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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眼瞎?” ...

  •   纪时从未想过自己能和一个素未相识的姑娘站在窗边很自然的聊上生死观。
      不过自从那日认识后,纪时会时不时的注意她,林佳佳极少出病房,平时也很少有家人来看她,颇有种不管不顾之意。
      直到有一日,他从外面回来,听到林佳佳病房门里有争吵。

      原本要回他病房的脚一顿,他没动,林佳佳的病房门开了一道口,能看清里面正在争执的人。
      “什么抑郁症,不就是你自己矫情吗?你以为我们挣钱好挣啊你不回学校?学校怎么着你了?我看你就是不想上学!”

      一个看起来约四十多岁的男人指着林佳佳骂,旁边的女人抱他臂拦了一下,“你别拿手指人会刺激她!”

      应该是她父母?

      纪时没回房,靠墙倚着,他没有听墙角的爱好,但是他怕这样的争执会起暴力。
      病房里有四个人,除却林佳佳和他父母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与他们不同,纪时透过那个狭小的缝去看他,是个气质极佳的男人。
      说男人倒也不是,他身上并没有稳沉的气质,只是通身的装扮又与普通人格格不入。
      纪时家境优好,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是也短不了他的衣食,大少爷养尊处优的过了十几年,自然也认的出他那一身都是牌子货。
      不是轻易能买到的。

      女人拦了一下男的,男的似乎不解气,哼笑着说,“我刺激她?我能刺激她?她不刺激老子算好的了。”
      林佳佳坐着,眉目低垂,对男人说的话充耳不闻。
      “你看看她这死样子,我看着跟其他人也没区别,别人怎么没说自己有抑郁症有这有哪呢?就你事多?”

      女人瞪了他一眼,虚笑了一下跟林佳佳说,“你爸就是气你,没别的意思,你别听他说。”

      从纪时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林佳佳半张脸,并不能看清她的表情,虽是如此,他听这话却觉得窝火。
      嘴角一扯,极为不屑。
      少年惯会把自己的情绪明明白白的表现在脸上,喜怒哀乐不善隐藏。
      这样有好有不好,但是纪时向来不在意。

      他在心里嗤笑,为什么会有家长觉得抑郁症就是在无病呻吟?
      非得□□上的伤才叫病吗?
      他嘴角轻扬,前不久还看热闹的眸子已经冷漠了下来。

      和林佳佳认识,两人算是一种互不打扰的状态,他从未打听过林佳佳生的是什么病,林佳佳自然没有问过他的。
      两人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然,同时保持着距离感。
      这会知道了林佳佳的病,还听到了她不被理解后,纪时心里就像梗了一口痰一样,闷闷的,抑郁症,这三个字,发起病来要人命,只有懂的人才知道到底有多难熬。他虽然没具体了解过,但也知道生病不好受。
      心理生病比身体生病更难治。

      他哼了一声,再次肯定自己的道理。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人心。

      林佳佳始终沉默,在男人说了句,“你就是作的。”后。
      她腾的站了起来,嗓音是不敢反抗,却又带点中式家庭独有的倔,“就算是我作,我也没有让你们管我。”
      女人急的打她了一下,力大又响,“你别跟你爸犟。”

      男人本来说完那句话后已经算是个结尾了,因为林佳佳的反击,他火又直窜上来。
      “林佳佳你再跟我说一句!不得了你了是吧?老子养你养到这么大,现在说你几句还说不得了?”
      坐在床人的人抬眸看了男人一眼,冷哼一声,眼皮懒懒的掀起,又落下。
      眸子里的厌恶,黑的森然,未让人瞧见半分。

      男人见他注意过来,立马赔笑,“知行,你妹妹不懂事。”
      “我看她挺懂事的。”这道声音微冷,传到纪时耳朵里,纪时笑了一下觉得这句话的语气有故意唱反调的成分。
      他侧了侧身,视线才完完整整的看清说话的人,刚才纪时只觉得他气质极佳,现在看清脸,才知道脸也惊为天人。

      细细看了几分,发现他和林佳佳眉目很像,说不清哪里像,但就是很像。
      唯独眼睛。
      眼睛是有最大不同的。
      林佳佳的眼睛干净,这人的眼睛里多了几分不在意的算计。

      纪时看清了他的脸,心里隐隐有些兴奋,为自己的猜想得到证实而兴奋。
      在他感觉这人气质极佳时,心里就对他进行了分析和勾勒。

      青年话说完就没了音,纪时还在疑惑,这一家子人怎么这么奇怪,同样是爸,怎么对自己的女儿就肆意训斥,对儿子就低声下气?
      重男轻女?他脑子里刚冒出这个词,就听见男的继续说。
      “知行,你不用替你妹妹说话,她就是欠打,你妈把她惯的无法无天她才会这样,不然哪有这么多事!”男人说的咬牙切齿。

      青年道,“我有替她说话吗?”他看了一眼林佳佳,讥讽,“我可不是你养的,你的话说教不了我。”
      女人抹了一把泪,“知行,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爸说话呢?”
      “我爸?”青年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睛里的嫌弃不再遮掩,上下扫量他们俩,“你们谁啊?我姓路,跟你们家可不贯姓。”

      纪时略微明白了,林佳佳跟这个路知行可能是亲生的兄妹,但不是一家养的。
      也正如纪时所想,路知行用下巴朝林佳佳的方向点了点,“您说这位女士把她惯的无法无天,那么我想请问一下,真的是这样的话,她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一个男的没本事还把错归给老婆,再拿你长辈的姿态说教,你又是什么好父亲?”
      纪时抬头向里面看去,感觉这人想飙脏话,却又生生忍着。果真如此,他在说完你又算什么好父亲时,嘴是抿着的。

      突然而来的,纪时读懂了路知行真正想表达的。
      原话应该是,你又算个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纪时一乐,觉得这人挺逗的。闷笑出声。

      路知行寻声看去,挑了挑眉,纪时也没想躲,人家自己家的家务事,自己掺和就好,他也没必要听那么多。
      男人气的整个人面部不爽,看到纪时就怒道,“干啥的?站我们门口干嘛?”
      纪时摆手,扬声笑道,“不好意思啊,路过。”
      “赶紧滚!”
      “好嘞。”

      走之前,林佳佳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纪时没心没肺的给她报之以微笑,林佳佳侧过脸不在看他。
      他耸耸肩,回了自己的病房。

      打到第二局游戏时有人敲了他的房门,纪时半插着耳机,懒洋洋的问了句,“谁啊?”
      门被推开了,路知行倚在门框上。
      纪时看看自己的房门,看看他,“不是兄弟,你走错房间了吧?”
      路知行看着他的门牌号,“这层楼就你跟林佳佳两个住户我想我找的应该就是你。”

      说了两句话的功夫,游戏就提示风暴龙王降临,他忙低头去参与团战。
      “你等会啊。”
      路知行就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纪时抬了个头,“你进来吧,不然站门口猛的抬头怪吓人的。”
      路知行扯嘴笑了一下,极有意思的盯着他,“很吓人吗?我想我这么帅的脸应该不会吓到你。”

      纪时听到这话,手一抖,闪现交了出去 ,无语的抬脸,眉梢低压,“不是,你哪里来的这么大脸?”
      路知行摸摸鼻子,“自己给自己的。”
      “我难道不帅吗?”他又问。
      纪时拿起床头柜上的糖,叼了一颗,“你觉得跟一个陌生人讨论你帅不帅这个问题合适吗?”
      “那我应该讨论什么?”路知行认真道。

      游戏打到最后胜负可分,纪时分出了一点精力,懒洋洋的回他,“什么都不讨论。”
      “好吧。”路知行道。
      “所以你找我干嘛?”
      少年漫不经心的掀起眼皮,恰有一缕微光打在他眼皮上,衬得他有几分慵懒的杂乱感。

      路知行弯了半边腿撑着自己,“看你挺投缘,来跟你打声招呼。”
      “我跟你很熟吗?”
      “不熟。”路知行插了一句别的话,“你不是在打游戏吗?”
      “你眼瞎?”纪时甩了甩手。
      “不瞎。”

      “那你看不出我在干嘛?”他语气稍有厌蠢。
      “我看到了,就只是想问你,你还有精力听我说话?”
      “为什么不能?”纪时看着屏幕上的技能大乱炖,熟练的移动走位,预判着技能。
      “快打完了。”他淡淡的说。
      “哦。”路知行抱胸,看着他的动作接着刚才说到的话说,“虽然不熟,但是你来我往 一来二去不就熟了。”
      “那还真不好意思,我i人。”纪时拒绝
      “看着挺不像。”路知行笑,“那也没关系,我e人。”

      “啧。”纪时好像在不满自己放错了技能,也好像是在对路知行的话不屑。

      路知行盯着他嘴里的糖许久,在纪时手机游戏里水晶爆炸的那一刻,忽然问道,“还有糖吗?”
      纪时点点头示意床头柜,“自己过来拿。”

      路知行毫不客气的选择了一个香橙味的,他瞟了一眼,“这个放下,选其他的。”
      “为什么?”
      纪时结算完后,页面呈现他是MVP,在给其他人都点了赞,他退出去,才道,“就剩这一个香橙的了。”
      路知行扬了扬手里的糖,“你就不能割爱一下?”
      纪时冷漠的回他,“不能。”
      “那好吧。”路知行拿了个其他口味的,他并不是真的很想吃糖,只是纪时吃糖的模样有种天然的匪气,他也很想尝尝,纪时吃的糖是什么样的。

      蓝莓味在嘴里炸裂开来,腻的发齁。

      “一起吃个饭?”路知行用牙磨着棒棍。
      “为什么?”纪时掀起眼皮,那眼睛里有不耐烦。
      “说了啊,我自来熟,小朋友。”
      “你真的很烦人。”纪时阖目。

      “谢谢夸奖,但是,我真的很想和你认识下。”
      “你难道是什么贱人吗?这么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纪时眉目低劣,嘴里的话也恶毒。
      路知行收敛了几分笑,正常了些。他嘴里碾压着含糊的腔调说,“贱不贱不知道,但是你刚刚站在门口的样子确实帅到我了。”

      虽然只是第一次接触,但这并不能阻止纪时对他友好的问候。
      “你傻逼吧。”
      路知行哈哈的笑了出来,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模样,被骂了还这么开心,纪时扯了扯嘴,眼神欲言又止。

      路知行的笑跟纪时说不好意思路过那句话一样没心没肺和欠揍,带着气人的意味,他说:
      “我认真的。”
      阳光好像从他眼睛里跑出来了。
      纪时没多看,掀开被子下床,“别用你这么粘腻的嗓音跟我说话。”

      “不好听吗?”他调笑着问。
      纪时诚实的嗯了一声,“耳根子发软。”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屁。”他骂。
      “文明点。”他接。嘴上这般说,可路知行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腰也弯了下去。
      “你真的很没诚意。”纪时裹了一件克兰因蓝色的棉袄,站在他面前,眼神下至看他,颇为凉薄。
      “对你,我诚意十足。”路知行抬手,弯唇。桃花眼天生含情似的,顾盼生辉,“拉我一把。”

      纪时目光至他手腕节,吝啬的只伸出一只手拽力把他拉了起来。
      路知行的手骨突出,小尾指带了一个素圈戒,看着更显修长,纪时的目光被他的素戒吸引,不动声色的跟着它走,现在许多年轻人都爱把戒指当装饰物,没什么含义的带在手上,只为好看,他想路知行应该也是如此,毕竟他这张脸这么骚包。

      准备收回目光时,他看到了两指活动时蹭戒转了半圈的刻字。
      好像是两个缩写的字母,他眯了眯眼,路知行发觉,仰起手:“这个?”他曲着调问。
      纪时不理。

      他敛了笑,语气和刚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眸子遮目,就变得阴沉,话却不怎么在意的说,“没什么特别的。”
      既然没什么特别的,眸光变什么?
      纪时单挑眉,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
      人总是对自己在意的东西格外看护。
      路知行抬手想给他拉拉链,忽然想到什么,他的手就半悬在了空中。

      纪时看他,路知行眸光不太集中,有点愣焦,他不言语。
      侧身绕过了路知行。
      路知行反应过来后跟上,“把拉链拉上,外边天冷。”
      “一个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到现在还穿着大衣的人没资格说我。”
      过堂风把纪时说的话吹的七零八碎,飘在路知行耳朵里,恍然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嗓音。

      他低头有一瞬间的哀伤,谁也没看到。

      “快点。”纪时不耐烦的道。
      和路知行相处就像跟玩了十几年的老友一样,有种天然熟的成分在,纪时同他说话,一开始就是不怎么友好的语气,索性再说话就以这样的腔调了。
      往后大概也是这种话术,不知道是否有一种讲话玄学的成分在,你和一个人以怎样的语气认识的,相处过程中就是怎样的方式。

      “来了。”路知行只伤感了一秒,再抬头时,又是一副痞然的模样,无意识的转了两圈小拇指上的素戒,把有字母的一圈转到下面。
      他紧跟了纪时两步,调侃他,“你这样会有朋友吗?脸这么臭?”

      “关你屁事。”纪时把拉链拉到最顶端,领子立起来,遮了他半张脸,眉目依旧是清冷的,堪比外边的不屈风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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