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索》经声佛火

10、十 预感

　　苏行云看着对整件事甚至他一惯的胡思乱想都格外认真的燕离和谢昭，忍不住道：“但是，现在我们知道的东西还是太少了，凭一个莫名其妙的流言，根本推测不出来什么东西。说到底，就连‘针对顶尖修士’那部分都只是我的想象，完全还有另一种可能，这一切都和魔修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狂热者的新花样，不是吗？

　　“就算真是魔修所为，这些年他们那边荒诞的事情也做得不算少，或许这一次就是他们随手找的个麻烦。无法被轻易抬起的材质又不算多稀罕，传播个流言更是只用动动嘴皮子，并不需要多少成本，就能在仙魔对峙的局势下给尽管日渐式微、却还稍站上风的仙修添点儿堵，也不算亏本生意。

　　“相比起来，我那想法更像是个阴谋论吧？它得建立在那香炉真有什么神奇功效的基础上。可是几个长老头发、手指头都丢进去试了，连个生发剂、回血丹啥的都没冒出来。如果你说它是一次性的，那山洞又不特难发现，存在那么多年的东西，咋就给那炼气的小家伙占了先？首先这个大前提就没有满足，别的推论更是巧合加巧合的结果，我还以为我刚刚这么一通乱七八糟的分析下来，最后得给骂一顿呢，你俩咋听的那么严肃呀。”

　　“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何况你一向擅长防患于未然。就算事实并非如此，多做些准备也是好事。你继续说就好了。”

　　“嗯嗯。”谢昭应和着点点头，“凭借那么一点点东西就能推测出那么多，不正说明师叔特别厉害吗？”

　　苏行云被一大一小两个人夸得飘飘然，轻咳一声：“只是喜欢胡思乱想而已，没什么厉害的。那我继续了哈——更具体地说，我猜测纸上写的东西有可能对魔修那边有同样的效果，也会因为某种原因引起魔修内部的争斗。当他们得到那张纸的时候，既害怕把它呈交上去会丢掉性命，又想把这样重要的机密紧紧握在自己手里，所以最后大概率没有拿它去邀功，而是偷偷藏起来了。

　　“但是，一具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价值的尸体，一个他们对付不了的炉子，再加上一张内容由他们自己决定的、‘消失了的黄纸’，依旧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个故事还是能为他们赚得他们想要的东西，并且不需要他们承担任何风险。不过，魔修一向以强者为尊，靠实力争地位，上一任魔尊身死之后，虽然为了和我们抗衡，几个长老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和谐，但暗地里都在较劲，下面的殿主们更是毫不避讳地明争暗斗，互相抢功，再往下乱成什么样子，也就不难想象了。没有可以立刻拿出的实证，凭那几个人，能接触到的再高也到不了殿主——这部分人对大局什么的完全不在乎，平常也不是智囊那块料，听见下面的人一说，觉得不错，就急着做出点什么来，哪会考虑太多，所以这么漏洞百出也就不奇怪了。”

　　“你这想法有够天马行空的，不过也有点道理。糟糕的是，如果真像你说的一样，那现在的状况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尽管目前流言造成的影响在一定时间内很难酿成非常巨大的威胁，但那张消失的纸却无疑代表着一个威力不确定的的炸弹。决定着炸弹威力的，又恰恰是一些不确定的东西。如果纸上所写全为编造，而那神奇香炉只是被用作增强‘破界之法’可信性的道具，那编造这一切的人的真实目的就决定着事情的走向。若是相反，香炉确为上古奇物，有解困之效，需要考虑和弄清的就更多了——纸的真正内容、香炉的秘密、香炉是否和什么人有联系……除了香炉是从地里长出来的，整件事只是个意外这种，其他任何猜想都有一定可能。”

　　“唉，我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苏行云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没啥来由，就是在我听到‘灵祭’这个称呼的时候，总觉得真有什么要发生了。你说这方法是空穴来风，其实不然的。关于下界被封闭，主流的观点一直是上界的人不希望下界分走他们的灵力，所以才设下了屏障。而这种屏障阻断了修士飞升的道路，是有违天道的。虽然飞升什么的都快成我们修真界的古老神话了，但是成仙者本是普通修士，也并非生来为神，终究要受到天道的束缚，岂可肆意妄为地扰乱天道的规则。如果此屏障无解，他们也要付出很恐怖的代价吧。解开屏障的条件，比较合理的一种正是灵力的平衡，整体实现根本无望，所以‘点式的灵力爆发’不失为一种可能的条件。所以我倾向于方法是真的。可如果是真的，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默然了一会儿，苏行云才继续道：“照我的猜想，这并不是魔修的手笔。但又会是谁的手笔呢？我们本一直处于绝对的优势，但随着灵力越来越稀薄，必须依靠灵气修炼的我们也愈发势微，而凡界的混战，修真界的乱象，又都是魔修修行的温床。现在，两方势力的水平即将到达临界点，一些轻微的扰动就能给魔修越过我们的机会。这个突发的变故，简直像给期待已久魔修下的饵。就算魔修长老们没有参与流言的传播，但最终知道了这件事的他们，一定不会放弃咬住这个鱼钩。如果有什么能让情势更加紧急，所有人都不会再在意留言的真相，只记得相互撕咬。这件事绝不会轻易结束，或许无形之中，所有的人都被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阴谋。”

　　“你还愈发荒诞了。”虽然这么说着，但燕离好像也有些忧虑，“难道还有一个无比强大的势力隐于幕后谋划着什么，却一直都没有任何迹象吗？除了那个完全与下界隔绝、根本无法插手下界之事的上界，也没谁能做的到了吧。”

　　“诶，你这想法不错，说不定是上界的什么人飞升之前埋下的种子嘞？”

　　“更会胡扯了。你在这也待够久了，快回去处理宗门的事吧。你刚说的那些，我会关注着，但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且先看看吧。说不定，就是你一向的毛病，太杞人忧天，悲观待事了。行动怪潇洒，思想倒忧郁。”

　　“哎呀你，愈发伶牙俐齿了。不过呢，我也觉得是我想太多了。平平静静的最好，有啥事，等我死了再发生吧！好嘛，小离离小昭昭，我走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