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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夏夏夏 ...

  •   夏天、夏天,有吐着舌头呼呼喘气的大黄狗,有从太阳升起直至太阳落山都在叫唤的树上知了,有热的左右跳脚的歇在电缆线、落在阳光暴晒下的水泥大阳台的小麻雀,有蜻蜓有蝴蝶有蟋蟀在太阳花丛里这飞飞那跳跳。

      夏天、夏天,有老旧的挂顶电扇“嘎吱嘎吱”地转动,有轻巧宽大的大蒲扇“刷刷”地扇出清凉的风,有小卖部不停地被打开的冰箱的“啪嗒”的关合声,有冰棍的包装袋被“撕拉”的撕口声。

      夏天、夏天,夏天吃些什么呢?

      吃过午饭的小女孩,戴着草帽,来到大阳台上,手里提着一个小板凳,坐在左上角的水管前头。拧开水龙头,一手握着老丝瓜的瓤,一手摁下洗洁精,在水下揉搓起泡,开始对盆里的碗进行清洗。

      水龙头哗哗的流出透彻的水流,太阳高高悬挂在万里无云的天空,阳光不要钱地洒向大地。

      落在盆里溅起的水花与阳光进行碰撞,竟意外地折射出一道七彩的光。

      阳光明媚热烈却不炙热,水花轻盈清凉却不刺骨。小女孩喜欢上了这一时的凉爽。

      歇了个晌午,女孩有些懵懵地坐在外厅那与大阳台相接的高高却窄窄的水泥台上,手里翻着《星太奇》的漫画,时不时泄出一丝轻笑。

      “应叫,快来!”外公悄悄地叫女孩。

      小女孩好奇地跟上外公,走进内厅,来到冰箱前,随着外公打开冰箱的手,看到冰箱里的世界。外公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和一个塑料瓶,里面塞着深棕色的东西。

      外公又到瓷砖架上拿了用笋壳包裹着严实的红糖,同时让女孩拿俩个瓷碗,一个扁扁的木杵,俩把勺子。

      俩人又到了外厅,席地而坐,外公曲着腿,拿过一个瓷碗,打开一个塑料袋,露出庐山的真面目,小女孩恍然大悟,是剥了壳的、抽了筋的熟酸角啊。

      熟酸角被搁在碗里,外公一手持碗,一手持扁木杵将熟酸角慢慢碾成泥状,待果肉与籽分离,外公又打开红糖,从他的后方,悬挂衣服的下端,拿出一把有着木制刀鞘的傣族刀,切下一大块的红糖,搁在酸角泥的碗中。

      外公细细擦拭好刀,又让刀回到它的鞘里。

      又是一手持碗,一手持木杵,将红糖与酸角泥进行融合。

      棕色与棕红色渐渐融为一体,外公唤女孩到屋子里头倒一杯水来,倒进了碗中,用小勺子细细搅匀。随后,迫不及待地让女孩拿上另一把勺子尝试一口。

      一勺入口,冰冰凉凉。酸角泥与红糖的交织,酸甜适中,口感顺滑,未剔除的酸角籽为这道小小甜饮增添一些乐趣。

      毫无疑问,小女孩爱上了它,秒秒钟就将其进行了光盘处理。

      那,另外一个塑料瓶里的又是什么呢?

      小女孩提出疑问。外公咧着嘴,带着一丝得意地说,那是他和外婆去另一个镇上玩时,好不容易买到的梨膏。
      那梨膏,尝起来亦是酸酸甜甜且凉凉的。

      家里的青梨,去除皮及核,榨成汁,进行熬出,至粘稠即可。

      冲水或者空口吃都是解暑的神器。

      关于酸角,女孩隐约记起一件事。

      在小女孩的时期,是在春天,酸角树叶茂盛的时候,小女孩跟在外婆的身后,外婆抬着一锅熬好且黏稠的红糖,来到酸角树后,在树体的下方割开一个树皮口子,往里抹上红糖,又将树皮粘上去。

      小女孩不懂其中的含义,但是那一年的酸角,女孩犹记,特别的甜。

      苦夏的日子,舅妈也会带着小女孩开辟一些新奇的吃法。

      比如,芒果糯米饭。

      黄澄澄的芒果放在保鲜层中,中午时分取出,既是冰冰凉凉。

      切成片的果肉,落在白嫩的糯米饭上,再一口塞进嘴里,酸甜多汁,冰凉爽口。

      比如,红糖水泡饭。

      先盛出一碗白米饭,上面搁上一整块的红糖,再将铝制水壶里冰冰凉凉的水倒进碗中,搅和搅和,使红糖融化。

      用小勺舀一勺进嘴中,可谓驱走了整个夏季晌午的闷热与不耐。

      比如,菠萝饭。

      取出菠萝肉,用盐水浸泡,去除其中绞人舌头的物质,再捞出,切成碎块备用,而最甜的菠萝芯芯,则是落入我和舅妈的口中。

      再取来一些炒过的花生,去皮,备用。

      糯米饭与菠萝肉混合,加入花生,加入白砂糖,混合均匀,再填进菠萝盅,上锅蒸上一会儿。

      酸甜软糯,一口接一口。

      夏日,总要再来些小甜品。

      学校里分发的没喝完的营养早餐——纯牛奶,派上了用场。

      一个小碗里倒入纯牛奶,放入适当的白砂糖,搅匀,放入冷冻层。

      几小时后,就能得到一碗冰冰凉凉的牛奶冰沙了。

      夏季的雨,总会让人猝不及防。

      远处的山包隐入了蒙蒙的雨幕中,天色随着时间愈来愈暗,空气也染上了闷热的影子,在无风的情况下,竟有停滞不动的趋势。

      屋里仅有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小小的堂屋,外公指缝间的星星火光,烟头上缭绕直上的灰烟,不停变换着画面的电视传出演员的声音。

      哥哥手里捧着手机正在打游戏,弟弟在一旁目光紧紧跟着角色的移动。

      舅舅又开启了一局斗地主,“叫地主、抢地主、顺子——”

      外婆静静地整理着一鞋盒的白色丝线,仔仔细细的将其裁剪成一般的大小。

      丝线用来做什么呢?做黄色的线香。

      铝盆里是融化的黄色蜡油,外婆俩手持线,先是中段线挂上蜡油,再左右起落,使线香均匀裹上蜡油,最后,松开一手,使线的一端落入蜡油中,裹上蜡油,另一手再整根提起,将其搁置在铁盘中,待其凝固。

      如此循环往复,最后将所有线香收拢,收在竹编的、涂满红色蜡油的线香盒中。

      线香用来干什么呢?去寺庙里祭祀、拜佛,家门口墙上的盆里,抑或是家里烧火时的点燃物。

      “咔擦”,打火机的摩擦声在满室声音中,细小、轻微,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目的响起。

      小女孩蹲下身子,手伏在膝头,仰着脑袋问正在起火的舅妈,“舅妈,今天吃什么呀?”

      舅妈摸摸小女孩的小脸蛋,笑着说,“今天啊,我们吃砂锅鱼吧。”

      切成块的罗非鱼,被热油炸成金黄色的。

      热油将砂锅底料炒的喷香。

      热水的倒入,升起了白烟。

      鱼块的滑入,红薯粉丝的加入,溅起细小的水花。

      绿豆芽、娃娃菜、土豆片、小瓜片的加入,增添了几分的清爽。

      柴火“噼啪”作响,火苗始终保持的中火的状态。铁锅里渐渐开始,“咕嘟咕嘟”的作响。

      望着满满的一锅,总会让人无比满足。

      “吃饭啦,去喊他们来吃饭。”舅妈轻轻的对小女孩说。

      小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砂锅鱼,头也不回地大声喊道,“吃饭啦,外公外婆舅舅哥哥弟弟!”

      所有人都开始动身,摆桌子的摆桌子,拿碗筷的拿碗筷,所有人围坐在小小的桌子边。

      “呼呼”,小女孩迫不及待地一手捧着碗,一手持着筷子,嘟着嘴巴,向筷子上的那莹白米饭,吹气,待热气散的差不多,连着鱼肉一同塞进嘴里,鲜香滋味在脑海里作响,顺着食管滑入胃里的食物,暖暖地驱散寒气。

      屋外的雨从早到晚未曾歇息,时大时小,打落在屋瓦上,“嗒嗒啦、嗒嗒啦——”

      屋内则是热气缠绕,浓浓的米饭香和辛香麻辣的砂锅鱼好似抵死缠绵。

      全家人身上的寒气湿气,在这一口口的爽辣中,一丝丝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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