"我看着陈嘉行有点泛红的耳朵,隐隐生出一

      种欺负小孩的错觉,"嘉行哥别不好意思呀。"

      陈嘉行又把头往下埋了埋,左手捂着眼睛,袖子往下掉了截,落出了

      里面的衬衣和戴着发圈的手腕,他声音有点低,尾音却也是带笑的:" 别说了别说了。"

      从奶茶店走出来,十点一刻,我与他计划先去鬼屋玩一圈,正欲往那边抬脚,却觉察脸上一凉,伸出手探了探,指间传来一缕湿意。

      我抬头看向有些阴沉的天:"嘉行哥,好像下雨了。"

      他应该是没感觉到,毕竞他裹得严实,头发也小厚,陈嘉行仰着头,愣愣的:"是吗?"

      "我去买把伞。"我指了指一旁的便利店,买完出来的时候陈嘉行正站在屋檐下,我问他,"雨很大吗?"

      他的手伸在外面,看见我来,收回了手,捻了捻掌心,解释道:"不是雨。"

      我转头看向街道,冬天的路上没什么行人,偶尔驶过一辆孤零零的汽车,下着小雪,如同天上仙鹤落一羽,并不太明显,飘零的,在半空中缺如细碎的雨。

      南方的冬天还太温和了,雪是,人亦是如此。

      我把伞递给他,他撑开,一如既往那般偏向我大半,我一如很多次他帮我撑伞时那般,愣了愣神,把伞扶正了些。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围的温度也低上了许多,我看见陈嘉行呼出的鼻息在半空凝成水雾消散在小雪中,轻轻了拉他的袖子:"嘉行哥,把围中系好。"

      "啊?"他垂头看向我

      我指了指他的围巾:“你这样只好看,不保暖。"

      他用多余的那只手胡乱地扯了扯,围巾被他弄得越来越歪,我失笑,两手并用把围巾从他脖子上解了下来,袄子里面一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领子却也不是很高,正好卡在喉结的位置。

      陈嘉行将就我,弯了弯腰,低着头朝我凑近了些,离我也就一支笔的距离,但这近在咫尺,他呼吸时的热气却没有落在我脸上,他喉结动了动,我手下动作很快,挑了一个简单保暖且好看的系法,叫他偏头时他也顺从。

      "好了。"我重新理了理他的衣领,抬眼看他时他正好错开视线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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