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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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有眼，四天后一场秋雨大驾光临。新高一们欢呼着歇了个周末，正式开始上课。
然后他们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甚至觉得还不如去军训呢——因为钦阳一中的学习任务和作业量在县里是出了名的高。
高强度的学习给新生们的生活按下快进键，让他们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适应并融入新环境。两周过去，刚入学的新鲜劲儿逐渐褪去，同学们逐渐了解彼此，与新课程慢慢磨合。
于薪野假期是上了衔接班的，听起课来毫不费劲，以至于敢在班主任课上写物理练习册。
“——来，抬起头来，”孙胜威拿着白板笔，笑眯眯道，“做出来了吗？”
于薪野手里笔不停，在草稿纸上算着小车的加速度。
“找个同学发表一下你的想法。”
孙稷往下趴了趴，侧头提醒同桌：“提问了！”
同桌“嗯”一声，眼皮也没抬。
“我看看，来，后面那个，倒数第二排的，”孙胜威往座次表上瞅了一眼，“于薪野。”
于薪野一激灵，下意识站起来，看着白板上的分段函数，两眼扫完题目。
“有思路没？”
他微微眯着眼思考半天，前排好几个同学回头看了他一眼，其中包括秦洋。
“看你一直低着头写东西，以为你能做出来。”过了足足有半分钟，孙胜威带着胜利的笑容转向白板，“请坐，好好听——”
“先找等式成立的充要条件，当m大于零时，f(x)是减函数，得到.....”于薪野在物理练习册空白处简单列了式子，几秒算出答案继续道：“m-1小于等于零，求得m范围。然后，额，当m小于零时，f(x)增，且最大值小于零符合题意。两种情况取交集，最后应该选.....D。”
孙稷缓缓转头，目瞪口呆地仰视着同桌。
“嗯，分情况讨论，不错，坐下。”
于薪野手里笔都没放，屁股刚碰凳子，又闷头接着刚才的竖式演算，好像刚才被提问只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孙稷几次想跟他说话，他都极其敷衍地点个头。直到五分钟后，一页草稿纸写得满满当当，于薪野终于懊恼地扔了笔：“这打点计时器有毛病吧？”
孙稷的嘴张了又合，千言万语浓缩成三个字：“你牛逼。”
下课铃一响，孙稷揪住要去接水的于薪野：“我能冒昧问一下你的入学成绩么？”
于薪野想了半天无果：“不记得了。”
“不是，这都能不记得？！”
“他第五。”迟归远整理完笔记，抬头说。
“我擦，迟哥第二，张哥第三，于——”
“别叫我于哥。”
“——于老师第五，就我一个小渣渣.....”孙稷哭道。
“奋斗吧少年！”张佲辰扔下一句，笑着从后门出去了。
“语文课代表——叫啥来着，迟归远！语文老师让你去拿作文本！”班长站在讲台上嚷嚷。
班长是个女生，叫吴玉竹。圆眼镜齐刘海，尖下巴高马尾，拥有与淑女外貌极其不符合的大嗓门儿。
说起来，各个班委和各科课代表选的很是草率。
孙胜威先是大张旗鼓地动员了一波，大家倒是积极报名了班委——毕竟是个小官儿，装杯也拿得出手。然后除了历史和地理课代表，其他课代表全空着。也是，查作业得罪同学，不查作业得罪老师；有时间给老师到处跑腿儿，不如趴教室补个觉写个作业。孙老师大概是没带过这么拽的学生，只好两个两个按成绩单往下轮。迟归远和入学成绩第一名的女生是语文课代表，张佲辰和另一个男生是数学课代表，于薪野和秦洋是英语课代表。
没一个当选的心甘情愿。
十分钟后，迟归远踩着上课铃，扛着一大摞作文本进了教室，后面跟着怒发冲冠的语文老师。
“作文发下去了，你们看看自己写的那是什么东西！”
语文老师郝蕾君刚带完高三下来，一时间不适应这群写作水平停留在初中记叙文的学生。于是在老学生口中“从来不轻易发火”的温柔“郝郝老师”，非常罕见地进班就训人。
“初中没学过议论文不是借口，我上节课讲了这么久，你们听了些啥？那比喻句写的，简直不堪入目！我让你们用修辞把语言变优美，把各个事例串联起来，你们倒好，造出来的那是什么东西？！‘袁隆平院士像勤劳的小蜜蜂，日夜奔走在乡下田野’，你是小学生吗？！啊？！”
全班爆笑，除了孙稷慢慢捂住了自己的本子。
于薪野瞥了他一眼，随即伸头过去，只看见了被红笔圈出来的“蜜蜂”俩字。他笑着安慰道：“我相信你的水平远不止如此。”
“还笑！每个人我都写了评语，都给我认真看！给你们圈出来的地方，打问号的地方，好好琢磨！所有人重写，课代表明天收起来。”
底下哀嚎一片。
“不许抱怨。还有啊，你们快练练字吧，”郝郝老师无奈地恳求道，“我真的看不下去那些鬼画符。那笔连的，你是有多忙啊？各位刘总陈总张总徐总？你是有多着急，恨不得通篇作文给我一笔写下来？！”
刘总陈总张总徐总们默不作声地挨了半节课的骂。
“同桌？”
“咋了。”
“你是不是练过书法啊？”快下课的时候，孙稷指着于薪野作文本问。本子封面上的名字清秀大气。
“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毛笔字，我坐不住，没练成，我妈就没再浪费钱。”于薪野在课本上画着小圈回答，“上初中之后，我有一个同桌写字很好看。有次没带铅笔袋，她借了我一支笔，之后我感觉用她的笔?比用我自己的笔写字顺眼，后来莫名其妙就越写越好看了。”
孙稷震惊，随即两手掌心向上朝于薪野一伸：“跪请大佬赐给我一支神笔。”
于薪野迟疑一秒，把自己的笔递过去：“我的就管不管用就不知道了。”
“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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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是每周二的下午最后一节课，前一节是数学。
上上周的体育是新学期第一课，上了内堂。上周的体育课由于下雨，也没上成。好不容易能正儿八经地出去跑跑跳跳，孙胜威硬是把堂拖到了快打上课铃。
“——最后再强调一遍，一定要看清楚函数的定义域！”
讲台底下一片躁动，喝水的脱外套的，还有早就把数学课本收起来准备冲刺的。
“干嘛呢，还没下课呢。我说一下哈，”孙老师放下白板笔，走到讲台边叉着腰，“马上就月考了，这是你们升学之后第一次大规模考试，一定要好好备考！”
众人拖着长音懒散敷衍地回应“知道了”。
“月考之后调座位，有特殊需要的同学跟我说一声。好嘞，下课。”
话音刚落，张佲辰已经抱着篮球冲出去了，后面跟着慢一步的孙稷。
于薪野把被孙稷踢翻的可怜凳子扶起来，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他回头看见迟归远只穿一件夏季校服，最上面一颗扣子被解开：“走吧？”
“你不跟他们去？”于薪野两下扒了外套扔在桌上，跟在迟归远后面出了教室。
迟归远回头冲他笑笑：“我比较稳重，不那么争强好胜。”
于薪野“切”了一声。
“去占场地他们俩就够了。”
“哦。”
俩人并肩从大楼梯往下走，忽然身后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于薪野！”
他俩回头看见秦洋跑过来，喘了口气站在于薪野旁边。
“我刚刚碰到英语老师了，他说今天晚自习要做周报，让我们上课之前发下去。”
“哦好，”于薪野点头，“那我吃完晚饭去办公室拿。”
“好，我也去。”
“啊？不用，英语组办公室那么远，我过去就行了，你不用跑一趟。”
“没事，我跟你一起。”秦洋摇头笑着道。
于薪野不知道该不该拒绝：“那，也、也行吧。”
迟归远半眯着眼在这俩人之间扫了几个来回，很明事理地清了清嗓：“那你们先商量，我先去球场。”
还没等于薪野说什么，秦洋就应道：“好。”
于薪野心下一阵慌乱，随即伸手拽住刚走出去一步的迟归远：“不行！”
迟归远秦洋：“啥不行？”
“你你、你这么瘦弱单薄，占位置怎么占得过那些高二高三的？快，我跟你一起去！”于薪野睁眼说瞎话，一手抓着迟归远的胳膊一手冲秦洋摆了摆，“我们打球要占球场，去晚了没地方了！先走了哈！”
然后迟归远被他推走了。
秦洋满头问号：“不是.....？”
直到拐过一个弯，踏入体育器械区，于薪野才撒开手里的人。
“我说，你哪只眼看着我瘦弱单薄了？？？”迟归远不满地嚷嚷。
于薪野很是抱歉：“没有的事儿。我迟哥高大威猛一个顶仨，勉为其难帮我挡个枪应该不过分吧？”
“人家姑娘明显对你有意思啊，”迟归远倒也不计较，胳膊肘拐了拐他，一脸八卦：“怎么？有心上人了？”
“没。”
“那就是不喜欢的类型咯？”
“啧。”于薪野瞥他一眼。
器械区零散地栽了几颗悬铃木，看样子已经为校园遮风挡雨几十年了。北方秋季十六点钟的太阳不算晒，穿过树叉斜斜地打下来，洒在少年身上。光斑在白校服上闪烁跳跃，从迟归远脸上滑过。
“我不会谈女朋友的。”于薪野收回目光，淡淡地说。
“别着急下定论哦。”迟归远歪头笑着看他，“快走。”
两个瘦高个儿一前一后跑向操场，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